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泻要人命,木雷快要死了 药没找到,不过接二连三找到一点食物,即使在木雷食量增加一倍的情况下,这些食物也够他们撑十多天的。 徐子良回到家里,睡在床上的木雷死气沉沉,没像平时那样和他打声招呼。 不过听到木雷均匀稳定的呼吸声,徐子良感到安心。 烧了点热水,徐子良喊木雷起来吃饭。 木雷躺在床上,他虚弱到无法下床。 不过很快一盒罐头和几块饼干进了他一个人的肚子里。 吃完饭,木雷精神依然恹恹的,他重新躺下,嘴里还在咀嚼着。 床都让木雷睡出了一个凹陷区域,在凹陷区域里,木雷没怎么挪动,所以那一块越来越凹陷。 木雷的活动越来越少,就算睡在床上,也只睡同一个位置少有移动。 “明天我带你出去走走吧?”徐子良感觉这时应该让木雷去外面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 木雷没吱声,他昏昏沉沉,没有听见徐子良的话。 木雷的状态,让徐子良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过,他也早早睡下,准备第二天带木雷出去走走。 房间里的空气,充满了与腹泻有关的气息,木雷在这种环境下只能越发虚弱。 夜里,徐子良没能像往常一样很快进入睡梦中,他甚至在内心做好了和木雷告别的准备,永别的心理建设。 徐子良想好把木雷埋葬在什么地方。 那是一个小公园,向南出发寻找食物的话,徐子良和木雷每天都要经过那里。 植物灭亡了不少,不过小公园还生长着零星的植物,木雷跑进去识别了一番,确实那些植物不能用来填饱肚子。 “我很久没去过公园了。”有一次,他们再次经过公园的时候,木雷感慨地说。 木雷带着他的午餐走进公园。 在他坐下来吃东西的时候,有小鸟飞过来,站在远远的路石上,歪着脖子看他吃东西。 “来,给你一点。”木雷招呼小鸟。 鸟却警惕的飞走。在飞走之前,它还翘起尾巴,拉了一泡屎,看屎的颜色,它一定吃过野果之类的食物。 尽管如此,木雷还是很开心,他好久没见过小鸟了。 那么,等木雷走后,就把他埋在公园里,小鸟还会来公园的。 徐子良找到一盒保存的很好的巧克力和花生的混合酱,是木雷最喜欢的食物。 徐子良带着收获提前回家。 躺在床上的木雷没有一点反应,他侧着身,安静的可怕。 “木雷,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徐子良扬着手中的巧克力酱大声说。 木雷没反应。 徐子良的头皮瞬间传来麻麻的感觉,木雷死了?他没能撑到等他回来? 手中的酱,差点没拿稳掉在地下。 徐子良飞快地走向木雷,摇了摇他在这几天内明显变得更加单薄的身子,木雷的身子很轻,随着徐子良的晃动,木雷低哼一声,他睁开了眼睛。 “你回来了,天快黑了吧。”木雷虚弱的已经无法转头看向窗外。 “早着呢,我回来的早。” 虚惊一场,徐子良的声音也变得分外柔软。他鼻子酸酸的,眼泪差点掉下来。 “是不是怕我死了。”木雷竟然咧着嘴笑了起来,他看出来,徐子良一脸慌张,紧张的神色还没完全从脸上褪去。 “你感觉好点了吗?”徐子良问。 “我感觉我快要死了,我刚才在做梦呢,梦见一个摩天轮,只有我一个人在上面玩,摩天轮太高了,转得又慢,后来干脆不转了,我想我要永远留在摩天轮上了,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你把我摇醒了。” 木雷笑着,闭上眼睛说起他的梦。 虽然梦里的摩天轮停转,让他困在半空中,但听起来,他还是十分开心梦中出现的摩天轮。 “回来就好,起来吃些东西吧,有你喜欢吃的。”徐子良拿起巧克力酱让木雷看看。 “哇,是挺好的,不过吃了还得拉出来,那样太浪费了,还是不要吃了。”