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张茂则宦官的身份,在张可秀眼中,她一直觉得此人是想扶持曹皇后与皇帝守望相助。 但经过这次破格的召回事件后,她突然明白,也许张茂则心里是仰慕着对方,纯爱的那种。 他已经敢擅自调动皇城司的人,自然也是不虚对皇帝下手的,为了防止事态进一步升级,张可秀觉得自己应该与张茂则先见上一面。 不过,对方现在是故意躲在宫里,没有给她一丝碰面的机会。 她也不敢通过面见圣上,去创造机会,那样只会提前引起皇帝的疑心。 好在张可秀想起了宫外的孙羊客栈,这是以前她与张茂则,调和帝、后矛盾时常聚在一起的地方。 两人当初还有约定,如果情况紧急又找不到对方时,可以先包下最高处的包厢,打开临江的窗户口,对着汴河和皇城方位,各摆上一盆君子兰,另一方瞧见后,一定要赶快现身。 这次,张可秀只能寄希望于对方不会拿皇后的安危开玩笑。 还好事情也果然朝着设想的发展,只等她摆上兰花一个时辰后,张茂则便突然现身。 为了套取对方的计划,张可秀先设定张茂则已经往最坏的方向出手,细想后果时,她略显惊恐的说: “这么大一件事,不可能不走漏风声,我劝你还是不要铤而走险!曹皇后说了连累谁都不好,这里面也包括张大人的!” 张茂则有些触动,但他自诩从未给任何人说过自己计划,觉得张可秀肯定在诈自己,因此转移话题说: “我日日跟随在陛下左右,甚少与外人接触,何来铤而走险一说?” 张可秀说:“强中自有强中手,朝廷里通达事理的人太多,只要他们从结果倒推动机,你这便是在置曹皇后于险地!” 关心则乱,张茂则因为紧张曹皇后的缘故,真以为自己的计划已暴露。 他赶紧在脑海中搜寻与人接触的各个细节,确认无任何遗漏后,笑着说: “可秀娘子还是在诈我,差点就着了你的道!其实就算我有意,也和任何人无关,你不该来见我,我把你招你,只是为了有人照看好皇后!” 可秀已知晓张茂则的心意,她明白也许只有曹皇后亲自开口,才能动摇对方。 张可秀换了一副家人的口气,她诚恳的说: “张大哥先冷静下来吧!我和皇后都希望你平安,就算你有内心的宏愿一定要完成,也请先找出皇帝性格大变的原因,说不定还可以找补!” 张茂则仰天一笑,眼中已有泪光,他轻声的说: “不会再有好时机了,是老天不想帝、后和好,我就算不能逆天,也要把自己心中所想表达!” 张可秀心中一紧,张茂则是如此熟悉皇帝,看来事情已不可逆转了。 她也感动于张茂内心对曹皇后有如此纯粹的感情,那真是一种超脱男女之欲的欣赏之情。 张可秀不会去阻止一个'男人'继续守护自己半生的'信念'。 她只能继续以家人的口气说:“张大哥你去做吧!别把我当外人就好!” 张茂则也反应了过来,内心不再对可秀设防,他从胸口摸出一把钥匙,很怡然自得的说: “万一我有何不测,你就把我托给客栈掌柜保管的一个箱子拿走。 里面有些钱财,其中一半替曹皇后还债,他嫁给皇帝时,家族外支了不少的钱作为嫁妆,现在都还没有还清的!另外一半可由你和我的族人分享!” 张可秀毫不犹豫的接过钥匙,但她是严肃的回应: “我只是暂为保管,绝不替你打开箱子,等你完成心愿后,自己再分掉这些钱吧!” 张茂则回应:“希望如此!”…… 这日,皇帝难得的来到福宁宫,刚见到曹皇后,就一脸开心的说: “今日,朕心情甚好,就留宿皇后这里,刚好也有些事与你分享,准备些酒菜吧!” 曹皇后先是谢恩,随后便嘱咐下人去张罗一切。 她则亲手为皇帝热酒,并关切的问: “不知张贵妃的身体如何?听说封了个荣誉称号后,已渐渐好转!” 