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这个中年人走到胖子身前后，他带过来的那些手下自然而然的就把我和胖子围在中间。 中年人先是用着犯忌的目光打量了我一眼，接着把目光转向胖子，狞声向胖子问道：“何胖子，听说你长能耐了，把曾三儿给点了？” 胖子面无表情地对中年人说道：“黄老大，你过界了。”见来者不善，我抬起头把目光看向中年人。 他旁边的一个年轻人见我目不转睛地盯着黄老大，可能是想给胖子一个下马威，便一脸豪横地冲我说道：“你他妈瞅什么？” 他叫嚣的话让周围吃饭的人意识到这边有事要发生，于是纷纷站起身来躲避。 那个刚才和胖子打招呼的伙计更是吓得离我们老远也不敢过来。 听着年轻人叫嚣的话我没搭理他，依旧是毫无惧色地盯着黄老大。 年轻人可能觉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轻视他的神态让他下来台，便抄起桌上的啤酒瓶子朝我走了过来。 胖子瞥了一眼这个嚣张的年轻人说道：“他是老爷子新收的徒弟。” 就这一句话，这个刚刚还不可一世的年轻人立马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下去，杵在原地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眼巴巴地瞅着黄老大。 黄老大的脸色更不好看了，就见他狠狠地瞪了一眼刚才那个耀武扬威的手下，气急败坏地向胖子喊道：“何胖子，你少拿林瘸子吓唬我，我黄皮子也不是吓大的。” 胖子撇了撇嘴没搭理他。 眼见胖子轻视自己，黄老大又向胖子发出威胁道：“何胖子，你给我记住了，千万别犯到我手里，要不然，哼！”黄老大没接着说下去，可那双看向胖子的双眼却迸射出恶毒的寒芒。 胖子像是没听见黄老大在说什么，而是把目光转向了那边的伙计，高声喊道：“这溜肝尖怎么还没上来，再不上胖哥可就不要了。” 听到胖子的喊声，那个一直端着溜肝尖的伙计才神色慌张地绕过人群把菜放到我们桌上。 这溜肝尖估计已经出锅半天了，早就没了出锅时的热气。胖子见状对着那边售票口喊道：“小霞，这菜不能要钱啊，你得给我退了，都凉了，不合胖哥的口味。” 胖子这一系列视黄老大如不存在般的举动可把黄老大给气坏了。他扭曲着五官向胖子恶声道：“何胖子，你真以为我现在不敢动你？” 胖子头也没抬，继续吃着那刚端上来的溜肝尖，还招呼着我说道：“啸天，快吃啊，这菜要是凉了，可就腥了，别听拉拉骨叫就不种庄稼。” 黄老大被胖子这出言不逊的话彻底给激怒了，就见他咬牙切齿地从嘴里蹦出两个字“找死！” 他的手下在听到他的话后瞬间就准备动手，其中还有一个人把弹簧刀从兜里拿出来擎在手上，随着卡簧的崩响，明晃晃的刀刃就弹了出来。 说来也奇怪，面对眼前的状况我一点也没觉得害怕。 难道是我屠夫出身见惯了生死的原因，还是自己已经看淡了生死把一切都不放在心上了，反正我就是在心里没有一丝恐惧。 倒是胖子没了之前的淡定，在脸上露出紧张的神情。 可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饭店门口又进来几个人。 为首的是一对男女，那女的恰好我还认识，正是那个在售票室抱着孩子向我乞讨的妇女。 不过此时的她却没有抱着孩子，穿着打扮也和在售票室时完全不一样，脸上也没有了凄苦的表情，正一副笑意盎然的模样向饭店里面张望着。 要不是胖子先前已经和我讲过这些人是做什么行当的，我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 这伙人刚一进门便发现我们这边与众不同的状况，但却像是不在意似的径直向我们这边走了过来。 为首的那个男的边走边说道：“呦，这不是黄老大吗，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呀？” 黄老大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男人说道：“许帮主，你来的可真巧啊。” 