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瞬间冷凝下来了。</p>
陈牧脸上肉眼可见的愤怒，两眼泛着猩红的血丝，幽魂一般死死凝视着云深，感觉下一刻，他就要动手打人了。</p>
但他是受过高素质教育的人，是不会动手打人的，除非忍不住。</p>
李青云尴尬一笑，说道：“法师是不喝酒的人，多喝一点就醉了，快别喝了，来人啊，上茶来。”</p>
“阿弥陀佛。”</p>
云深紧闭双目，幽幽说道。</p>
“我僧人不曾醉，醉的是尔等碌碌红尘中人也。可怜府台留这样的人在身边，早晚要被他所害。”</p>
“被我所害？”</p>
陈牧再也忍不住了，将手里的酒杯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p>
“我和你素昧平生，你一见我就说我犯下什么罪孽。你一个化外的和尚，如何得知我以前的事的？”</p>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p>
云深面不改色，还没说完。</p>
“放你妈的屁！”</p>
李尧年拍案而起，指着云深的光头骂道。</p>
“王老汉下毒，那是他自己起了歹意，被杀了是他活该！姚望秋的事，你是个什么东西，敢妄议朝政，诽谤朝廷命官，足够把你给千刀万剐！”</p>
“出家人不打诳语。”</p>
云深缓缓站起，并不理睬李尧年，转身向李青云稽首道。</p>
“贫僧此番游离红尘一遭，见许多人家披麻戴孝，一问方知，乃是之前官兵剿匪时战死的人家。无量寿佛，一场血战，眨眼间家破人亡，官府也不知损失了多少。据贫僧所知，自从这位陈施主来了之后，长安州就屡次生事，请府台仔细想想，这一切究竟因何而起。”</p>
李青云头顿时嗡的一声，脸色逐渐变得苍白，脚底下竟有些发软，飘忽忽往天上去了。</p>
他心里一团乱麻，呆呆地看着陈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p>
陈牧也听呆了，瞪大了眼睛，满脸不敢置信地看着云深，嘴里充满了血腥味，胸中翻江倒海，让他忍不住想要呕吐出来。</p>
“你……你……”</p>
云深目露凶光，满眼轻蔑地看着陈牧，嘴角勾起一丝阴鸷的笑容，双掌合十面向李青云。</p>
“兵法云，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请府台明察秋毫。”</p>
他说完，又念了一声佛，告辞离开。</p>
房门轻轻掩上了，房间里只留下了呆愣住的陈牧，李尧年，李青云三人。</p>
李青云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这么些日子，他总算是想明白了，为什么上次出兵会吃了大败仗，分明是有了内鬼。</p>
为什么陈牧会这么苦口婆心地剿匪，明明成本要远远大于得到的利润，他不信世界上有这么蠢的人。</p>
因为他不懂，有一种人，真的能够做到心念苍生。</p>
想明白了，他全都明白了。</p>
陈牧看着李青云，李青云脸上蒙盖了一层阴云，眼中毫无信任可言。</p>
“来人啊。”</p>
李青云冷冰冰喝了一声，外面走进来几个差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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