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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老鼠侦探

“有什么吃的没有,老娘好饿呀”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的清晨,我抱着一本国家地理从床上睡到沙发上,又从沙发上睡回了床上,最后,一梅师伯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站在了我的床前,头发凌乱,脸色有些苍白,嘟囔着小嘴问道。 “师伯,你,你终于醒啦,我昨夜就炖了只老母鸡,要不我给师伯弄个鸡汤饺子如何?让师伯尝尝我这走南闯北的手艺!”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吵醒,我先是一个激灵,然后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梅师伯醒了,我立马从床上一个翻身坐了起来,一脸的谄媚。 “也行,那你炖着,我去洗洗脸出来吃”一梅师伯听到我的回答,很是满意地点点头,便去了卫生间,除了睡久后的脸部肿胀外,一梅师伯的状态看着和平常似乎也没多大差别,但我分明看到,她出门的时候,一只脚光脚穿着毛拖鞋,另一只脚则是只穿了一双毛茸茸的袜子并未穿鞋,两样东西看着都挺舒服的,但是这样组合在一起,着实让我有些担心她的精神状况。 也不知道是睡久了饿坏了,还是我独创的鸡汤饺子让人胃口大开,已经洗漱完换上一件酒红色棉服的一梅师伯坐上饭桌后,先是吃了一碗饺子以后自觉不够,又让我给她盛了满满一碗带肉的汤,喝完以后还觉得不够,我又去下了一些面条,直到把面条吃完,一梅师伯这才心满意足地对着我打了一个特别有味道的饱嗝,一股浓重的蒜味瞬间以一种让人不太喜欢的方式弥漫在客厅的空气中,我是想皱眉的,但转眼想了想,还是给忍住了,尽量表现得无所谓,害怕伤了一梅师伯此时脆弱的心灵,然后呼伦着又给我一巴掌。 “走吧”一梅师伯心满意足地摸了摸已经有些鼓起来的肚子,起身去鞋柜换鞋。 “去哪里呀师伯?” “去找刘铎”一梅师伯看着我,眼里闪过一丝狡黠,也不知是不是我想多了,今天的一梅师伯,多少让我觉得面前这个看起来像是花季少女的人,身上突然有了一丝人气儿,再也不像那个半夜出现在荒山的女鬼。 我就这样和一梅师伯一前一后的又来到了派出所门口,今早的派出所比那天我们来的时候显得忙碌一些,不断的有人进进出出,然而并未有人关注到站在门口的我和一梅师伯,一梅师伯看了眼手上的电子表,找了块相对干净的花台坐了下来:“坐吧,这会儿还没有到午饭时间,得再等等。” “可是,师伯,我们两个,特别是你,一副未成年的样子,这刘所长真的会理我们吗?”花台上面很是干净,甚至有些地方已经被磨得光滑如镜了,想来应该是长期有人坐的。 “我们可是天法道人一门,不要小看了自己”一梅师伯想了想继续说道:“现在时间反正充足,我也是时候给你补一补那些你师傅一直没有告诉你的事情,现在,我就替你师傅教教你,你可给老娘竖起耳朵认真听,这些话,我就只讲这一次,知道不?” “哦,好的,师伯”我也挨着一梅师伯坐了下来,我一直感觉师傅在很多地事情上是有在刻意隐瞒着我的,那时的我并不知道师傅有一天会离我而去,所以我也就浑浑噩噩地过着日子,从未多想,按一梅师伯的话说,就是长成了一个高高大大健健康康的小废物。 “人自出生以来,气运便一分为二,气便是命,打娘胎起就注定了的,天命不可违,但是,只要是人,只要会呼吸,只要有情感,就会被左右,被改变,我的意思是说,在大局不变的前提下,多少会有偏差,甚至有人出现了逆天改命的迹象,这便是我们常说的运” “就像老拐李一样吗,如若他顺着自己的心,放下自己的姿态,肯去亲近自己最在乎的人,去找回妻子,去爱护子女,那么说不定他就能等着孙子出现的一天,运气好的话,还能再活几年”我打了个岔。 