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不下了。”
“我也吃不下了。”
“我是真的真的吃不下,都吃顶,堵嗓子眼了。”相比较之下,这五道声音就好弱。
“唧!”小蛮也要的,小蛮还吃的下去。卟咙卟咙往吴楚义怀里跳。
“那我跟小蛮两个人吃。”吴楚义捏捏小蛮软软的脑袋,打了个嗝并且猪一样地笑开花。
“两头猪!”江明明说。并且:“男男女女,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嘿哟哟——”
来了来了。果真来了。
显峰他来了。显峰尚在痴情地酝酿。
“师兄你真的是猪唉!”连李玉儿也这么说。
“什么!哦嘿嘿——”显峰他好了,显峰开始万分诧异,对于他的所见所闻,“大师兄这叫能吃是福!你们晓佛晓得?”不经意,七玄妖典,七玄山和荒唐舞话又出现。
“唉——”江明明叹气,“到底馄饨大修士,凡夫俗子怎可能不望尘莫及,唧唧唧呀——”
“同意!”李玉儿点头。
“也同意。”孙风阁下趴桌子上装撑死。
“哈哈。”小弟子反正就傻笑。只负责傻笑就好了。
“唧——”但小蛮不同意的。小蛮觉得,这会儿跟大师兄在一条船上,一定要同舟共济的。
“老板,再来个十盘炒青菜!”再没有的刚强。且那壮士真情流露地说:“一天不吃青菜,会浑身不得劲的。”并嘱咐:“和小师弟一样。老板多加点蘑菇,越多越好。”
“好嘞——”老板答应。
“唧唧!”小蛮也发出无比强壮而胜过万丈潮水的,很同意的声音。
果然青菜大王啊。一个两个,三个四个,江陆二人耐心地数起兜里的铜板。吃空烧饼店的誓言将要落空,兜里的银两终究撑不过两天啊!以至于路过烧饼店的时候,当吴大义说了句“搞两百个烧饼带回客栈当宵夜?”
抬走抬走!
干什么!干什么啊你们!
唧唧唧唧——小蛮也反抗。
真的真的。真的没有没有,就是没有了啊,师兄。师兄啊,我滴爷啊!我求你了啊!
“烧饼店不就在这里吗,明明没关门啊!”执意。
“关门了,关门了,师兄我真的已经关门了!我自己有没有关门我自己还不知道吗!”也执意,“师兄你真的看错了,不信你听。”边说边口技之王地小嘴演奏“铛铛铛”之声,又:“那明明就是铁匠铺啊!”谎言之假。可心是好心。哈哈。
“可是。”
“可是什么!师兄,咱还是去喝碗粥吧。养生,对肠胃好。”
“对!对!对!喝粥去。”
一致赞同。
然而,吃粥也是能把人吃穷的啊。对于吴大义这样的猪食桶道友而言。(_)
但话说回来,这也是他奋力卖艺赚来的钱啊,而且小师弟做饼煮面,猪食桶他也是帮忙的一把好手。横竖不管怎样,也得让猪食桶吃饱是不是。虽然的确,他的这个饱啊,和常人不太一样,确实很让人害怕。
“一个两个,三个又四个。”江仁明还在数,深深地为自己的“管饱”包票犯难着。
也于是,当猪食桶一猪一蛛提出还要吃一小锅,就很小一锅番芋粥的时候。江仁明抖抖空空的钱袋子,很坦白地说:“真没有了。赔了青瓦和瓷碗,真就这样了。”
“小青瓦和瓷碗要这么多银子吗?”皱眉又天真的吴楚义显得很困惑。
“师兄啊。”开始把玩勾肩搭背小伎俩,“你吃空一座山的绝学,你忘记了,你真忘记了吗?”
“是吗?”猪食桶挠挠头,哈哈地笑。
“唧唧!唧唧!”但小蛮饿,小蛮就是要撒娇,小蛮就是要吃。
“两头猪各一串糖人,真不能再多了。”只得如此。
“好!”“唧唧!”这个开心啊。
“师兄我也要。”
“糖人我也要吃的。”
“超喜欢。”
“我的话。”孙风还是落不下,“我要好好考虑考虑,这个那个选哪个,到底蜻蜓还是风筝?”孙风也还是为难依旧。
“一共七文,谢谢客官。”
“好,给你。”但是,“不好,错拿私房钱袋子了。”心道。却被一把揪住,他可爱的香饽饽小手。
“老板,再来三十串!”煞是强壮啊。那声音。
“真好,有番芋粥吃咯——”
“就是就是。居然还敢偷藏私房钱。”
“那是我牙缝里省下的好不好。从小开始的呢!”还嘟嘴,还俏皮,还哼!
