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城第二人民医院，保安部。 “唉，你起来看看，我怎么越看这女娃儿越觉得眼熟呢？”瘦保安将一旁睡着同事脸上的帽子揭下。 “你干什么？我正得香呢！”被吵醒的胖保安面露不爽，一把抢过自己的帽子，准备换个姿势继续睡觉。 “大哥，来抽杆烟消消气”陈远国熟练地再次递上香烟，与同瘦保安说话的方式不同，陈远国并没有笑嘻嘻，而是一脸苦大仇深的看向胖保安，脸上写满了凄楚，欲言又止：“大哥，不瞒你说，我也是个男人，不到万不得已我怎会厚着脸皮来医院寻人，哎，我那可怜的弟弟” 话语间，陈远国将烟放到胖保安大嘴边，保安大哥虽有点懵，仍是习惯性地叼起了递过来的香烟，陈远国连忙帮着点上，顺道给瘦保安再递了一根，这瘦保安是实诚人，摇手示意自己手上还点着，陈远国笑笑，指指耳朵，一阵推搡后，香烟成功地挂在了瘦保安耳背上，陈远国套近乎的本事可谓是一等一的棒，几分钟的时间，便攻下了酒城第二人民医院保安部。 “怎么回事呀？给大哥说说？”听闻，被吵醒的胖保安来了兴致，支棱起原本半躺着的身体，一边大口吐着烟圈，一边一脸的好奇地追问陈远国的情况。 “哎这本是一桩家丑，本不该拿出来惹笑，但两位大哥一看就是值得信任的人，今日我希望两位大哥答应我，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外传，毕竟年轻人要面子，我们年纪大了脸皮厚，但是他们小年轻不同”陈远国不抽烟，指尖点上的香烟已经烧了大半，积累的烟灰挂在烟蒂上摇摇欲坠，陈远国叹了口气，看向远方，眼神忧郁，活脱脱一名为家人奔波的好哥哥形象。 两名保安大哥连忙小鸡啄米般点头应下，表情都很严肃，显然，陈远国的带入能力很强，讲故事的本事也不弱。 “我有个弟弟，是个单纯善良的好警察，年纪轻轻，正直善良，屡屡在社区立下大功，年初的时候，家里给介绍，认识了一个女孩子，两人可谓是一见钟情，那速度是电光火石，没几个月，两人便定了亲，原本这是一桩很好的姻缘，怎料上个月便出现变故，哎”陈远国将剩下的已经快烧完的烟头按灭在烟灰缸中，一脸的惆怅，再次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不知何缘由，这女孩子突然就不理我弟弟了，婚事眼看要作罢，我弟弟在家中是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香，本来一活蹦乱跳的小伙子一夜之间竟然老了十岁，工作也快丢了，身体也差不多垮了，家里的老父老母可劲儿伤心了，这不，我这做大哥的看不下去，就想着来医院打探一下这女孩儿的情况，看能不能再撮合一下，如果这女孩儿真真不愿，我也好回去给我弟弟说道说道，好让这死心眼儿的孩子放手呀” “那你找到那女孩儿没？”胖保安一脸迫切地问道。 “我看了下，那女孩儿看起来眼熟是眼熟，可我怎么也想不起在哪儿见过，要不你看看”瘦保安将手中的照片递给旁边的同事。 “真的，是有点眼熟，我在哪里见过呢，对了！”胖保安自言自语半晌，突然一拍脑门，似是想到了什么，连忙推了一下旁边人：“这不b超室姜大夫带的那个小学生吗？你记得不，就上个月，这女孩儿还和别人起了冲突，我正好值班，上去调解了半天，没调解下来，后来还是院长过来把这事儿按了下去，我印象可深了！” “对对对，我就说这么眼熟，我想起来了，这女孩儿叫什么梁，对，梁小新”被胖保安一提醒，瘦保安也记了起来，连忙附和道。 “梁小新？”陈远国两眼放光，继续追问：“这人如何呀？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吗？两位大哥熟不熟悉？给小弟讲讲呗，要是人不行，我就回去给我那弟弟讲，让他算了吧” “人怎样我不知道，看起来倒是乖巧可爱，也很有礼貌，但是”胖保安突然压低声音，凑到陈远国耳边，那表情特别的八卦：“当时那个事情闹得很大，我听说呀，这女孩儿就因这事儿可能工作都保不住了，人不可貌相，啧啧啧” 事情原来是这样的。 一个多月前，正巧胖保安轮值，楼上b超室打电话下来，说是有家属正在聚众闹事，将b超室的一名小医生堵在里边儿不让出来，言语很激动，说是如若这事儿得不到妥善解决，绝不会善罢甘休，那架势就差要动手打人了，害得b超室已经不能正常工作了，胖保安一听，害怕是医闹，连忙赶到了二楼。 二楼最里边儿那间便是b超室，门口站着两女一男，男的三十不到，戴副黑框眼镜，体形干瘦，站在一旁唯唯诺诺，只看不说话。