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府大门外,天法道人半蹲在二姨太身前,神情温和。 “我不是坏人,准确地说我是个道人,你可以称我为天法,当然也可以叫我吴先生,我这次来,是来救你儿子的”天法道人语气平和地说道,抽出腰后的那把用一百零八种杂草编织而成的蒲扇,轻摇两下,清爽的微风拂面而来,带着一丝异香,闻到之人都变得神清气爽,本来疲惫的身子一下有了力气,天法道人笑笑,冷峻的脸看起来没有那么严肃了,本就不大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发生何事了吗?” “小少爷小少爷”二姨太放下戒心,说话有些口齿不清,虽是小少爷生母,始终不是正房,没有资格被叫做母亲,更没有资格提起小少爷的乳名,只能像府里的下人一般,称他为小少爷。 “你倒是快说呀,你看到什么了?”一旁的冷先星眉头皱得更紧了,厉声催促道。 “他把她吃掉了不不不,他把她弄不见了,不知去哪儿了”被天法道人的蒲扇一扇,二姨太神志清醒不少,兴许知道自己说出的话会对儿子不利,但又不得不说,于是,二姨太故意压低声音,话语也模棱两可,这是一个母亲的本能反应。 短短几句话,犹如晴天霹雳般劈到了冷府众人的脑壳上,每一个人眼中都流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更有胆子小的丫鬟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天法道人站起身,一手拿扇,另一手倒背腰间,表情极为凝重,缓缓踱步向第二辆有些晃动的马车走去。 冷先星也算半个武汉,功夫一般,但骑个马打个架是不成问题的,见天法道人往前走去,冷先也星连忙跟了上去,那模样,与其说是生气,更不如说是紧张,身后的下人奴仆和护院见老爷有了行动,立马懂事地将第二辆马车包围了起来,并驱赶走了看热闹的群众,只留天道法人和冷先星站在马车前。 天道法人双眼微眯,握住蒲扇的那只手向天一挥,无端天色巨变,吹来一股强风,仿佛一股无形巨力冲入车中,顷刻间,本来看起来相当坚固的马车在晃动了一下后便如同脆弱的竹筏被洪水冲得个四分五裂,只剩那两匹骏马拉着一个带轮的木板,马车里的情形瞬间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看着马车的散架,马车内的情景也出现在了众人眼中,就连见多识广天法道人也倒吸一口凉气。 车内,一股浓烈的血腥之气四散开来,赫然坐着一个小男孩,应是冷先星口中的小少爷,小少爷皮肤极其白皙,长得是乖巧可爱,头发很多很长,有些已经遮住了眼睛,上半身赤裸,下半身穿着一条红色的长裤,不对,这裤子本身并不是红色的,而是被什么染红了,血水浸满车底,要是见不得血腥的妇人,见此一幕立马就得呕吐出来。 “涵儿”画面虽是难堪,毕竟是多年未见的独子,冷先星不由得上前一步,口中喊出了那个日思夜想的名字。 “你是父亲大人?”小少爷抬头看向冷先星,上下打量一番后,用着孩童稚嫩的声音试探性发问,眼神中尽是天真无邪之色,与周遭的一片血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的儿呀,这些年受苦了,父亲接你回家可好?”堂堂东北大汉,还是没忍住,冷先星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他伸开双手,朝着马车上的小少爷走去。 “慢着!”天法道人冰冷的声音在冷先星耳畔响起,随即一把古朴的蒲扇横在了冷先星胸前,挡住了冷先星的去路。 “先生,这是何意?”被挡住路的冷先星看向天法道人,一脸不解。 “这孩童是不是你儿子我不知道,但是这么多人消失,他却好端端地坐于血泊之中,难道没有问题吗?”天法道人一语点破。 “父亲,我怕,你接我回家可好?”不等冷先星反应,小少爷开口了,稚嫩的嗓音里带着一丝撒娇,冷先星心都听化了。 “先生,我确定这就是我小儿,他一定是吓坏了,有什么我先接他回家,洗漱干净换身衣服也不迟”冷先星爱子心切,哪里管得了那么多,一心就想接儿子回家,再说,冷先星也不是草包,他心里清楚在场这么多下人护着,天法道人也在身旁,就算自己的儿子有什么问题,大致也翻不出什么浪来。 “哎,也行,那你先去给他收拾收拾,我去前厅喝茶等你”天法道人轻叹,深知这个时候劝阻冷先星无用,作为父亲的冷先星多半是听不进去的,那还不如走一步看一步,一旦对方露出狐狸尾巴,自己便能顺势对症下药。 