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众妙像模像样地思索片刻，反问一句，“我猜是个胆大包天的人，你说呢？”</p>
齐修认真说道：“的确是个胆大包天的，所以我猜那个人是你。”</p>
方众妙愣住，表情更加困惑，“你为何觉得是我？”</p>
齐修指指她手背。</p>
方众妙抬起手看了看，八个鲜红的字映入眼帘——受命于天，既寿永昌。</p>
那是玉玺盖上去的。象征皇权的至宝被她当做玩物四处乱盖，她不胆大包天，谁胆大包天？</p>
在短暂的呆愣之后，方众妙发出了从未有过的愉悦笑声。她轻轻摇头，笑了又笑，竟是完全收不住。</p>
心声似银铃一般飘荡在空中：【好玩，好玩，今日真是好玩！】</p>
齐修看着她美不胜收的笑颜，听着她顽皮的内心独白，不由耳膜发痒，心尖微颤。他也跟着笑起来，声音爽朗欢畅。</p>
他们一个站在高处，一个站在街边，看着彼此笑得前仰后合。</p>
几百具尸体堆放在一旁，惨况空前，这对容貌堪比仙神的男女却这般放肆地笑着。此情此景何其怪异？</p>
龙图看看主上带着印章的手背，也忍不住发笑。他摇摇头，递上一条手帕。</p>
方众妙接过帕子，慢慢擦掉那八个鲜红的字。她还在低笑，雪白的脸颊泛上浅浅的红晕，像五月盛开的蔷薇。</p>
齐修站在街边，出神地看着她。</p>
不知看了多久，他嗓音沙哑地说道：“赵璋让我暗杀瑾王和赵氏皇族的男丁，你说我该如何？”</p>
方众妙冷酷地说道：“你想要他手上的权柄，就去杀。能不能成功是另一回事。”</p>
齐修颔首：“我也这么想。你说那皇位最后会落到谁头上？”</p>
方众妙挑起一边眉毛，戏谑地问道：“我说皇位落到谁头上，就能落到谁头上吗？”</p>
齐修毫不犹豫地点头：“自然。”</p>
他还有一句话不曾说出口：你选中谁，我就扶持谁。我相信你，就像相信自己这般。</p>
方众妙沉吟片刻，问道：“大周危亡，内外交困，社稷不保，在此绝境之下，什么样的君主才能力挽狂澜？什么样的君主才能使这个摇摇欲坠的皇朝再续数百年国运？”</p>
齐修的答案十分简洁有力：“御外敌定海内的雄主。”</p>
方众妙笑起来，“所以，在我找到这样的雄主之前，那皇位谁坐都一样。”</p>
齐修摇摇头，“恐怕赵氏皇族已经没有你想找的雄主。”</p>
“先帝死后，余下的宗室男丁都是些不成器的东西。先太子倒是一号人物。”</p>
“他有谋略，有智慧，有手腕，却过于温良，缺乏决断。他只能守成，不能挽救社稷于危亡，所以先帝才会动了废黜他的念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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