第57章 破碎的记忆碎片

镜魅一共在鱼魅脑海中看到了三段较为完整的记忆。 第一段： 光线很差，阳光穿过侧墙顶一个两掌宽的通风口照射在地面上，透过通风口，偶尔能看到路过的鞋履，也能听到外面的声音，这是一间地下室？ 地下室四面泥土墙，一扇铁门挡住了通往外面的路，铁门上锈迹斑驳，地上铺满杂乱干枯的杂草，由于镜魅是探入鱼魅最深处的回忆之中，所以，不但能看到当初发生的事情，还能在五感上与鱼魅共情。由于吃喝拉撒都在地下室内解决，所以，这间地下室给镜魅的最强烈的感受就是臭，带着浓重尿骚味的恶臭，镜魅要是有表情，一定很嫌弃。 杂草上躺着一个浑身是伤的女人，裸露的皮肤布满血痂和斑痕，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每一处还未结痂的地方，都被一块一块各色纹路的鱼鳞覆盖，有些已经与血肉长为一体，有些则是导致皮肤感染的罪魁祸首，镜魅定睛一看，一片金黄色鱼鳞上已经全部腐烂，流淌着像是鼻涕一般的脓液，脓液上面还有蛆虫蠕动，看起来相当恐怖，镜魅很聪明，在进入鱼魅的回忆中前，便封印了自己的痛感，即便如此，镜魅仍觉得浑身滚烫，奇痒难耐，并带着丝丝痛意，可想而知，要是不封印痛感，此时的镜魅怕是已经承受不住那挖骨剜肉的剧痛了。 正当镜魅想探过去看看鱼魅的身体情况时，一阵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在镜魅身后响起，铁门被人从内往外打开，走进来两个女人。 “情况怎么样了？”身材高挑的女人率先说话，声音线条有些粗犷，不算好听，女人头发随意地束在脑后，别着一枚做工相当别致的凤凰金钗，身穿一袭鹅黄色道服，腰间系着金丝纹路宽腰带，将女人纤细的腰身勾勒出来，与高高挺起的胸脯看起来极为不协调，如若换回现代旗袍装，女人的身材一定比戚太太更有看头，只是这般风韵的身材与淡雅的道服不太违和，可惜，镜魅并看不清女人的长相，因为女人脸上系着一条鹅黄色的丝巾，只露出一双大眼睛。 “回禀圣女，她身体出现了严重的排异反应，已经连续高烧很多天了，再这样下去，我怕她挺不住”身材高挑的女人身后站着一名老妇人，老妇人的身体岣嵝，身材矮小，微微发福，脸上布满了黄褐斑，牙齿微龅，说话小心翼翼，脸上表情却很奸猾。 “她要是死了，你也就随她去吧”鹅黄道服的女人斜眼看向身后，不带任何雌性魅力的声音冷淡出口。 “我知道了，圣女放心，如果要完全抵抗感染，只能把身上腐烂的肉全部刮下，等长起新肉以后再施术法，可能要耽误一些时间”奸猾老妇人走到鱼魅身旁，蹲下身，检查鱼魅的伤势，语气像是在说一只小猫小狗。 “时间不够了，不用等肉长好，只要把腐烂掉的去除也是行的，再不济晚一点我叫人给你送点补药来，你给她抹一抹吧，别耽误了正事”话毕，鹅黄道服女人大袖一挥，转身离去，就算看不见面容，也知对方是很烦躁的。 “恭送圣女”奸猾老妇人卑微地弯腰，继而关上了关押鱼魅的铁门，没一会儿，铁门内传出鱼魅嘶声尖叫的声音，能感受鱼魅情绪的镜魅也如一股电流击入脑内，意念不由自主地退出了这段恐怖的回忆。 第二段： 第二段的场景与第一段截然不同，是一个下着沥沥小雨的阴冷初春，绵密的小雨一片一片洒在碧波荡漾的湖面，湖水两岸是长垂的绿柳，柳树上发着青芽，湖面上漂泊着一只小舟，舟上坐着一男一女，共撑一把纸糊伞，一切的一切看起来相当诗情画意，如同古诗词里绝美的描述。 “好冷，嘶！”与鱼魅共情的镜魅感觉一丝凉意钻入衣领、袖口，镜魅下意识想去拢紧领口的衣衫，却抓了个空，不由得失声一笑，鱼魅的回忆中蕴含的能量相当充沛，虽然只是一段一段的残缺影像，竟然让身经百战的镜魅深陷其中，一时忘了自己只是一个没有实体的器灵阴神。 小舟于湖心随着碧波荡漾，虽然有伞，但是细雨仍旧湿润了少女的衣衫。 少女一张标准的瓜子脸，嘴唇厚实，鼻梁不算高，眼距微宽，好在一双又长又大的眼睛像是五官中的点睛之笔，让本来平平无奇的脸庞显得特别的灵动，浅浅一笑，露出一对小虎牙，换到现在，一定是大受欢迎的萌妹子一枚。 “这是鱼魅？