见天法道人软了口,冷先星赶紧脱下自己的外袍,一把裹在小少爷身上,单手将小少爷给抱在了怀里,冷先星一直以为这七八岁的孩童能有多重,也没在意,怎料这小少爷比自己想象中要沉上许多,冷先星抱住儿子的手不由向下走了几分,好在冷先星是行伍出身,只要稍微调整一下姿势,抱动小少爷问题也不大了,虽然动作幅度很轻,但这一切还是被天法道人看在了眼里。 “姨娘”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儿子对娘亲天生有一种亲切感,在冷先星怀里的小少爷路过失魂落魄的二姨娘身边时,小少爷突然乖巧一笑,甜甜地唤了一声二姨娘。 “魔鬼!”被小少爷这一刺激,本已清醒几分的二姨太突地变脸,先是一愣,然后发疯般扑向冷先星怀中的小少爷,神情凶狠,怎么也不像亲生母亲。 二姨太毕竟是个女人,并且是个已经瘦脱相身体孱弱的女人,哪里是人高马大的护院的对手,二姨太还未近小少爷身,就被眼疾手快的护院拦下,一掌结结实实地打在二姨太肩膀,二姨太便如素色风筝般跌落到几米开外,一口鲜血从二姨太的口中喷出,溅得到处都是。 “你疯了是不是?”冷先星看着地上的二姨太,眼里早没有了往日的深情,更多的是对一个不讲道理的恶婆娘的厌恶。 “你知道他是谁吗?”二姨太并不在意,用衣袍抹了下唇边的鲜血,手指小少爷,嘴角似笑非笑,说着莫名其妙的话语。 “他能是谁,肯定是我们的儿子呀!”冷先星这会儿满心满眼都是怀中的小少爷,心疼都来不及,哪有心思多想,也没就二姨太的话做深思,冷先星看向身旁年纪稍长似是管家的中年男人,冷冰冰地留下一句话:“你把二姨太送回她房间吧,没我的允许,不准任何人看望,还有,饭食也先不忙送了,等她想清楚自己在做何事后再说吧!” “老爷,你会后悔的?”被护院架起身的二姨太犹如一只小猫小狗,单薄的身体在风中晃荡,她痴笑着望着已经走远的冷先星,那曾是发誓说要呵护她一生的男子,口中喃喃自语,一行凄楚的眼泪滑落脸庞,与血水混为一片。 护院也是看人下菜的狗腿子,看是个失了宠又精神不正常的姨太太,估计嫌麻烦,没按冷先星的安排回送院子,而是敷衍了事,找了个就近的柴房丢了进去,锁上房门,两人便有说有笑的离开喝酒去了。 天法道人目送众人离开后,独步走到小少爷曾待过的马车旁,凝视车厢许久,仿佛用眼神在找寻着什么,直到收拾马车的小厮上前询问,天法道人才回过神来,轻叹一口气,朝府中走去。 偌大冷府厅堂中只有天法道人和一个在旁伺候的小丫头两人,现下小少爷回来了,整个冷府忙得是鸡飞狗跳,一时间每个人都在做着该做的事,只留个丫头片子招待在厅堂中悠然喝着茶水的天法道人。 “吴先生”说话的人语气端庄稳重,随着声音的落下,一身蓝衣裙镶着金色绲边,看起来雍容华贵的大太太走进厅堂,走到天法道人的面前。 天法道人放下手中的茶碗,很是礼貌地冲着大太太点了点头,对冷府这位真正的女主人,说实话,天法道人印象挺不错的。 “是冷员外找我有事吗?”天道法人很客气。 初晓此事,天法道人一度怀疑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嫉妒成性的女主人惹出来的麻烦,但见了大太太本人后,经过观摩面相,天法道人立马换了想法,大太太鼻头圆润,是个善良踏实的女人,一双高于眉眼的招风耳可谓是大财之相,天法道人不禁感叹媳妇儿的重要性,就其面相,大太太不是带着庞大的嫁妆而来,就是有着很不错经营手腕,总而言之,面前的这个女人是有福之人,旺夫家,如若不是有贤妻坐镇,冷员外这些年做了不少混账事,闯下无数的祸端,积累的因果怕是已经足以灭掉冷府满门了。 “先生误会了,是妾身自作主张来找先生的,老爷并不知情”大太太摇摇头,温婉一笑。 “这样呀,那大太太找我何事?”其实大太太此行的目的天法道人已经猜到一半,但仍旧装作不明所以的模样,只等对方点破。 “老爷说先生是挚友,嫁入冷府多年,妾身深知老爷秉性,能交到先生这样正直能干的人,妾身替老爷高兴”大太太的眸内神色晃动,似乎是想证明什么。 “太太说笑了,你家老爷是怎样的人我不知道,但多年前我在山中偶遇狼群,是冷员外救我一命,世间万物各有其生存法则,冷员外对外人如何我不管,但对我算是有情有义,这次来,也是我的命数,该来还这救命之恩,所以,太太尽可放心,现在我算是能信之人,有什么你说吧”天法道人一语点破了大太太那点心思,如果不能确定眼前的人是否值得信任,怕是大太太什么也不会告知的,所以天法道人并未遮掩,如实相告,也算是个诚意。 “老爷总说先生聪明,现在想来,先生岂止是聪明,先生有的,是智慧吧” “那太太现在可以如实相告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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