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牧迷迷糊糊睡醒，突然听到外面一声噼里啪啦的炮竹声，吓得他打了一个哆嗦，这才意识到已经是大年初二的傍晚。</p>
完年了。</p>
他呆呆地看着窗外，夕阳十分刺眼。</p>
这个年过得实在有意思，没有一个人理睬他，诸如周平林，严春和这些与他不睦的还都看他的笑话。</p>
谁都知道陈牧是姚望秋一众学生中，与他最好的，姚望秋犯了事，陈牧还能有跑？</p>
因此大家对他，唯恐避之不及。</p>
当然这都是世俗的看法。</p>
世上也不只有俗人。</p>
砰！</p>
砰砰！</p>
砰砰砰！</p>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陈牧急忙下床，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踉踉跄跄地走到门前，把门打开。</p>
外面站了许多同窗，少说也得二十几个人，皆面有怒色。</p>
陈牧认得他们都是国子监的学生，里面还有几个自己都认识。</p>
比如那个瘦瘦高高，皮肤黝黑，因为先天营养不良，头发有些发黄的王良心。</p>
“陈兄！”</p>
王良心上前，火急火燎说道。</p>
“我们早就听说了，姚师傅被抓走了，还说是什么因为议论皇上，对皇上当年处决杨公颇有微词，是不是真的？”</p>
陈牧就知道他们是为了这件事来的，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p>
“岂有此理！”</p>
一个学生气愤地吼道。</p>
“姚师傅多清廉正直的一个人，平日连私交也没有，怎么可能会议论皇上呢！”</p>
“这简直就是欲加之罪！”</p>
一人应和道。</p>
陈牧强忍着心中的烦躁，说道。</p>
“外面不是说话的地方，都进来吧。”</p>
二十多个人，站在不大的寝室里，堵得密不透风。陈牧只好坐到了床上，王良心还有几个同窗紧紧挨着他。</p>
王良心这才注意到他满眼的红血丝，眼皮下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形容颓丧，轻叹一声。</p>
“陈兄，这件事……”</p>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说道。</p>
“苏兄腊月二十八那天，突然卷铺盖走了，只说回家过年，到现在没回来……陈兄，我想你倒不如也出去躲躲。”</p>
听到苏宁雍提前跑路，陈牧冷笑出了声，转而疲惫地揉着额头，说道。</p>
“躲又有什么地方可躲呢……”</p>
人堆里一人高声道。</p>
“躲什么躲！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连我们这些不是姚师傅门下的学生都发急发愁，姚师傅自己的学生，反倒躲起来了！真是忘恩负义，猪狗不如的东西！”</p>
陈牧抬眸看他，正是和苏宁雍同寝室的那个裴元照。</p>
王良心道：“咱们撒急也没用啊，不过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便是想救人，又有什么法子呢？”</p>
裴元照却不以为然，一脸正气。</p>
他挤出人群，走到陈牧面前，轻轻扶着他的肩膀，目光灼灼。</p>
“陈兄，为了天理良心，不能再出杨公继盛那样的事了！严春和和苏宁雍不是个东西，姚师傅的学生里，就只有你了！只要你说句话，我们立刻凑钱，至少让诏狱别对姚师傅下死手，接着我们这些人，请命也好，游行也罢，一定要把姚师傅给救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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