皇帝高兴的说:“的确如此,本来御医还以为药石无用,但只得这一冲喜,却有了很好的效果!” 曹皇后说:“陛下,若真如此,我连这福宁宫也可以让与她住!但是天无二日,她绝不可按皇后吃穿用度的礼仪来生活!” 皇帝笑着回应:“那是自然,之前我也批评过她,冷静下来后,这皇子生病的事也不赖你,我已查清,的确和你没有一丝的关联!” 曹皇后听完,一时不知是喜是悲,她勉强挤出笑容后说: “陛下,人的福分皆有定,以陛下之吉人天相,必然会有好的结果!” 皇帝回答:“那是自然,朕不想谈这个,我们先喝酒吧!” 两人对饮几杯,又在院里走了一阵,不过都是讲些客套的话,随后在准备入寝时,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女子的尖叫声,皇帝迅速的披上衣服后,问起周围人: “发生何事?何人在宫内大声喧哗?” 有一太监跑来说:“陛下安心,想必是内侍官在教训宫女!” 皇帝点头,他对着皇后说:“应该如是,我们去看看吧!” 不过,曹皇后却一把拦住了皇帝,她语速急切的说: “从这个声音听来看,不可能是普通的打骂,到有行刺的可能性,陛下请稍安勿躁,待妾身派人勘察一番!” 说完,曹皇后赶紧命张可秀去打听消息,她则先组织剩下的宫女和宦官组成卫队,分列在大门左右。 只一会儿,张可秀便来报:“崇政殿的有一群侍卫哗变,他们杀了军官后,打开武器库,进入内宫,此刻正在到处找寻陛下踪迹我担心还有内应,已安排人手监视局势,自己先折返!” 皇帝大吃一惊,跌坐在椅子上,曹皇后赶紧让张可秀带信物,去护卫王守忠处,让他带兵来救驾。 同时,皇后将一队由太监和宫女组成的卫队放出,要他们去阻拦刺客,并承诺事后以剪掉的头发为凭证,一律重赏。 余下的人则要去备好水源,防止对方放火。 不一会儿后,果然福宁殿的围幔开始着火,但因为水源已准备充足,火势并没有起来。 又一阵,福宁殿的大门被敲响,经过问询,原来是张贵妃跑过来了,曹皇后一开始害怕有伏兵,不愿开门,但皇帝坚持要打开。 随后,便见张贵妃扑在皇帝身上哭着说: “陛下,太危险了!我真怕刺客找到你,所以一定要赶来,我身虽弱,但至少可以帮你挡一剑!” 皇帝深受感动,也把张贵妃抱住,一脸深情的说: “你身体弱,不该来的,几个小贼不成气候!” 张贵妃说:“妾身只怕万一……” 不一会儿后,张可秀和守卫们一起赶到,随同的还有皇城司长官杨怀敏。 杨怀敏一步上前,说明了目前情况: “陛下,我们已经斩杀了三名参与哗变的军官,尚有一人在逃,初步估计一名校卫、三名工匠以及二名宫女被杀,有四处宫殿着火,但尚不清楚有无内应!” 皇帝一脸愤怒的说:“继续追查刺客,务必留活口,查清主谋!” 杨怀敏领命,随后便和张可秀带领一支队伍退下。 经过搜寻,在天快亮时,张可秀与杨怀敏在城北一侧高楼处,找到了最后一个反贼王胜。 张可秀劝对方放下武器,她说:“你也是死罪,但只要肯定从实招来,必定不会牵连族人,万不要再负隅顽抗!” 这名叫王胜的护卫,看上去已有些动摇,他丢下了手中武器。 杨怀敏和几名护卫趁机上前,意图捆住对方。 不过就在张可秀准备继续问询时,杨怀敏突然发出一声尖叫: “你小子还想反抗啊!“ 说罢一刀刺入对方身体,他的护卫也跟着一起出手,只几下,就快把王胜剁成肉泥。 张可秀大怒:“杨大人你竟敢违背圣意 ,不留活口,我一定如实禀告!” 杨怀敏忿忿不平的说:“一个乱贼死不足惜,万一我因此受伤,传出去才是天大的笑话,你若不服,便在陛下面前如实禀!” …… 当天早朝过后,皇帝把枢密院两位大臣富彦国、邓绾以及参知政事贾昌朝留下, 给他们讲述了昨天的情况,当事人也被一一叫来问话,力图让事件得到一个还原。 