听到老拐李三个字,一梅师伯眼睛里浮现出一丝异样的情绪,这样的眼神,也就是一瞬间,但是眼尖的我还是看见了,她苦笑着说:“也可以这样去理解吧,只是这人,性格倔强,想不开呀想不开”,这一句想不开,不知道一梅师伯到底说的是自己还是老拐李。 “师伯,我不是故意提到他的”我连忙解释,我知道她是有机会劝一劝老拐李的,要是那天她能听我的,好好地劝一劝老拐李,也许,现在的老拐李就能到省城一家团聚,享受为时不多的天伦,一步之差,现在却是天人永隔,虽然我不知道已经入道的一梅师伯心中作何感受,但是这样的事情要是落我身上,我一定会有些悔恨的,人生就是如同这般,当时轻轻松松的一个决定,有时候便是站在了人生的三岔路上,一步踏出,便再无悔改的余地,我记得我师傅以前常说,时间,才是这个时间上最残忍的东西,你仿佛抓住了,但是又仿佛没抓住,最后,终究会是一场空。 “我们还是接着说正事吧,天目笔记道,人类是拥有智慧的生灵,过去的千万年,并不如现在这般条件优越,仅仅是瞬息万变的自然环境,就让很多人在水火之中艰难的生存着,更何况还有更加残酷的人为祸端”一梅师伯并未就老拐李的事情继续和我讨论,而是直接岔开了我的话说道:“慢慢的,有些天赋异禀的人便开始从思想,山川,风向,水流中发现了一些超越自然的规律,从中发现了一些道理,这些道理又在文化的演变中渐渐形成了三派,一派命格,一派六爻,还有逐渐被世人遗忘了的相派,也就是我天法道人这一派,到我们这里,除了那些街边巷尾里唬人赚钱的瞎算子之外,真的可能就只剩你我二人了” “我这些祖师爷也是不行哈,听起来这么厉害的门派,竟然就一脉相传了”想着我可能是三代单传后,我无奈地笑了笑,也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多少有一些无语的,肩膀上的重担,感觉又沉了一些。 “你再胡说,老娘这就撕烂你的嘴”一梅师伯一边用着有些稚嫩的童音生气地对我说,一边双手摩拳擦掌,一股深深的警告气息朝我扑面而来,听得我不禁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可谓是让我有些心惊胆跳。 “师伯,我也就是开个玩笑缓和一下气氛嘛”我也是能屈能伸的人,立马就示了弱。 “现在知错得挺快的呀,兔崽子,我告诉你,命格可以依据五行,六爻最差还能摆弄一下铜钱龟壳,可是相术完全凭着一双眼睛辨是非,需要极高的天赋佐佑,不然就会沦为一个江湖术士,很难让人信服,而且也难传承下去,你师傅要不是遇见你,怕是这世间再无相门也是可能的,所以,你不要辜负你师傅的一片苦心” “所以我是那个有天赋的?所以师傅这些年不是运气?”这一点,我一直是抱怀疑态度的,包括师傅,这些年为了生计,闹了不少的笑话,导致我一直以为师傅就是为了养活我才去满嘴跑火车的。 “你懂个屁,你师傅是在保护你可知?”一梅师伯厉声道,似乎是看懂了我心里的自言自语,说话的声音不再像之前那么玩味,而是变得有些凶恶,她侧过脸看着我,半响才缓缓开口:“你生来特别,天赋又是不错的,要是太早入行,便会为自己的年少轻狂买单,而且你是孤星之相,你一点都不知道,你师父为了你到底做了多大的牺牲?” “一梅师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为我做了牺牲?”看着一梅师伯那张只有十七八岁少女的脸,我就知道师傅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今天一梅师伯又到了这里,我便提出了心中所问。 “咦?