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走第一批货,安琳稍微松了一口气,服装厂的整个流程,也算是经历了一遍,有了初步的认识。 只是还有很多需要完善的地方,比如请机修工,搬运工,还需要再招三十到四十人,实行两班倒。 喜悦的心情很快就过去,明天就要去接妈妈了,安琳的内心很激动,也很忐忑。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胡军钱雨就来到楼下。 整个晚上,安琳都处于焦躁不安之中,夏亦铭陪着基本没有睡觉,见胡军他们过来,便抱起熟睡的朵朵下楼。 “小军,小雨,我们出发,别开太快了,你哥昨晚也没睡。” “嫂子,我来抱朵朵,你在车上睡一会儿。” “哥,这两瓶可乐,提提神,我走前面。” 安琳的娘家在金堂县白云乡梅山村。 说起来是隔壁县,但道路蜿蜒曲折,有一百二十多公里的路程,而且还要翻两座大山,走一段乡道,差不多要五个小时。 在那个时代,还没有高速路,安琳也属于远嫁。 “亦铭,开累了就休息会儿,实在不行,明天回来就是,咱们不要急。” 朵朵被钱雨抱着,安琳也轻松不少。 “我知道的,你赶紧睡,一会儿朵朵醒来,你就睡不了了。” “不,我要陪你。” “不听话,是不是想挨打屁股。” “嘻嘻!我才不在意呢。”安琳意味深长,话中有话。 “你怎么越来越不正经了,都想些什么呢!赶紧睡觉。” 想着很快就可以见到妈妈,安琳还真没有睡意,反而很兴奋。 八点钟,朵朵在小雨的怀里醒来,没看见妈妈,就哭了起来,怎么都哄不好。 胡军只好停车,干脆在路边休息一会儿。 “讨厌死了,醒来就要妈妈。” “嘻嘻!你不是说你能带走她吗?” 开了两个多小时,还不到一半的路程。 “哥,看来只有明天回来了,咱们不用急。” 路况不好,胡军也不敢开得太快。 “行,晚上请乡亲们吃一顿,过白云乡的时候买点好酒好菜。” 白云乡是一个乡,比龙江镇小很多。 到达时,已经快一点钟。 还好,农贸市场里的摊位还没有收摊,猪肉,鸡鸭鱼肉都有,卤菜店里的东西不多,只剩下三个猪耳朵。 七七八八的,感觉买的东西不是太多,却花了三百多块钱,还不算烟酒。 小小的白云乡,突然来了两辆小轿车,人们都特别诧异,相互打听着。不大的菜市场,都快被他们买空了。 梅山村是一个藏在山沟里的小村子,距离白云乡三公里,不是翻山越岭,但弯道很多,而且还是石子路,路的两边都是碧绿的柏树,像一个个屹立不倒的哨兵。 几经峰回路转后,终于看见了只有三十几户的小山村。 看到自己成长的地方,安琳紧紧的闭着嘴巴,眼睛湿润了。 车不能直接开到家里,只能停在村口的平地上,不过也只有不到五十米的距离。 早早的看见两台车往村里开过来,村民们都出来好奇的看着,包括妈妈,她正在院子里看着。 看见妈妈的身影,安琳终于还是抑制不住,哭出声来。 夏亦铭降低了本来就很慢的速度,等着安琳平复情绪。 到了村口平地上,安琳才擦干眼泪。 “妈妈!” 看见妈妈撩起围裙,抹了一下眼睛,安琳急忙下车跑过去。 “小琳,你回来了,收到你们的来信,我就一直等着的。” 夏亦铭从钱雨手中接过朵朵。 “走,我们先上去,东西等会儿来拿。” 走到妈妈身前,夏亦铭把朵朵交给钱雨,然后跪下,“砰砰砰!”磕了三个头。 “妈妈,以前都是我不好,让你们受苦了。” “亦铭,快起来,快起来!好孩子。” 妈妈也只有五十出头,可头发花白,身子也很瘦削,和四年前比起来,苍老了很多。 扶起夏亦铭,妈妈又抹了一下眼角。 “朵朵,快叫外婆。”钱雨教她。 朵朵对外婆没有记忆,有些怯生生的叫了一声。 “我的乖孙,你都长那么高了。” 外婆接过朵朵,抱在怀里。 朵朵有点认生,表情很木,有点不知所措,眼睛一直看着外婆。 “这是小雨,真漂亮!” “婶婶,我是小军,胡军。” 妈妈没有见过胡军,她也只去过山口村两次,那时候胡军还在部队里,朵朵还不会走路。 “胡三哥的小军?” “是的妈妈。” “快进屋坐,外面有点热。” 妈妈特别开心,不停的抹眼角。 “妈妈,车上还有东西呢,我们先去拿上来吧。” “嫂子,你们就别下去了,我们去拿。” 胡军在屋檐下找到两个箩筐,和一个大背篓。 “小雨,你也别去了,我和小军去。” 破败的院子里很干净,一棵很老的桔子树正在开花,香气四溢。 “外婆,吃饼干。” 朵朵从她的小口袋里拿出一块威化饼干。 “我们乖孙吃,外婆不吃。” “妈妈,你吃吧,她昨晚就给你留着的。” 安琳帮助朵朵撕开饼干包装。 “好好好,外婆吃。” 没过一会儿,左邻右舍陆陆续续的过来了。 “咦!是小琳回来了!” “杨叔,你们快进来坐,大家今晚都来吃饭。” “李二哥,快来坐。” …… 陆陆续续的,来了十几个人,这些人,安琳都认识。 家里已经坐不下,只好把凳子搬到院子里。 夏亦铭胡军把东西搬上来时,院子里已经坐了快二十个人,多是老人和小孩子。 梅山村的自然条件比山口村要差很多,年轻人基本都出去打工了。 一般情况下,平时村里也只有四五十个人。 夏亦铭放下背篓,拿出红塔山香烟,挨着发,安琳拿出糖果,分给小孩子们。 老人们都很少出门,看见夏亦铭发那么好的烟,看见他们开的车来,都很拘束。 “贵芳,这是女婿?” “是啊,是女婿,叫亦铭,这是我的乖孙,叫朵朵。” 外婆一直都抱着朵朵,脸上一直笑着。 很快,又过来了很多人,其中有李村长,凳子立马不够坐了。 “李叔,今晚大家都来吃饭,你能不能通知一声。” “咦,小琳,真的是你。” “李叔,抽烟。”夏亦铭赶紧发烟。 看得出来,妈妈在这里的人缘相当好,隔壁的两户邻居见人来得多,主动就把家里的凳子搬过来。 “老杨,干脆把桌子也搬过来吧,小琳难得回来一次,咱们村里今天就热闹热闹的过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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