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在胖子的盛情邀请下,我去了胖子的居住地。 胖子住在离车站不远的一处平房区。房子在一条胡同里,是那种典型的北方四合院,胖子就住在靠北侧的那间屋子,李艳住在他隔壁。 正当我们从院落天井准备进屋的时候,有一位五十多岁略带秃顶的老头从南侧的房子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与我们走了个面对面。 在看到我和胖子等人后停下了脚步,可能是注意到了胖子衣襟上的血渍,语气调侃地向胖子问道:“怎么?又失手了?”胖子表情悻悻地向老头说道:“师父,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老头用着猜忌的目光打量了我一眼后,把目光转向胖子说道:“我可不是你师父,你也别这么叫,有你这徒弟,我也丢不起那人!” 胖子一脸窘态地干笑了两声把我向老头介绍道:“师父,这是我新认识的一个哥们,在这住几天,等我帮他找到工作后,他就走。” 说完,胖子把头转向我说道:“这是我师父”。我有些慌乱地向老头打着招呼:“师父好!” 听到我冒失地称老头师父,一旁的李艳“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老头蹙了蹙眉头也没搭理我,一瘸一拐地向门外走去,一边走还一边摇晃着脑袋在嘴里叹息道:“真是物以类聚啊。” 听着老头的话,我表情尴尬地望向胖子。胖子则满不在乎地向我说道:“我师父就是这样的人,刀子嘴豆腐心,不过我师父可厉害了,我师父……。” 胖子刚说到这里,就听旁边的李艳突然咳嗽起来。这种刻意想阻止胖子继续往下说的意图,我和胖子都能听出来。于是,胖子在李艳的提醒下没有接着说下去。在胖子的引领下,我在胖子的房间安顿下来。 我终于知道胖子为啥胖了。他先脱的衣服上床,可还没等我这边把床铺铺好,或者说就在我和他聊着天的间隙,他就已经是鼾声如雷了。 我前半宿根本睡不着,胖子的鼾声不仅仅是用扰民可以形容的,简直就是在折磨人。 他的鼾声就像是有人扼住他的喉咙,他在做着垂死挣扎一般。和他住一起,你都会为他的喘气感到着急。 他先是半天没了呼吸声,给你的感觉就好像他死了,被人给掐死了。 可关键是他没死啊,一会又忽然间发出一声断断续续吸气时的鼾声,再痛痛快快地把气喘出来,紧接着就又是一段长时间的没有任何声息的喘息,他就这样周而复始地循环着。 我被他折磨得到了下半夜才算是朦朦胧胧睡着,中途还被他的鼾声惊醒了两次。 在小店时已经养成了早起的习惯,每天天不亮的时候就要起来磨豆浆。 我起来的时候,胖子还抱着被呼呼地睡觉,不时地吧嗒吧嗒嘴。看他这没心没肺的样子,我有些羡慕地向他笑了笑便走出房门。 盛夏的早晨,空气非常清新,我贪婪地做着深呼吸,满怀兴致地在小院子里四处观赏着。 这间小院与普通的住家院子没什么区别,只是在南侧屋子的窗户下面有一个石桌,石桌四周摆放着四个石墩。 石桌上方的屋檐上吊着一个灯泡,看来应该是晚上经常有人在石桌旁坐一坐。 已经习惯早上起来干活的我,突然闲下来有些不适应,于是拿起放在门口的扫把打扫起院子来。不大工夫,在升起的朝阳照耀下,我就已经是满头大汗了。 就在这时,胖子的师父自南侧屋子走了出来,见到我正忙碌地打扫着院落,他先是微微一愣,随后朝我轻轻点头致意。我则迅速向他点头回应,但嘴上却陷入了短暂的迟疑,竟不知该如何得体地称呼这个老头。 正当我感到有些手足无措、尴尬不已时,胖子的师父似乎洞悉了我的困惑,他善解人意地微笑着说道:“我姓林。” “早上好,林叔!”“好,你和胖子是怎么认识的?”林叔开口向我问道。 于是我就把胖子准备帮我找工作的事说了一遍。 