人出来了,跟我过去”正当说到最关键的时候,一梅师伯眯着眼睛往远处看了看,突然起了身,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着从派出所大门走出来一人,发量稀少,身材油腻,身上穿着一件有些厚重的夹克棉服,应该是连着几晚都没有睡好觉,眼睛下面挂着大大的黑眼圈,整个人显得特别疲惫,这人,不正是我们所等的刘所吗。 “他这个样子,我看状态不太好也,我们现在上去,会不会吃个很是难看的闭门羹呀,师伯,师伯,一梅师伯?”我转过身来一看,旁边哪里还有一梅师伯的影子,原来她已经过了马路,都快走到刘所面前了,我没有办法,赶紧小跑追了上去。 “谈谈吧,刘铎”一夜未眠的刘所又累又饿,好不容易安排好了手上的工作,正准备开车回家洗个热水澡然后再好好睡个觉,不然照这样下去,就算是个钢铁人也怕是受不住的,就在此时,一个稚嫩的女童声在刘所身后响起,他转过头去一看,就见着身穿酒红色棉袄的一梅师伯正人畜无害地看着他笑。 “你是在叫我?小妹妹”转身一,看尽然是一个高中生扮相的女孩儿,刘所扯起嘴来笑了笑,很是敷衍。 “我是来帮你的!”一梅师伯说道,样子可理直气壮了。 “你来帮我?”刘所上下打量了一下一梅师伯,又看了看后面赶来的我,像是想起了什么:“哦哦哦,我想起你们两个了,就是那天大厅里罗局做登记的那两兄妹是吧,新搬来的?你能帮我什么?是有什么情况要来汇报吗,这样,你们去大厅,那边有负责接待的警官叔叔,有什么你尽管告诉他,他会处理好的。” “不,我就是来找你的!” “找我,那什么事情赶紧说吧,小妹妹”看着女孩好像真的是有急事,刘所愣了一下,便走到了一梅师伯面前,虽然我能听出他的语气里多少有些不耐烦,但是还是选择听听一梅师伯到底是想说个什么。 “我叫余一梅,我是个相士,我会算命,这次我就是专程来帮你的”一梅师伯此话一说,我立马感觉心里那个小鹿又开始跳了起来,师伯呀师伯,你也不看看你现在的形象,你就这样毫无预告地给一个疲惫不堪的中年警察说你是个算命的,那不是找抽吗?要是平时他也许还会好好地说上两句,但是此刻我能看到他额上冒起的青筋,估计想把我俩丢出去的心都起了吧。 “嘿,小子,这是你妹吧,哪个高中的呀,你赶紧把她带回家,要是还在这里胡言乱语,我就叫人去她们学校告诉她班主任,好好地收拾一下她这个乱说话的坏毛病儿”果然不出我所料,听到一梅师伯所说的虎狼之词以后,刘所的脸立马阴沉了下来,他理也不理一梅师伯,而是转过脸来很是生气地对我说,那种来自职业生涯磨砺出来的天然气场,像是一阵寒风向我吹来,让我打了一个冬日冷噤。 “刘所,你听我解释,我妹妹不是这个意思,她只是想你能不能给我,给我们一点时间,让我们给你说道说道”一梅师伯话都出口了,我还不是只有硬着头皮面对这个老刑警,心里面早就把师伯上上下下数落了一番。 “最后一遍,赶紧给我回家去”显然,我这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也不具备说服刘所的魄力,他用手指了指我和一梅师伯,像是一种警示,然后转身离开。 “要是我看得没错的话,你应该不是由你的亲生父母抚养长大的吧”一梅师伯显然不打算放弃,拔腿就追了上去,在刘所身后自顾自地大声说着:“你今年四十有二了吧,却还是没有子女,照你这个条件,应该是带着你的媳妇儿去了很多地方检查,是不是都是挺正常的,你两口子都很健康,却总是生不出孩子” “小姑娘,我不知道你是在哪里听说了我的家事,但是你要是再在这里胡搅乱扯,那我就真的要把你送去拘留室好好的做一下教育工作了”兴许是说到了刘所的痛处,他突地转身,面色凶狠地看着一梅师伯,虽然很怕他,但是我还是挡在了两人中间,想着豁出去了,要打先打我吧,谁叫我摊上这样一个孩子心性的师伯呢。 “五年前你有过一个孩子,但是流了”一梅师伯仰着脑袋,脸上不但没有丝毫的惧意,还带着丝洋洋得意的表情,那样子,可是讨打的。 “你怎么知道的?