经过一夜详细的调查,四名参与造反的资政殿侍从,近期都没有出现任何异常,而且他们与被杀害的军官也没有任何私仇。 众人推理着动机,殿内有一宫女指出: “四名侍从中有人与皇后的贴身丫鬟秋香是老乡,两人平日里,走动的比较近,不知有何关联!” 张可秀听完这句话,就知道矛头不对,这下人是故意把证据引到皇后身上,想起张茂则之前的愤慨,她已大概明白是什么阴谋。 由于知道张茂泽会出手,张可秀决定先保持沉默,不打乱审讯本来的节奏。 涉及到当朝皇后名誉的事,在场的几位高官也不敢先轻易发言,都想先看下皇帝的态度。 然而等了好一阵后,也不见皇帝出声,曹皇后知道此刻已无人能替自己做主,为了自证清白,她只能让人先把秋香喊出。 不一会儿后,侍卫们便押着这名丫鬟从屋内走出,张可秀望了一眼,秋香神色已是十分慌张与惊恐,估计已经知道被牵涉其中的危险。 这时,按照职责划分,勾当皇城司的杨怀敏上前问话,他一脸凶神恶煞的说: “宫女秋香,想必是你与侍卫暗通,秽乱宫闱,被人撞见后,害怕皇后责罚,便怂恿相好入宫行凶,来个鱼死网破!” 秋香一介女流之辈,哪里经的住这样的污蔑,她立马歇斯里底的说: “陛下请明查,奴婢冤枉啊!我和王胜是老乡,有时候会一起说说话,但因为曹皇后管教甚严,从没有越矩的事!” 杨怀敏看见对方透露了一点有用信息,赶紧追问: “还敢嘴硬,孤男寡女的,每日共处,还会以礼相待?说出去谁信!等押入了皇城司,看我如何收拾你!” 想到王胜已死在乱刀下,秋香觉得自己肯定是百口莫辩,方寸大乱后大喊一声: “我从未有做过非礼的事,你这是在栽赃,为证清白,我宁愿先去死!” 说罢,就要一头猛的撞地,还好张可秀眼疾手快,一个健步上前后,用脚背架住了她的脑袋,侍卫见状,也凑上来先将秋香押下。 皇帝和曹皇后看完整个全程,但没有发言,这时候枢密使富彦国站出说话: “陛下,对于这样一个丫鬟,送去皇城司便是屈打成招,而且,四名侍从隶属皇城司、作为勾当管事的杨怀敏难辞其咎 ,不宜再参与询问,他极有可能为推卸自己责任,而随便找人顶罪!” 听完,张可秀悬着的心落了下来,富彦国还是很清醒的,知道最大责任应该算在负责防务的皇城司身上,不能让杨怀敏把视线转移了。 杨怀敏知道对方盯上了自己,而且他的确是重大失职,为了减轻责任,他赶紧发挥和稀泥的本领。 杨怀敏跪拜在地,对着皇帝和皇后说: “陛下和皇后在上,奴才已是失职,犯下大错,但请看在我才勾当皇城司不久的份上,从轻发落!” 张可秀听完狡辩后,涌现出一丝喜悦,这杨怀敏是想咬皇城司前任长官张茂则一口,但刚好可以给对方一个发言的机会。 皇帝也是在思索一阵后,这才第一次出声: “来人,去钦天监把张茂则也叫来,问问他最近可有发现些异常!” 大臣们又窃窃私语了一阵,曹皇后和皇帝则始终一副冷酷的表情,两人之间已没有一丝的互动。 过了一会后,张可秀终于看见张茂则进入殿内,他在给帝、后行完礼后,便立马进入正题,委婉的表示: “启禀陛下,我自退下勾当皇城司的职务后,便不再染指部门事务,但的确在与旧同僚喝酒叙旧时,听到了一些信息,但无法考证真假!” 皇帝听后,立即表态:“你尽管讲出情况,我们自当判断真伪!” 张茂则点了点头,他说:“的确有人查出皇后宫女与侍从接触的过分频繁,此事已经上报给了杨大人,就是不知他会不会把如此小事放在心上。 而且按曹皇后之前一贯的操作,她多半先要考察两人的品性,如果觉得合适,待时机成熟后,便会成人之美,之前已有宫廷画师和宫女成婚的案例,陛下也是欣然接受的!” 