没妖魔化之前挺可爱的，可惜那对小虎牙了，现在像是动物锯齿一样，哎”镜魅自言自语地感叹着鱼魅的变化，寿命是长了，说不好还能活很多年，但是这样的代价，真真是眼前这个灵动少女想要的吗。 “秋哥哥，你什么时候去我家提亲呀？”鱼魅眨巴着眼睛，鼻头冻得通红，脸上神色却很欣喜，看向撑伞的少年郎，眸子里的爱意如这汪碧波湖水一般。 被称为秋哥哥的少年郎头上已经束冠，想来已经到了可以谈婚论嫁的年龄，古时与现在不同，换到现在这个时代，鱼魅与她秋哥哥充其量算是早恋。 “小小妹子，我倾心于你，但是，不是我不想上门提亲，只是我母亲你是知道的，现在病重卧榻，我又只是个庶子，在这样的关头，哪里有资格给父亲提这个事情，要是被父亲知道我非但没有认真读书，还将心思放在男欢女爱上，以后府内，再无我出头之日了”被称作秋哥哥的少年叹了一口气，一下握住了鱼魅被初春冷风吹得已经冰冷僵直的小手，眸子里闪过一丝心疼，少年很是英俊，浓眉大眼，高挺的鼻梁，国字脸，鼻梁上有一颗黑痣，一身单薄青衫，小小年纪，便有了一种读书人惯有的儒雅风气。 “鱼魅原来叫做小小呀，也不知道这小小是昵称还是小名，或是字，这条信息实用意义不太大，没什么帮助”一旁窥视小情侣谈恋爱的镜魅摇摇头。 “可是，秋哥哥”鱼魅有些失望，将手从少年掌中抽出，放在了自己肚子上，神色有些忐忑：“姐姐陪我去偏远的医馆瞧过了，已经两月有余了，要是再不成亲，这事怕是纸包不住火的，像我们族内虽然风气相对随和，但是未出门的女子要是怀孕，也是会损伤家族名声，父亲大人搞不好会将孩子打掉，送我去尼姑观修道，永世不能再踏进凡尘一步呀” “什么？”镜魅惊呼，要是此时的镜魅有眼睛，眼睛一定是瞪得老圆：“怀孕了？那怎么还会被人用高阶还丹术做成药人呢，不合情理呀，看来其中一定是有古怪的” “你给你姐姐说我俩的事了？”秋哥哥脸色冷了几分，神情古怪地看向鱼魅，刚才那一抹温情荡然无存。 “渣男”镜魅在心中暗自感叹：“看来鱼魅这一生要吃尽世间所有的苦头咯！” 第三段： 画面一转，镜魅又来到一处相当华丽的庭院内。 仍旧是细雨绵绵的一天，院中种满了桂花，正巧遇到桂花初开的时节，细雨裹挟着被风吹落的细碎花蕊，铺满了庭院内的每一个角落，像是下了一场白色的花瓣雨，再加上四周修建得足够华丽，可谓是一场绝美的视觉盛宴。 “好香呀！”镜魅不由得感叹，窥视过不少的回忆，唯独眼前这一幕，极具视觉盛宴，再加上浓郁的桂花香气，镜魅尖细的声音不由得感叹。 庭院中跪着一名素衣少女，镜魅仔细一看，哪里是穿着简单，而是外袍已经被脱去，只留一身底衣，棉麻质地的白衣白裤与满园的桂花融为一体。少女脸色苍白，眼神无光，头发凌乱，白色裤腿上有一小块殷红，整个身子在雨中瑟瑟发抖，神情却很倔强，下巴高扬，不是鱼魅，又能是谁呢。 “她裤子落红了？”镜魅歪着脑袋，思绪在脑海中疯狂旋转，想找一个比较贴切的形容词：“对，她是流产了吗？这是她的家？看来是早恋的事情被发现了正受罚呢，刚刚那个秋哥哥一看就不是个值得托付的人，即便如此，看鱼魅的穿着和庭院的装修，还有之前说过的话，鱼魅大概率是个大户人家的女儿，既然如此，即便是怀孕了，最多也就是出家，不至于沦落到成为药人吧，古时候为了避免家人上门找麻烦，药人一般都会选择无亲无故的流浪汉或是贱籍奴隶呀，想不明白想不明白” 就在镜魅毫无头绪地看了半天跪在院中的鱼魅时，突然，不知从何处跑出一个红色的身影，一袭红裙在白色桂花的海洋里显得特别的刺眼，这是一名装扮华丽的少女，脑袋上插满了各种珠珠串串、珍珠金钗，显得特别的庸俗，好在这些装饰造价昂贵，皆出自名家之手，所以，庸俗之上，还有带有一丝诡异的高贵。 “妹妹，你怎么还在这里跪着，父亲大人仍在气头上，你就不要犟了，说出那臭男人的名字，兴许还有一丝转机”红裙少女一下跪到了鱼魅身旁，将鱼魅歪歪斜斜即将晕倒的身体揽入怀内，语气中充满焦急。 “姐姐，怎么办？”鱼魅并没有反抗，而是任由红裙少女抱住自己，本该倔强的内心终于破防，一行清泪顺着脸颊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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