这件事,除了我夫妻二人还有主治医生,我并未告诉过其他人,我也相信,我媳妇儿和那位医生,也不是个大嘴巴的人”也许是一梅师伯的话戳中了刘所心里不愿人知的秘密,他眯起了眼睛,那双阅人无数的眼睛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我说过我会算命,你命中不该绝子,我可以帮你”一梅师伯一把推开了挡在前面的我,上前一步,仰着脑袋,在离他不足一米的距离里挑衅地看着刘所,半响,又缓缓道:“你很聪明,与其说是聪明,还不如说你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再加上很不错的为人处世,娶了一个身世不错的媳妇儿,就这样,乌鸡飞上枝头变成凤凰了吧” “继续”一梅师伯的话成功地引起了刘所的注意,他看了看兜里响起的小灵通,果断挂掉。 “你们一直没有孩子的病结应该是出在你媳妇儿身上吧,我没有见过她,但是她应该是有某些不好的小毛病或是小习惯,当年应该是犯下了间接的杀孽,好在,你虽然圆滑但是算得上个好警察,用你多年积攒的福报抵消了这件杀孽,虽是如此,这件事也让你的子女缘变得特别的薄弱,那个孩子,肯定是留不住的”一梅师伯露出白净的牙齿,看起来一脸的人畜无害,语气却比之前冰冷很多:“让我猜猜,怕是嘴碎吧?你要是不打算休妻又想要子女,或者是想要个精神正常的媳妇儿,你就得听我的!” “你到底是谁?”刘所再一次眯着眼睛,眉头紧皱,心里仿佛有了挣扎,语气也开始有些动摇。 后来我才知晓,这刘铎刘所娶了当地一个富商的女儿,由于是个小城市,掌握财富的人往往是掌握住了政治,再加上刘所着实是个勤快上进的人,很快,便有了现今的职位,要是不出意外,明年就可以调去省里,前途可谓是无限光明。而他的媳妇儿其实也是个称职的贤内助,长得也很漂亮,只是性格嘛,很是骄纵,小的时候就常常是校园暴力的发起者,长大以后懂了事,虽然不去欺负别人了,但是这一张嘴臭的毛病却是一点都没有改,五年前,她偶然得知多年以前常常被自己欺负的一个同学不但考上了上海着名院校,毕业以后还成为市里电视台的台柱子。在一次市里企业家云集的高档宴会里,刘所媳妇儿又遇到了这个同学,看着眼前漂亮又风光的同学,不知是嫉妒眼红还是习惯所然,这刘所媳妇儿就在一次随意的对话中编造了这个女同学读书时乱搞男女关系的故事,这样的故事,又阴错阳差地传到了这个女同学的男朋友耳朵里,男方果断地退了婚,女同学也是想不开,不久之后便跳楼自杀了,然后呢,这个跳楼自杀的消息吓坏了知道自己是那个始作俑者的刘所媳妇儿,便给流了产,还留下了噩梦难缠的心病。 “这就是杂志上所说的言语暴力吗?”我拿着刘所给我的一张名片,按着名片上的地址在巷道里穿梭找寻着。 “要不是这刘所这些年做了不少的好事,破了不少的大案,就这杀孽,怕是按不下来咯,会闹得一家人鸡犬不宁,哪里就是流个产这样的简单”一梅师伯耸耸肩道,嘴里还一边不停地吸着刚才让刘所给她买的一瓶玻璃瓶装着的可乐,一脸的满足。 “我们真的能帮他吗?”想着刘所那个油腻又凶狠的长相,我心里多少有点没底气,要是只是忽悠一阵,不晓得他会不会在知晓真相以后真把我俩送去好好教育一番。 “我说小师侄,你师傅这么多年让你在我师傅的书房里看了那么多书,你是都白读了吗?”一梅师伯白了我一大眼,加快了步伐,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嫌弃之意。 “我要是看得没错的话,这颧骨上能挂肉的人,是有后的,只是,可能时候还不到吧, 所以,所以,我懂了,师伯,你,你这是在戏弄刘所呀,敢情就是蒙骗他帮你办事来着?”我张着嘴巴看着一梅师伯,心里想着这师伯心眼可真多,我和我师傅两人加起来都赶不上一梅师伯半分的心眼子。 “也?”一梅师伯转过身看着我,学着刘所刚才的姿势用手指了指我:“话可不是你这样讲的哟,我不是告诉过你吗,这人呀,有命有运,命在运才行,我也只是适当地给他指出一条康庄大道而已,让他呀,少走点弯路,嘻嘻” “那他现在到底该做些什么呢?” “该多行善事,积累善缘,好给自己的孩子多积攒一点福报”一梅师伯一步两步跳上了一个带着几节台阶的小院门槛,对了一下门牌号,听到院内有流水的声音,确定里面是有人后,便敲了门。 “谁?”一个警惕的男声从里边想起,随之水流的声音也停了下来。 “陈远国是吧?我是刘铎的远方侄女,他叫我过来的。”我是发现了,一梅师伯说起谎话来可谓是脸不红心不跳的。 嘎吱门开了,一个不到三十岁的男人从门里探出了脑袋,他个子不高,长得有些贼眉鼠眼,一脸狐疑地看着我和一梅师伯,开口问:“我怎么没听过刘所有什么侄女?” “你打电话问呀,如果你不信的话,但是,就怕一会儿两句话说不舒服,我叔叔开口就骂你一个狗血淋头,到时别怪本姑娘没有提醒过你,哼”我一直觉得师傅是一个很会察言观色的人,擅长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但是这分钟看一梅师伯态度的转变,俨然变身成为一个被宠坏的大小姐,我只能就地佩服,原来师傅当年的那些江湖骗术在师伯这里一直都是玩剩的小儿科罢了。 “哦哦哦,我就是随便问一下,你都说了,你是刘哥的侄女,我哪里会不信呀,还说什么打电话呀,见外,这都是一家人,一家人,不用打电话,我家有点脏,不嫌弃的话,请进请进!”这个叫做陈远国的男人下意识地腰杆一软,往旁边挪了挪,留出了我和一梅师伯能够通行的过道,比出了邀请的姿势,期间还不忘冲我笑笑,本来就小的眼睛此时已经完全看不到眼仁了。 我一直以为大家所说的家里乱家里脏是客气的一种表达方式,直到今天我进了陈远国的家,我才发现他半点没来虚的,那个屋子,真叫一个脏,进客厅就一眼见着一个布艺沙发,由于常年没做清洁,不知道之前是什么颜色,反正现在是咖啡色,看起来油光水滑的,散发着一股难以描述的汗臭,陈远国还招呼着我和一梅师伯去坐,一梅师伯只看了一眼,扭头就回了院子里,唤我找了两根独凳儿,这才不甘不愿地坐了下来。 “那,两位今天光临寒舍,是有什么事情我能效劳吗?”陈远国本就个子不高,又弯着腰同我们讲话,再加上瘦弱的身体,瓜子脸,小五官,皮肤坑坑洼洼的,怎么说呢,活像一只成了精的大耗子。 “我叔叔说你是个侦探?”一梅师伯直逼主题。 “这我不是吹?”似乎是说到了自己的强项,一听侦探二字,陈远国立马来了精神,整个腰杆感觉也直了些,脸上的表情有些洋洋得意:“不要看我陈远国现在这个样儿,我可是正规警察院校毕业的,只是后来有段时间误入歧途,所以才没能当上警察,但是这能力,不是我吹,可不输那些坐在办公室里看卷宗的警察的哟,既然刘哥推荐你们过来,就是信任我的能力,我一定会力所能及地给二位宾至如归的服务的。” “现在不赌了吧?”一梅师伯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陈远国,一句话直指他死穴。。 “瞧这妹妹说的这是什么话呀,那是以前的我,现在我已经改过自新了,对了,我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二位呢?”被点破的陈远国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赶紧转移了话题。 “我叫余淮生,她是我妹妹,余一梅”这一说,就又说到我喜欢的话题上来了,我连忙做了抢答,这可能是我这辈子唯一的机会能在一梅师伯那里嘚瑟一下了,还得是感谢老拐李弄了个这样的身份,不出所料,我这样积极的态度只换来一梅师伯大大的一个白眼。 “哦哦哦,槐生小弟,一梅妹妹,那么你们今天过来,到底是要想找我调查点什么呢?” “我想要查一查黄家女儿失踪的案子?”一梅师伯回答道。 “是黄成才黄大老板的女儿黄洁玉吗?”听到黄家女儿这一说,陈远国的脸上瞬间流露出一种奇怪的神情,除了这种奇怪的反应以外,还隐约出现了难做的表情。 “有什么问题吗?”我问道,心想着陈远国这般不自在,他一定是知道了些什么。 “也不是”陈远国垂下眼睫,不停地搓着双手,想了一会儿,说道:“只是,你们是刘哥介绍来的,黄老板也是刘哥介绍来的,但是,我已经接了黄老板的单子,再接你们的单子,这怕是有些不合适吧,毕竟行有行规,我也挺为难的” “要是我要你推掉现在手中所有的单子呢”一梅师伯冷冷地说道,语气很是霸道:“以后只为我和我哥哥工作,那么,你所担忧的事情不就不存在了吗?” “这,怕是真的不合适吧!” “他们给了你多少钱,你说个数,我双倍给你可好?”一梅师伯又问,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不是钱的事啦,妹妹,你又不是不知道,这黄老板可是我们市里数一数二的大户,我既然已经接了单,那么现在也就不好推掉了,要是得罪了他,我怕是真的连这狗窝都没有办法住下去了,你们也要理解一下我们这些小人物的辛酸,我也是有职业道德的”陈远国脸色更加难看了,埋着脑袋就想拒绝一梅师伯的提议。 “像你这样的人,现在和我谈职业道德?”一梅师伯盯着陈远国的脸,像是看穿了他一般,脸上露出了一丝鄙夷的神色,我看着陈远国那个囧样儿,活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子,我便以为是一梅师伯所说的话太过难听,便轻轻的在旁扯了扯一梅师伯的衣服角儿,希望她不要再说下去了,要是想知道黄家现在的情况,其实还是有很多的办法的,何必去指望一个不太靠谱的私家侦探呢。 “你扯什么扯呀,放手”一梅师伯一下打开了我的手,手力很大,痛得我吱了一下嘴。 “真的对不起了二位,我还有事,就不送了,对不起”陈远国走到门口,开了院门,开始撵人,但还是下意识地弯着腰一副恭敬的模样,似乎一梅师伯的话多少是刺痛了他。 “你也是个当父亲的人,都说可怜天下父母心,这样的禽兽,你也帮,呸”一梅师伯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拉着我起身就往院外走,嘴里说着一些些云里雾里的话。 “等等”就在我前脚已经快踏出院门的时候,陈远国突然叫住了我俩。 “你知道我有孩子?”陈远国看着一梅师伯小小的背影,试探性的问道。 “我不仅知道你有孩子,我还知道你不是个好父亲,八成呀,你这个孩子不但不认你,还会远离你,离你个十万八千里远吧,让你一辈子都见不着她,所以像你这样的人,是不是特别不能感受另外一个父亲失去孩子的痛苦?”一梅师伯没有转身,话音不带情感,却让陈远国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好吧!”陈远国想了一会儿,突然态度来了个急转弯,抬起头来,睁着他的小眼睛看着一梅师伯道:“我可以答应你,但是,有条件” “什么条件”我其实是好奇的,像陈远国这样的小人物,收了黄家的钱,要是临时反悔,怕是就得罪了他这一辈子最不能得罪的人,可是一梅师伯简单几句话,便一下子战胜了他的恐惧,但让我更感兴趣的是一梅师伯如同神算般的话语,也让我想去重新省视天法道人这一派,我开始怀疑,是不是之前的我太无知,尽小瞧了师傅交予我的东西。 “一梅妹妹,槐生小哥,你们是知道的,黄家想要弄死我,就像弄死手上的蚂蚁一样轻松,更何况现在我还掌握了太多的资料” “说重点!”一梅师伯仍旧没有转身的意思。 “可怜天下父母心,那,我得再加三成辛苦费”陈远国露出了奸诈的笑容,用因为长期抽烟而熏得有些发黄的手指比出三根手指,那滑稽的动作,不禁又让我想起了动画片里的那只大老鼠。 “我就说我不可能看错人,虽是有些贪心,希望物有所值吧”一梅师伯转过头,一脸古灵精怪地看着陈远国道:“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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