皇帝点点头,对周围的人说:“的确有这么回事!” 张茂则等皇帝讲完后,又继续阐述自己的观点,他说: “讲句实话,我若还为皇城司使,也不会把事情闹大!对下人们来说,后宫其实和一般的大家庭也无两样,只是等级更森严,且陛下肩上的责任更重大!” 枢密副使邓绾站出来说:“宫女此事或有影响,但绝非最关键原因,宫内侍卫从背景和出身都经过严格的筛选,若说没有人在背后谋划此事,恐怕无人相信!” 贾昌朝也发言,他说:“这的确是一重大事件,已涉及皇上的安危和国之根本,是可忍,孰不可忍,因此我建议交由御史台审查,里面多有公正贤良的士人!” 邓绾这次却难得和贾昌朝唱起反调,他说: “贾大人,虽然并非危言耸听,但涉及到后宫,关乎着皇家体面,最好是由皇城司来调查!” 贾昌朝有些不满,他说:“之前已说,皇城司失察,当事人如何能涉及其中,不怕他们故意引导舆论吗?” 邓绾无语,两人只好让皇帝定夺,皇帝这才想起曹皇后,问了她一句: “你确实涉及其中了,朕想听听你的想法!” 看到皇帝和杨怀敏的'表演',曹皇后已知道行刺之事的确是冲她而来,张茂泽之前给过他暗示,但她不愿相信。 如今,在经历这种绝望的背叛后,曹皇后已对敌人生出杀意,她绝不让那个想夺后位的张贵妃过的舒坦。 曹皇后在听完皇帝的话后,缓缓的站起,她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了杨怀敏面前,上来就先呵斥一句: “还不跪下!” 杨怀敏吓的扑通倒地,在场之人任谁都没有见过曹皇后如此的狠劲的表情。 确认杨怀敏气势已经下来后,曹皇后才追问: “陛下已经叫你留下活口,你却要将贼人千刀万剐,是出于何心?怕他多嘴吗?” 杨怀敏不敢抬头,只一个劲的说:“贼人是大内高手,老身不敢大意啊!” 皇后说:“这个姑且算你能说通,但贼人一路从前殿杀入后宫,中间要越过多少宫殿和围墙,竟然没有遇到一丝阻拦,真是稀奇!如果不是放火时,被宫女发现,后果真不堪设想!” 杨怀敏赶紧解释:“四名护卫,应该是熟悉后宫巡逻的制度,巧妙的把一切都避开了!” 皇后又说:“混乱之时,尚未找到刺客,却有贵妃因担心陛下心切,先一步闯入了福宁宫,中途应该也没有遇到护卫,看来宫中的防卫的确很巧妙!” 杨怀敏已不敢再言,沉默好一阵后,才一阵哭腔的说: “奴才该死,治兵不严啊!” 这时,富彦国也开始帮助皇后,他说:“启奏陛下,我看这个杨怀敏有大问题,不如把他交给大理寺单独审问,如此也不怕走漏风声” 皇帝终于有一丝坐不住的迹象,他说:“行刺一事已发生,恐怕宫内人人自危,此时,暂不能先起大清洗动作!” 邓绾大概猜清了皇帝的心意,他赶忙替其解围。 邓绾出列说:“启奏陛下,这事看来还需要详查,如果不能大张旗鼓,可由各部调派人手出来。 皇城司、中书、枢密院、大理寺、御史等,在里面找些口风严、品德好的人,组成调查团相互监督。 陛下再指派一个指挥使,想必会有一个满意的结果!” 皇帝听完立马表态:“如此甚好,就按邓绾所说的办!” 但富彦国不打算放过杨怀敏,他继续说:“且慢,如此方案我也同意,但必须先弄清楚后宫护卫,昨夜为何蹊跷消失的事!” 皇帝这时候突然流出了泪水,对着富彦国说: “你让朕想起了,张贵妃以身犯险来救朕的行为,这件事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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