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料中了

书接上文，但旧事暂不再提，说回今朝。 仍是上午11时左右，还在千候墓陵园内的这场渡魂祭礼上，按说佟烨在那块六轮锥纹印上，已经踏了50分钟的六萦花旋步了，那他到底撞没撞上大机缘？点亮了玄脉上那颗金色的小印果没有？ 都说是千万分之一的机缘啦！跟买彩票差不多的概率，哪儿那么容易就中头奖的？ 点亮是没点亮，不过佟烨在刚开始跳最后一轮六萦花旋步的时候，突然察觉到自己脑海里颅蕴宫内念力树冠的正中央，那密匝幽深的念力枝脉间，好似隐约闪过一点金光，可随即又恢复成了原来那种深邃的幽暗。 佟烨也分不清那是不是自己一时的错觉？ 当时他和着鼓点，一边如条件反射般踏出步法，一边把冥想都专注到了玄脉上，可随着踏出步法的时间加长，他的天地颅蕴宫内出现的另一番景象，总是令他无法完全把持着冥想的专注力。 那一番景象就是，他身边这座高大的渡魂祭礼印坛的影像，竟慢慢投射进了他的颅蕴宫中，从非常依稀的虚影，渐渐变得轮廓分明。 问题是他身外的这座印坛，也许是为了不对外暴露术门祭礼印坛的真正结构，上下两部分坛斗，都是用原木色明漆的薄三合板包裹起来，形如一个木制的不透明的大沙漏。 可出现在他颅蕴宫中的印坛投影，却是剥去了板皮，完全显露出印坛上下双六轮黑晶石石柱结构的影像。他根本没见识过这座印坛的内部结构，所以不可能是他依靠自己的想象力幻生出的影像。 关键是，当他踏到第六轮步法时，这副飘荡在他颅蕴宫念力树旁的印坛投影，不仅越来越凝实，连那72颗分别镶嵌在12根空芯轮纹石柱底部的石符，都能清晰的显现出来。 而就在他的念力树树冠中央那点金光似闪非闪过后，一旁那座印坛投影的周围，也突然映出了点点灿光。 下一瞬，佟烨沉浸在颅蕴宫内的意识视野才注意到，那点点的灿光在颅蕴宫内空间漆暗深旷的映衬下，竟然像极了一幅星空的背景图。 佟烨并不清楚，其他五位脚踏轮相步司执启动印坛的术者，自己的二叔和荀家那4位术者，是不是和自己一样，也都感应到了同样的景象。 但对于没能点亮爷爷说的那颗金色印果，他的内心深处不自觉又泛起了些许急躁和内疚。 这些显映在内视界中的景象和因此而泛起的情绪，令佟烨一时无法把所有专注力，都集中在念力树的玄脉上。他还必须分出听觉去确认正心鼓的鼓点。导致他在这一期间除了听觉外，其他的知觉都陷入了一种无感外物的状态。 而作为司职祭礼术者的亲友，被军\/警两方现场的护卫队特许进入了警备圈内的孟云雅、欧阳晴华、温若君和小希琳，都在印坛东侧的军用帐篷外，正坐在行军椅上全神贯注地观看着祭礼仪式。 不用问，佟烨踏得那块印纹就在印坛东侧的一角上，可按说这套六萦花旋步，随着正心鼓的鼓点是十分钟一轮。他们几个已经连踏了5轮，重复再重复的，不只是他们四个也包括那些围观的游客，大家伙都看不腻吗？ 还别说，凡是出于好奇赶来围观的游客，只要驻足观望上一会儿，还真就没有转身就走的。莫非说，这套术门的基础级步法比舞蹈还耐看，或像武道的武技表演一样精彩？ 这种事就见仁见智了，但在人家那些舞蹈艺术家的眼里，印坛上那六位术者的动作，肯定跟舞蹈是不老挨边儿的！ 虽说也有不少传统舞的动作，是借鉴了古代祭祀活动中的一些献礼仪式，也兼具着一定的美感和表现力，但内爷六个动作中的艺术成分就低了一点儿，肯定到不了三四楼那么高……!说像舞蹈多少有些牵强。 何况，人家凡是能登上舞台的男舞蹈演员，哪个不是眉清目秀，风流俊逸？哪儿像这爷六个，中青少三代术者没一个长得漂亮的，都是平庸他妈给平庸开门—平庸到家了！ 再跟表演武技比就差得更远了，人家那满场飞腾跳跃，身形矫健，行云流水，动如虎扑鹰翻，静如傲松磐石！