这个叫许帮主的男人笑道：“哈哈，黄老大，兄弟一直想找机会请你吃顿饭呢，真是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了。”说完，把头转向伙计喊道：“伙计，把你们店的拿手菜杀猪烩菜来一桌，我这就叫人开票。” “胖哥，你可又发福了！林老爷子身体可好啊？”许帮主把目光转向胖子问道。 胖子又换回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对许帮主说道：“谢谢许哥惦记老爷子，他老人家还好。前些天老爷子还提起过，说你没少照顾下面的兄弟，准备亲自登门向你拜谢呢。” 许帮主听到胖子的话后打着哈哈说道：“谢什么谢，都是道上混的，相互帮衬点那不是应该的吗？我说的在理吧，黄老大？”许帮主把头转向了黄老大。 黄老大冷着脸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许帮主突然把头转向我问道：“这位兄弟眼生，是胖哥新收的兄弟？”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自己的身份，正在合计着该怎么回答时，就听胖子一脸自嘲地说道：“许哥，你可就别往我脸上贴金了，我还敢收他当小弟？这可是老爷子新收的徒弟，将来我都得跟着他混呢。” “哦？”许帮主听到胖子的话，又重新打量了我一番，在嘴里说道：“这兄弟看来一定是有过人之处，要不以林老爷子的眼光怎么能收你为徒呢？” 我赶忙向许帮主解释道：“许哥，我还没正式拜师呢，还不确定林叔会不会收我为徒。” 听到我的话许帮主把困惑的目光看向胖子。 胖子苦笑了一声向他说道：“老爷子想收他为徒，让他考虑一下。许哥，你说这多让人嫉妒，那么多人死乞白赖地想拜老爷子为师，老爷子连正眼都不瞧一下。可老爷子想收我这兄弟为徒，还得听我这兄弟的意见，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听胖子说完，就连旁边的黄老大都不由地多看了我几眼。 “这兄弟不愧是林老爷子相中的人，心眼不坏，比这死胖子可是强多了。” 开口说话的正是我在候车室给过钱的那个女人，看来她是已经把我给认出来了。 听她这么一说，我赶忙向她说道：“嫂子，我不知道你是……”说到这里我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了，在脸上露出尴尬的表情。 “不知道我是乞丐的头，是吧？”女人发出一串爽朗的笑声。接着说道：“别听那死胖子在背后说我坏话，以后见到我们这些可怜人就多给点，要是能吃得肥头大耳的，谁还当乞丐啊。” “嫂子，你这是咋说话呢？你这明显是看人下菜碟啊，怎么，听说他要当上林老爷子的徒弟，你就说他好了？”胖子故作不满地向女人说道。 场上紧张的气氛在胖子和女人相互调侃中缓解了不少。 许帮主环视了我们一圈说道：“在座的都不是外人，能聚在一起就是缘分，我做东，请各位赏脸吃顿便饭。” 此时黄老大的脸色也缓和了一些，对许帮主说道：“许帮主，饭我就不吃了，不过，心意我领了，等将来你到兄弟地面上，这份人情兄弟肯定给你还上。” 说完，又把头转向胖子，语气阴冷地说道：“何胖子，你记住我今天的话，山不转水转，总有一天咱们会见面的。”在向许帮主点了点头后转身离去。 待黄老大走出门，胖子目露感激地向许帮主说道：“谢了，许哥。” 就见此时的许帮主一改之前喜笑颜开的模样，眉头紧锁地向胖子说道：“胖子，这黄皮子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来踩盘子，他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你们是同行，俗话说同行是冤家，你得尽快通知林老爷子，叫他老人家还是早点做些防范的好。” 