听我说完,林叔撇了撇嘴说道:“这胖子要是能给你找到工作,他自己早就去干了。” 听着林叔和李艳一样的口吻,我又开始担心起来,胖子是不是真的满嘴跑火车啊? 想到这里,我把忧虑的目光向胖子的房门张望过去。恰逢李艳从她屋子里走出来,乍见到我和林叔待在一块,她在脸上流露出诧异的表情。 李艳在与我和林叔打过招呼后向我说道:“啸天哥,你帮我把胖子的衣服拿出来,昨天他把衣服都弄脏了,我给他洗洗。”我答应了一声就向屋里走去。身后传来林叔的声音“艳啊,你图他啥呢,就图他这一身膘吗?唉,真是啥人啥命啊!” 林叔、李艳和我在吃过早饭后就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闲聊,一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要过去了,可都已经是日上三竿了胖子还没起床。 心急如焚的我不时地把目光看向他的房门。 李艳在看到我焦虑的神态后对我说道:“啸天哥,你进屋把胖子叫起来吧,要是等他自然醒,那你得等到下午。” 虽然自己的心思被人识破,但我还是向李艳谦让道:“不急、不急,让胖子再睡会。” 林叔在旁边向我说道:“你还真以为他能帮你找到什么工作呢?” 听到林叔的话,李艳赶紧在旁边接过话茬:“啸天哥说他不怕吃苦,有个落脚地就行。” “哦,怪不得胖子答应得那么痛快,这顺水人情他还真会做。”林叔在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接着把目光看向我说道:“小伙子,你要是能吃苦受累,还找他干嘛,自己去工地找活不就行了吗?” “工地上干活难道不需要文凭和户口吗?”我望着林叔,脸上满是困惑。然而,还未等林叔开口回应,屋内已传来胖子的声音:“什么都不用管,只要有把力气就行。” 说话间胖子走了出来,眼角沾着眼屎,嘴上叼着半个馒头,趿拉着一双拖鞋,一副邋遢的形象。 见他这副模样李艳向他嗔怪道:“快去洗脸吧,哪都有你。”“男人说话,女人少插嘴,快去给哥打洗脸水去。”李艳白了他一眼,还真就乖乖地给胖子打水去了。 “你给我站住,都是你给他惯的,让他自己去。”林叔向李艳喝止道。 胖子一听林叔这么说,赶忙嬉皮笑脸地向林叔说道:“师父,我这不是替您老人家在立家规吗?现在要是不约束好了,等将来娶进了门可就不好管了。”一旁的李艳闻言,顿时就是羞得满脸通红,不过倒也没出声反驳。 林叔则是在狠狠瞪了眼胖子后对他说道:“别整些没用的,你快领着这个小伙子到旁边的工地上看看有没有活,人家都等你一小天了。” 胖子有些诧异地看着林叔说道:“师父,你可从来没给过我带来家里的朋友一点好脸色呢,今天这是咋了?” “你的朋友从来也没给我扫过院子啊。”林叔呛着胖子说道。 “得了,以后甭管谁来咱家,都让他先扫院子。”说着就向端着洗脸水的李艳走了过去。 我被胖子领到了离他住处不远的一处工地,直接找到包工头。 包工头不要说没有问我学历和户口,就是连姓名都没问我,直接就答应我留下来干活。 我也没啥手艺,在工地干力工,就是给瓦工搬砖送水泥。 讲好的工钱是每天十块钱,不上工不给线,工程结束一起结,包食宿。 第二天,我早早地就来到工地上班了,还向胖子借了套被褥,本来我是要给钱买的,他说什么也不要,还特意叮嘱我,要是工地住不惯的话就回他那住,他那一般没人去住。 工地上的活真的是又苦又累。幸好从小到大我生活的环境都很艰苦,否则我都坚持不下来。 我每天都要推着装满砖头、水泥的独轮车通过各楼层间的跳板一层层地往顶层上送,有时一天下来就要往返一百多车,到晚间下班的时候全身的关节就跟散了架似的,胡乱地吃口馒头白菜汤就躺下睡着了。 正值八九月份,工棚内到处都是叮人的蚊子,可我居然没有一点被咛咬的感觉,一觉睡到天亮。 