“唧唧唧唧!”
“打他打他!天打雷劈啊应该。”
“快自刎谢罪。赶紧的。”并好心地递过去大刀。
“我交出来还不行嘛。大不了管饱!”
“好唉——”
“哈哈!终于可以敞开肚皮吃咯——”
“原来你们!还有你!”
“唧唧唧——”
“哈哈——”
“正式的洗劫从现在才开始呢!”
“呵呵哈哈嘻嘻。”好可怕的笑声啊。江仁明吃进耳朵,化作长长的一缕叹息:唉——
这里也唉。感叹:哪里是一个两个,猪食桶们分明扎堆出现的。那么接下来,他手一挥,示意。就请把舞台,吃空十条街的桂花舞台交给七玄山,也就是猪食桶他们吧。虽然不舍,这个猪食桶也说:“愤怒的猪食桶也想参与进去。也很想吃。”但没办法啊,咝咝咝咝记录:一直到夜深,撑到走不动,肚皮大汤圆圆!才肯罢休,你扶着我,我搀着你。唯有李柱子,大概养伤的时候睡太多了,又一个人走出来,小蛮仰躺在发旋那,晒着月亮。
说到剑伤,除了一点隐痛,已无大碍。有丹药,还有真气护体,恢复得很快,只在胸口那里,留下一道剑的口子,特像是长剑刺入,却留下了它的一只眼睛。
或者,就是它的一颗心。
说什么一颗的混帐话。心,难道有两颗吗?
易京城的深夜,安静极了,只剩下灯笼醒着,孤单单地照亮古道,看着彼此。漫无目的地走,还闲散地坐在灯笼下,陪伴它一刻。
小蛮不喜安静,睡觉的时候扭来扭去,打了个小嗝,醒来了。揉搓揉搓小眼,抱着肚皮站起来,唧唧话语。
“有人在等我们?”李柱子问。
小蛮点点头,沿着粗布衣爬呀爬,到了脖子,又横着走过整个脸,抓住头发,一屁股坐在她的地盘,李柱子发旋那儿。
李柱子也在走,沿着城河一直走,走过一座石桥,还有印象,停下了,人飘到了桥下,立在河面上。
桥下的一方世界,更为静,它好像脱离了大界,甚至更远,更大,有了它自己。
这种静,让人有些不适应,甚至,有一丁点的害怕。他想到了香城,想到了那条深巷,想到了那一刻忽然惊醒,有凉凉的东西穿梭在胸膛中,庵师姐在面前惊叫。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到了顺着剑流着的血,他还没发觉血是自己的。
直到往自己身上看,看到了粗布衣上那一片殷红。很凉很凉,他感觉到有一股很凉的东西从后背那里刺穿出来,他渐想到是剑。就像是飘着,整个人从未有过地轻松,他看着庵师姐,血盖过了齿痕,可他看得见。他想说话,可是晕过去了。醒来的时候,看到的还是庵师姐,她在笑,他也跟着笑起来。
又开始傻乎乎地笑,也因为笑,那一丁点的害怕变得不见。
“小蛮,荷花没有了。”他说。
小蛮也发觉了,点点头,小眸子一闭,回来了,到了荷花池的对岸。唧语一声,开心地蹦跳到草丛中,佯装什么也看不见,仿佛瞎了,一个劲地提着肚子瞎跑。
风拂夜色,树丛摇曳,心也是这样,久久摇荡。那是一对深蓝色的眸子,静静地看着他。小蛮欢悦,冲着树丛那奔跑去,噗通,一团小肉球划破夜空,以优美的弧线扑到了蓝眸那里。李柱子看着,透着吃惊。
风又拂,蓝眸初动,夜色中缓缓出现,她的身影。那是满眼的白染颜色,晚风柔动,它也跟着,可是那对眸,一直看着李柱子。
李柱子忽然笑起来,冲它道:“原来是你。”
眸还是没有动,轻轻地点了下头。小蛮又找着了乐趣,在小白狐的背上,白染中,不停地跑呀跑。
“你怎么又来城里了,他们会抓你的!”说。
安静地听着,缓慢地伏下身,躺在草地上,只为更安静地看着他。
“以后,别一个人来城里。”又说。
眸里只有一道影,月色织得到处都是,却是她的摇头。夜变得更加安宁,像冬天的夜晚,没有风的夜晚。
南边这里,没有冬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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