听到许帮主的话，胖子脸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许帮主接着又说道：“胖子，听哥一声劝，以后做事可别再冲动了，今天要不是下面的兄弟通知我你在这边有事，你可能就要吃大亏了，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这道理你不懂吗？” “没事，他这一身膘抗揍。”他的老婆在旁边接口说道。 我和许帮主都被女人挤兑胖子的话给逗笑了。 胖子瞪了一眼女人，用着忿忿不平的语气向许帮主说道：“许哥，你就不能管管啊，男人说话哪有女人插嘴的份。”许帮主的老婆满脸不屑地撇了撇嘴。 许帮主没有理会胖子的话，而是把头转向我说道：“兄弟，看你刚才这临危不惧的气势，不愧林老爷子能相中你，我都佩服。如果不嫌弃我是个要饭的，咱们交个朋友。我就在车站附近混，一打听都知道，有什么事就知会一声。” 我赶忙向许帮主说道：“许大哥，兄弟我没什么本事，但只要许大哥有事找到我，我肯定是全力以赴。” 在我说完，胖子站起身对许帮主说道：“许哥，我们着急把黄皮子的事跟老爷子汇报去，今天就不请你了，改日我和啸天一定好好安排你一顿。” 听到胖子的话，许帮主的老婆又向胖子贬损道：“胖子，抠你不说抠，还把话说得这么漂亮，你咋就这么不害臊呢。” 胖子似乎对这个女人无计可施，只是在临出店门时对女人说道：“请许哥吃饭也不带你。”说完便落荒而逃。 因为揣着心事，我和胖子一路无话急匆匆地回到住处，见到林叔后便把今天与黄皮子发生冲突的事讲了一遍。 林叔听完，思索了片刻，对胖子说道：“你去通知下面的兄弟，近期小心点，别让黄皮子把大家给点了。再有，就是让大家留意一下，看看黄皮子近来都跟什么人接触。” 说完，转头对我说道：“啸天啊，你这几天抓紧时间练功，争取早些时日达到拜师入门的要求，我好正式收你为徒。”我点头应承着。 胖子听完林叔的吩咐后，立即起身去部署，我则是留在院子里练功。 自打今天见识到林叔在道上的威望后，我开始在心里对加入师门产生向往，所以练起功来也特别认真，在浑然忘我的状态中，不知不觉一下午的时间就在不停换掉热水中度过。 虽然我还是不能很熟练地一次就能将热水盆中的肥皂给夹出来，但已经能偶尔在热水盆中夹到肥皂了。 临近傍晚胖子才回来。 他的脸色有些阴沉，走进院子也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在与我打了声招呼后直接就去了林叔的房间。 我没有跟胖子一起进去，怕他和林叔的讲话不方便让我听到。林叔却是在胖子进屋后不久就喊我进去。 我刚进屋林叔就和我说道：“一起听听吧，你也学学怎么应对道上的事。” 听到林叔的话，胖子满嘴吐着酸气说道：“还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我刚入道那会儿，师父连院门都不让我进，我还是借了李艳的光，要不现在也进不了这房门，唉，人的命天注定啊。”我表情尴尬地看着他。 “得了，别说些没用的，得了便宜还卖乖，快说正经事吧。”听到林叔的喝斥，胖子也不敢再在那儿无病呻吟，正了正脸色说道：“师父，听下面的兄弟反应，这几天条子突然多了，已经有好几个兄弟折在条子手上，估计是黄皮子干的。” 听到胖子的话，林叔沉吟了一下，向胖子问道：“黄皮子的盘口没出事吗？”“没听说。”胖子摇了摇头。 “听弟兄们说，黄皮子的手下郭六子这一阵子总出现在车站附近，好像和柴瞎子接触挺频繁的。”胖子又向林叔说道。 “哦？还真是蛇鼠一窝，什么人找什么人啊。”林叔一脸鄙夷地说道。 “你现在通知下面的兄弟，这阵子干活小心点，不行就避避风头。”林叔向胖子吩咐道。 “师父，这事不用你操心，我知道该怎么办，早就把话传下去了。”胖子一脸得意地说道。 见他那副这洋洋自得的表情我忍不住地笑了一声。 胖子见我笑他，向我训斥道：“你笑啥，以后跟胖哥多学着点。” 他的话音还没落，就听林叔在旁边向他喝斥道：“这阵子你也消停点，给我在家里老实待着。”胖子满脸不情愿地答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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