哪儿像这爷六个，双手掐诀于胸前，膀不动身不摇，光在那一个地方转来转去的活动下盘？ 不过，这套六萦花旋步虽然只是术门功法的基础步法，但也绝非是普通人在一朝一夕之间就能练成的。 这套步法多以浅桩马平跨步为主，但其中需要大量旋身交叉换步扎浅桩马的步法，时而也需要收腰马以单腿为轴旋身开小步平踏，还有更难的浅桩马圆规画弧踏步。 要把这样一套相对复杂的步法，准确无误的连贯下来，先甭说一步都不能行差踏错，就是要在10分钟内完成整套步法的基本要求，若没个一年半载的腰马功夫都是强人所难。 再看印坛上那6位术者，不仅是步法上游刃有余，挥洒自如，双腿的动作更是刚劲迅捷，双脚踩位干净利落，行变如风；同时上身的姿态挺立如钟，魏然肃穆中浩然正气是浑然天成。 六名术者在施展步法时的身姿，令每位旁观者都能感受到，从六人身上散发出的那种独有的韵境和吸引力。 就好似6位术者和着正心鼓那铮响洪旷，节律铿锵，蕴意悠远的鼓点，每踏出一步，都能震撼众人的心灵，涤荡每个人的心神。 而在孟云雅的眼中，此时一身术门传统祭礼服，昂藏而立，踏转连环的佟烨，那就是一个字儿：“无敌帅”！少女朦胧迷醉的双眸，目不转睛一往情深地凝望了少年50分钟，是百看不厌，越看越帅！ 关键是，她现在的心情一直是沉浸在一种如释重负后的欢畅中，因为今天一早随车来到墓园中的祭礼现场后，她终于见到了小烨的爷爷。 而这位一直令自己有些敬畏，而最近一段时间自己又想尽快见到，迫切想得到他认可的佟爷爷，在看向小心翼翼羞怯忸怩的自己后，并未露出任何不悦的神色。相反的，还冲着自己和蔼地微笑着点了一下头。 这让女孩儿觉得，在来之前就笼罩在自己心头的那片乌云，登时消散得一干二净，从昨晚开始就一直压在自己胸腹间的那块石头，也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当时少女还在心中暗想：“原本就应该是这样的吧？小烨人这么好，这么温柔，他的二叔又那么和善亲切？所以这位老人家即便再高深莫测，那也一定是位善良慈祥的老人！其实一直都是我在庸人自扰！” 虽然当时她只是向老人礼貌地问候了一句，还没来得及说其他事情，老人就带着小烨和几位术门的亲友，一起进入了墓园的碑林，但少女仍不禁欣喜地想到，自己很可能已经顺利通过了，最近出现在她人生中的第二大难关。 所以她此刻的心情才会如此轻松愉悦，而她身旁的小伙伴儿们，见到她这副盯着男朋友专注到无暇他顾，忘却身外物的陶醉神情，欧阳晴华的心中不免黯然苦涩，但脸上也唯有苦笑； 温若君实则心里羡慕，表情上却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小希琳肯定是熟视无睹，因为她的注意力全在她小黑哥的身上。 不过俗话说：如果不出意外就该出意外了。 就在印坛上的六位术者，重踏第六轮步法刚到2分钟左右，背跨长条杖包，手掐念通诀，闭目盘坐于东侧坛基下的佟伯年，突然一睁眼，目闪精光，却是眉头紧皱，脸色变得有些凝重。 紧接着他身形一晃，以普通人肉眼中闪现的速度，下一瞬便出现在坐于坛基西侧的荀松杰身边，并俯下身在荀松杰耳边低语道： “荀师兄！都让您料中了，您先去通知几位长官，让他们的队伍尽快疏散周围的人群，也嘱咐好小烈，最后这几分钟别乱了鼓点！他们六个已经陷入了六觉沉寂，只要鼓点不乱就无碍！我去阻截显隆，印坛这里就全靠您守着了！” 荀松杰急忙站起身，同时轻叹一声后低语道：“哎！事情真的闹大了！这里你放心好了，可他能这么快就破了‘六叠卦限结界’，说明他不止是功力大增了，而且他身边还有不弱的帮手，师弟你可要当心啊！” “师兄，只要您守住这里的御相结界！