就这样,我咬牙坚持了一周左右时间,在我的手掌因为重体力劳作磨出厚厚一层老茧,后背也因为毒辣的阳光炙烤一层一层地爆皮后,我终于适应了工地上的工作。 可身体上的劳累我能克服了,但在心里还是对眼下的生活环境难以接受。 我们住的工棚是用工地上的木头桩子往地上一支,再用苫布在木头桩子上一搭就算是屋子了。没有窗户,是工友们用剪子自己剪了几个洞权当是窗户。 门就是比窗户更大点的窟窿,用塑料布做一简单遮挡,一到夜间黑压压的蚊子就从工棚四处敞开的缝隙钻了进来,享受这人血大宴。 一旦遇到下雨天,住在工棚里的人就都得准备一块塑料布盖在身上,否则一宿下来就得连人带行李浇个落汤鸡。 这里也没有人洗脚,那脚丫子发出来的酸臭味让连路过工棚的人在外面都得捂着鼻子迅速通过。 住的不好也就算了,可那伙食更是让人难以下咽。 那三餐不变的土豆白菜汤表面上看似有一层油,但是吃起来却是一点油腥味也没有,据工地的老人讲,这是做饭的厨子在菜做好后淋上点生豆油的效果,是障眼法,好看不好吃。 可即便就是这样的菜,如果来晚了也就只剩下泥了。 做饭的厨子土豆也不洗,直接就是切吧切吧扔在锅里,等菜做好后锅底下就是一层泥,所以做饭的给我们打菜时也是只从上面舀,等给排到最后的人打菜时,也就只剩下半碗菜半碗泥了。 我在农村时,家里穷的也不比这儿吃的好,可至少吃的干净啊。 我也听工友们私下抱怨过,可没有一个人敢当面跟东家表达过不满,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到这里靠卖苦大力挣钱的,不都是为生活所迫吗。 我在工地上干了半个月的时候回到胖子那看过他一回。那天工地上的砖头没料了,工头让我们休息一天,不过不给工钱。 我刚进院门就看见胖子撅个屁股在捣鼓什么,他的屁股太大遮住了我的视线。 不过,看样子他还挺认真,以至于我走到他跟前,他都不知道。 当我走到近前一看,原来这小子正在用他那短粗的胖手指努力地将盆中的肥皂夹出来。 见状,我“扑哧”笑出了声,他这才发现站在身边的我。 胖子非常热情地与我打过招呼后请我到屋里坐。我则是一脸困惑地向他问道:“你这是在干嘛呢?” 胖子表情神秘地和我说道:“练功” 我还以为他是在和我开玩笑呢,于是伸手就从盆里把肥皂拿了出来向他问道:“这功也用练?” 胖子在看到我的举动后哈哈大笑起来。结果胖子夸张的笑声把林叔和李艳从屋子里吸引出来。 林叔和李艳见到我后都非常热情,尤其是林叔,特意让李艳出去买酒买菜,非要款待我一顿。 胖子则还沉浸在取笑我当中,不时对我指指点点,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满脸困惑地看着他。 他从我手里拿走肥皂,重新扔进了水盆里,用他那胖手指又开始在水盆里夹肥皂,大约夹了五六次终于把肥皂夹了出来。 “你行吗?”胖子一脸得意地向我炫耀道。 “这也算是练功?这功还用练?”我再一次向胖子投去不解的目光。 胖子撇了撇嘴重新把肥皂丢进水盆里,用着挑衅的语气和我说道:“有本事,你就按我刚才的动作把肥皂夹出来。” 我试着把手伸进水盆里夹了一下肥皂,滑腻的肥皂瞬间滑出手指。见此情形胖子又哈哈大笑起来。 可能看不惯胖子的神态,一旁的林叔一脸不屑地向胖子讥讽道:“你练了半年了才是现在这水平,还好意思笑话人家呢。” 然而,就在林叔的话音刚落,我就已经把肥皂用手指夹了出来。胖子张大着嘴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满眼的难以置信。而林叔则是双眸中掠过一抹难以言喻的复杂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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