女的一老一小，小的也差不多三十不到的模样，脸色苍白，脸上神情木讷，头发乱糟糟的，老的可能五六十岁，也很干瘦，一脸凶相，边用力敲打着b超室的外门边骂骂咧咧，口吐芬芳。 “这里是医院，到处都是病人，再在这里大呼小叫，影响其他人看病，我就只有将你们请出去了！”胖保安提了提裤子，扬起脑袋走去，扯着嗓子，把官方的一套说辞喊了出来。 “你不要多管闲事，冤有头债有主，就算今天是警察来了，也没人敢把我们三人赶出去”老妇看了一眼来的是个胖保安，完全没有被保安自以为还不错的气势给吓到，反而说得更加理直气壮，有些泼妇的模样，手上敲门的动作是一刻也没停下。 话说，五六十岁见过一点世面，再经过多年生活磨砺后的中老年妇女真真是这世界上最可怕的存在，讲理又不讲理，懂理却只懂一半，认死理，护犊子，不怕麻烦，要是有人和她吵架，她能在三十度的太阳下吵上三个小时不带换气儿的，敲门的老妇便是这样的人。 “不是，老太，里边儿的人是怎么你了？就算怎么你了，你看看外边儿还有这么多病人和孕妇排着队呢，讲点道理行不行，要是真的闹大了大家都不好收场，凡事讲个换位思考，要不你们出去说？”胖保安见比嗓门大似乎没多大用，干脆讲起了道理，心里想着，只要能先将人赶走，其他的就交给院中领导解决就好了。 “孕妇，孕妇，呜呜呜”当听到胖保安口中说出孕妇这个词语，旁边的苍白女人突然就崩溃了，蹲在地上嚎啕大哭，现场的情况更加混乱了。 “我是说错了什么吗？”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举动让胖保安大吃一惊，左看右看，确定自己没有引起公愤，这才稍稍安了心。 “我就知道，你们都是一丘之貉！”苍白女人的哭泣声彻底激怒了旁边一直唯唯诺诺一言不发的眼镜男，他愤怒地指着来劝架的医生护士和保安，厉声道：“你们这帮魔鬼，骗我钱财就算了，还杀死我的孩子，现在出事儿，只敢躲在里边儿不出来，还叫这些帮凶来想赶我们走，我可告诉你们，今天这事儿不给我个交代，这b超大家都不做了！” 保安室。 “我没太明白眼镜男的意思，什么叫做杀了他的孩子，做个b超能干嘛呀！”陈远国挠挠脑袋，一脸的茫然。 “我告诉你老弟，当时我也不懂，后来细细询问才知晓，原来呀”胖保安讲得是唾沫横飞，脸上表情丰富多彩。 当然，讲八卦是人的天性，八卦故事一旦展开，就像放水的闸阀，一旦开启，动如脱兔，哗啦啦地往外散一地，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况，一通输出，陈远国该晓得的不该晓得的都晓得了。 “这事儿后来我也听说了”听到此处，一旁的瘦保安终是把持不住分享欲，插了句嘴：“那叫梁小新的女孩儿只是看起来单纯，我听说她实则通过职位之便收受了不少不义之财，这才被院长停职在家，弄不好还得吃官司呢” 被瘦保安这一提醒，再加上这位极有可能是何光绪女朋友的女孩儿在b超室工作，陈远国多聪明的人呀，脑中闪过一道灵光，把两件本不相干的事情联系到一块儿，结果立显，陈远国瞪大眼睛，捂住嘴巴，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面前的两名保安。 “不错，就是老弟想的那样”瘦保安面显兴奋，努力克制自己的声音：“听说呀，这姑娘收了钱给怀孕的孕妇看男女，然后通过专门的方式传递信息，赚了老多的钱” “可不是，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这来闹的那一家子就是梁小新看错了结果，说怀的是个女孩儿，然后这老婆婆就带着她儿媳妇儿去乡里的卫生所把孩子打掉了，孩子都成型了，一看是个男孩，这家人就懵了，全家冲来医院找她算账呢”胖保安继续补充道，说得是绘声绘色。 陈远国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如何都不相信，何光绪如此正直善良的人，看上的女孩却是个这般恶心为了挣钱可以出卖良心的人，这样一操作，不得间接扼杀多少无辜小生命呀。 陈远国决定先找到当事人再说，于是又花费一整包烟，从两个保安口中套出梁小新的家庭地址后，便赶紧离开医院，先是找了个电话亭给余淮生去了个哔哔机信息，然后马不停蹄地往梁小新所在的城中村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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