就算他已经突破了天阶，我也不怵他！您也多加小心!”佟伯年一拍颈后的杖包镇定地说着，转头又向印坛上看了一眼后，便脚下发力一纵身，转眼间人影已经没入了碑林深处。 与此同时，荀松杰也一晃身形，眨眼间便闪到了印坛西南侧正擂着正心鼓的荀烈身边，在他耳边沉声叮嘱道：“小烈！待会儿就是天塌下来，你人也不能动，鼓点更不能乱，一定要把这轮敲完，记住了吗？” 荀烈倒是个沉稳内敛，不急不躁的性子，他有条不紊的挥着鼓槌，同时冲荀松杰点头道：“爷爷，您就放心吧！” 如此，荀老爷子转过身几步便跨进了，搭建在印坛西侧树林边的那排军用帐篷中，最当间儿那座指挥官帐篷。 可到里面荀松杰抬眼一瞧，支棱着耳朵一听，人家特战部队和臻防司部署在这里了六支警备小队，已经发现了周边的异常情况，几位警备长官正在给12名荷枪实弹全副武装的正副小队长，下达着任务命令。 当然，两机构那几位高级长官和他们的警卫队，在发表完致辞后便提前离开了现场，但留在这里的6支共180人的警备小队，不仅装备精良，也均属精兵强将，基本都是三痕级异能者和狩级强化战士。 其中军方的那位人高马大，长相有些中性化的女警备营长名叫“栗许英”，是“骁”级的强化战士。 据说到了这种级别的强化战士，不用穿戴任何护具，单凭肉身就能抗住三痕级异能者大部分的元素系异能攻击。也就是说，低阶术士的地脉印法，打到人家身上和挠痒痒差不多。 而臻防司派来负责这次祭礼安防任务的，那位特别外勤处的“庄孝国”处长，更是一位四痕级三环异能者。 而且他的三项异能中，还有一项十分罕见的，令异能者近战的攻击力不下于同级强化战士的“战体”异能。当然，只说是“攻击力”，就代表着四痕级战体异能者，在自身防御力方面较骁级强化战士要相对弱一点儿。 此时站在帐篷门口的荀老爷子，先听到这位身材魁梧，相貌堂堂，一身黑色立领制服的庄处长沉声发令道：“薛队长，你带领06小队的第2小组，到4号据点的侦察车处去防卫……” 又见一旁那位身着深蓝色特种作战服的栗营长，敛色正声地命令道：“徐连长，肖连长，你们带第2、3小队先去墓园外，对围观的民众进行劝离，但记住：态度要坚决果断，但举止要礼貌得体！然后……” 荀老爷子一看这架势，心中暗道：“人家官方这队伍要啥没有？又是侦查车，又是各种高科技探测仪器的，早就部署好了，有敌情人家还能发现不了吗？这小铜锅也是叫花子打更—穷操那份闲心。” 于是，老爷子便不吱声不吭气的退出了帐篷，然后几步疾行就来到了印坛的背面，也就是坛基的南侧，在坛基5步外，他踢开了一块于地面同色的石板，下面就是佟伯年事先布置好的“御相结界”轮纹加石符的枢眼。 如此，荀老爷子一步踏进枢眼的轮纹，浅扎桩马，目闪金光环顾着四周。老爷子这是开启了“金瞳”境界的灼印，就等着一旦发现状况，便立即开启术门的御相结界保护印坛。 而从佟伯年飞身而走到此时，过去还不到1分钟时间，可下一秒，荀松杰就在视野中发现，一道人影以近乎突破音障的极速向他身后迫近，但也逃不过他的灼印追踪。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人竟是佟伯年，紧接着就听他一边飞奔一边急叫道：“师兄！快启动结界，我中计了！祖显隆已经出手了……！” 佟伯年的话音未落，荀松杰就发现半空中突然出现了一块巨大的阴影，正向此地当头笼罩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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