木雷摇了摇头又闭上眼睛。 木雷很虚弱,很明显他失去了食欲。 徐子良劝了几次,木雷就摇了几次头。 徐子良用饼干抹了酱当作晚餐,开罐的食物要及时吃掉才能避免浪费。徐子良吃了很多,包括木雷那一份。吃着吃着,他的眼睛湿漉漉的。 夜里,木雷喝了几口放了白糖的水。 白糖已经见底,省点用的话,够木雷再喝三次。 白糖包装纸的旁边,几只蚂蚁兴奋地爬来爬去。 徐子良无情地将蚂蚁拍死,直至一只不剩,如果不来争抢食物,他会放过它们,别的都可以,唯独食物不可以。 一支蚂蚁的食物搜集小分队,就这样被他团灭。 徐子良担心木雷死去,并不是为了怕失去囤积点。 没错,人都是感情动物,徐子良也是,和木雷相处了这么久,木雷又独立懂事,徐子良没有讨厌他的理由。 睡前,徐子良将剩下的食物又检查一遍,确定都已经收好,该密封的也已经密封,他这才忧心忡忡回到木雷身边,他担心木雷撑不过今晚。 木雷的气息非常微弱,如果不仔细听,都无法听到他的呼吸声。 天黑了,窗外的夜色无比深沉,死去的城,安静的吓人。 他伸出手,摸了摸木雷的脸,还是温热的,再仔细听听,木雷的呼吸也算是均匀的。 他在木雷身边躺下来,准备夜里再给木雷喂点水,或者用水泡了压缩饼干喂给木雷吃。 在这之前,他要先休息一会儿。 躺下来一直没睡着,胡思乱想一通,越想脑子越乱,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开始迷迷糊糊起来,终于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天还黑着,徐子良被一阵动静声吵醒。 动静声是木雷发出来的,虽然声音很小,但徐子良养成了一有动静就醒的敏感,所以木雷穿着拖鞋走路发出的微小的沙沙声,让徐子良迅速从睡梦中醒来。 致命的腹泻,让木雷走起路来都是摇摇晃晃的。 “明天,带我去第一个囤积点。”木雷严肃地对徐子良说。 “不行,你这身体在家门口转转还行,囤积点有一段距离呢,你的身体吃不消。”徐子良一口拒绝。 “咱们该去了,不然,我怕我撑不了多久。”木雷平静地说。 “干嘛这么着急,咱们现在还不缺食物。”虽然知道木雷的心意,但徐子良还是继续拒绝。 “你知道的,我的身体撑不到几天了。” “胡说,之前我得肠胃炎,可比你的情况严重,我睡在床上的时候都见到我太奶了,老天不照样没收我。” “你太奶是来看看你的,又不是想带走你。”木雷笑了,然后说道。 “你还是不严重。”徐子良伸出手在木雷的脑门上弹了一指头,当然,轻轻的。 “真的,咱们明天去第一个囤积点吧。” “不,我等你好了再去,明天我可以带你出门透透气。”徐子良说着,心里不好的感觉,就像冬天的浓雾一样越来越浓重。 如果不开启第一个食物囤积点的话,木雷也许会没事,他会认为还有事没完成,怎样都会撑下去的。 此时无助的徐子良,这般迷信地想。 又是一个黑夜过去。 给木雷准备过食物之后,徐子良伸手试了试木雷的鼻息,微弱,但频率正常。 徐子良决定像平时那样出去寻找食物,重点是寻找药物。 计划早去早回,陪伴木雷的时间则多留一点。 下午回来的时候,徐子良在生长着杂草的地方挖了一些土回来,这是活土,他准备在院子里栽种一些牧草,牧草的汁可以捣碎兑水喝。 牧草的汁有清热消炎的作用。 进屋后,徐子良看见木雷仍然侧身睡着,放在床头的食物倒是吃光了,徐子良这才放下心来。 收集来的食物,平时都放在卧室的橱柜里,防老鼠,也便于管理。 可此时橱柜的门半掩着。 大概桌上所留的食物不够,所以自己去橱柜里找吃的吧?徐子良想。 他走过去,想把橱柜的门关好,关上柜门之前,他又打开柜门看了看,接着他一眼发现少了食物,很明显,至少有三分之一的食物不见了。 “你来柜子里取吃的了?”徐子良小声问。 木雷虽然睡着,但模糊中他也能听清楚徐子良的问话。 “我没有。”木雷回答。 “那怎么少了这么多?”徐子良惊异的问。 “少了吗?”木雷的神态还是惝恍迷离的, “少了,少了很多。”徐子良肯定的回答。 “是,是小人儿。” “什么小人儿?” “就是小人,小小的人。” 徐子良的心紧缩一起,木雷已经开始出现幻觉了,家里出现小人儿?什么小人儿?借东西的小人吗?动画片里的那种。 “你没事吧?”徐子良小心地问。 此时木雷已经转过身,他想坐起来,但他全身虚弱无力,拉肚子不仅拉干了他身体里的营养成分,还抽走了他身上所有的气力,这时想坐起身子,简直就是一场艰难的挑战。 “真的是小人儿。”木雷脸上的神情,就像在疑惑徐子良为什么这般大惊小怪。 “什么样的小人儿?”徐子良又问。 木雷没有坐起身,但他用手比划一下,小人儿的高度,是从徐子良的脚面到膝盖的高度。 “他们快走的时候我才看见的,他们在找东西,看见我醒了,还过来往我嘴里喂了一把草。” “啥?喂你草?你吃了?”徐子良用不可思议的语气问。 他觉得此时木雷的脑子一定是出现幻觉了,临死前的幻觉。 “吃了啊,他们并不像坏人,但是不会说话,就比划着,让我把草吃下去,我就吃了。” “你还真吃,如果喂你有毒的东西你也吃?” “这不是没有毒嘛,有毒的话,我不就死掉了嘛。”木雷笑着说。 很怪异,这时他的精神状态看起来确实还可以。 不再显得奄奄一息。 “你怎么吃?”徐子良的眉头都快皱出一只疙瘩出来。 “就和平时吃东西差不多啊,嚼两下,然后咽下去啊。”木雷这会儿思路清晰许多。 “牛才这样吃草呢。”徐子良仍然紧皱眉头说。 “我可没有反刍的本事。”木雷认真纠正。 “算了,你继续休息,我看你也不像吃了毒草的样子。” 无论整件事是否是木雷虚构出来的,徐子良已经不打算再问下去,令他开心的事实是,木雷目前的精神状态有了显着改善,而这一切,是在没有服用任何药物的条件下发生的。 只能用出现奇迹来形容。 之前他可是做好了埋葬木雷的准备。 关于木雷所说的,小人在家中胡乱翻找,离开时喂他草药的事,徐子良表示怀疑。 应该是住地进了其他幸存者,这个幸存者还是有点良知了,没有伤害木雷,而且没有将食物全部拿走。 为了安全起见,徐子良还是在第二天带着木雷搬离到另一个地方住下来。 院子里有自行车,女式款,应该是沈华的自行车。 徐子良骑着自行车,后座上载着木雷,俩人恋恋不舍离开了小院。 离开之前,徐子良将小院彻底打扫了一番,小院看起来充满了生活气息。 离开前,徐子良将水井遮盖保护起来,他在井上铺了木板,又盖了一张席子,席子上摞了砖头与落叶,今后再有幸存者来这里,不会想到这下面有一口井。 木雷的身体还是很虚弱,搬到新的住地之后,木雷一头扎进床上开始了沉睡。 “小人儿,那些小人儿给你吃安眠草了吗?这么能睡?”看着进门后立即进入沉睡之中,但呼吸平稳的木雷,徐子良自言自语道。 他确信,食物丢失有两种情况。 木雷在浑浑噩噩中吃下了大量的食物,另一种情况,家里进了幸存者,看见生病的木雷,所以只偷走了三分之一的食物。 木雷的腹泻停止了,傍晚前他醒来,以正常的食量吃过晚餐之后又再次入睡。 徐子良不再伤感,他隐隐感觉木雷和当初的他一样,逐渐开始逃离腹泻的鬼门关。 睡觉,也是一种战役。 这一晚徐子良睡得很踏实。 可平时换新的居住地,徐子良总得过几天才能渐渐适应,刚搬进居住地的前两天,他从来没有睡过一个踏实觉,总是警惕无比,半夜时分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立即惊醒。 这一次他一直睡到曙光初现。 黑暗的漫长夜晚,很快就结束了。 木雷的床和徐子良的床在同一房间。 木雷在床上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动物只有在健康时才会伸懒腰。 “早上好!”徐子良惊喜地问。 “我渴了,想喝水,我还想吃点东西。”木雷转过身说。 徐子良一骨碌坐起身来。 “这就来。”徐子良声音脆亮地说。 不到十分钟,徐子良把调制好的玉米粥端到木雷跟前,还有一杯清水,玉米粥上放了一勺巧克力酱。 有了食物的支持,木雷的脸色好看多了,不像前几天那样是濒死的蜡黄色。 木雷挺过了这一关。 他们的新住处,离水井不远,有干净的水源是非常重要的。 徐子良每隔一两天就会前去取一次水。 木雷仍然在家里休息,等木雷身体恢复结实一些的时候,徐子良再带他一起出门。 居住地附近,一处社区公园里,徐子良有杂草生存的地方种下了十来粒草籽,他把希望放在这一小片活地之上。 即使在活地,也只能少量试种,他不敢把所有的种籽都播撒下去。 小番茄的种子稀少,他谨慎的没有种下去,不知道能不能成功,所以要等到有把握的合适时机,他才会种下番茄的种子。 松土的时候,徐子良手中的铁铲在泥土间忙碌着,农民都是用农具来问候春天的泥土,虽然说现在已经是夏天,但初夏也是播种草籽的最佳季节。 许久没有松动过的土块,在他的铁铲下变得松软起来,土块变成柔情的带有希望的土壤。 耐心并细致的松土时,徐子良回想起末世之前的日子,劳动即充实又辛苦,他每次回家帮着做农活时都会抱怨太辛苦,但那时的他,皮肤黝黑,身体健康又精神充沛,就算农忙时,晚上他还会熬夜玩手机游戏,第二天起床时照样精神百倍。 草籽是事先浸泡过的,这样能够确保它们在适当的环境下充分吸收水分,以便在种植后迅速出芽。 对于种植,徐子良也算有点经验。 不同种子,不同的特性,要选择适当的深度与湿度进行种植,这点经验他还有。 撒下种子,徐子良仔细地盖上土壤,这可是活土,能不能发芽,剩下的,就交给天意了,希望种子能够发芽并健康生长。 一连几天,徐子良每天都会去看一看种子是否出芽,不过种子仍像在做一个长长的梦,它仍然没有从梦中苏醒。 木雷能走动了,站立时,他的腿不会因为虚弱而直哆嗦。 体重也重了两斤多。 他们又去了公园,在小鸟拉屎的地方,木雷眼尖地发现一颗小小的嫩芽,长出两瓣,叶子尖尖的小嫩芽。 “这会是什么呢?”木雷蹲在地下,兴致勃勃的看着嫩芽。 “鸟粪里的草籽,所以出芽了吧。”徐子良猜测,看到新生的嫩芽,他感觉非常快乐。 鸟吃下草籽,草籽随着鸟粪排出体外,在这个过程中,草籽接受到鸟粪中含有的微量养分,这为草籽的发芽提供了可能。 “人类都做不到的事,它做到了。”木雷赞赏道。 “我们那里有一个传说,说麻雀以前是神鸟,玉帝经常派它到民间体察民情,神鸟看到民间百姓穷苦吃不饱肚子,就把天庭谷仓里的谷子种子偷出来,到了人间把谷子洒在庄稼地里,人间这才有了谷子。” “我现在相信传说都是真的。”木雷回答,“那后来呢?” “后来玉帝知道这件事,就把神鸟抽打了一顿,打得浑身是血,但谷子在民间已经收不回来了,玉帝又把神鸟贬到人间,神鸟身上的血,被风一吹干变成了黑斑,人们就给神鸟取了麻雀这个名字。” “这个苗,也是鸟从天庭偷来的吧。”木雷神往地说。 新苗就像新生的婴儿,让徐子良和木雷有了许多的憧憬。 它会慢慢长大,它会健康成长,对吧,一定会的。 木雷的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 再过一两天,他将会和徐子良一起出门寻找物资。 这天徐子良清晨出门,刚到下午,他就回家了,心里总有一点不安的感觉,但又说不清楚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走到楼下的时候,徐子良察觉出真的不对劲。 好像有人来过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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