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娘对顾丰却很有信心。</p>
上辈子,顾丰受了伤、失了忆,照样都有伯乐相中。</p>
今生的顾丰,身体比上辈子更好。</p>
更不用说,还有清妙真人的面子呢。</p>
李秀娘没有说错,顾大海领着顾丰找到那位小公子,刚说了个开头,小公子就一口答应:“没问题!若顾大郎想有个前程,我也可以帮忙!”</p>
轻轻松松的一句话,顾丰的前程便有了——千牛卫预备役。</p>
李秀娘望着在青风观后院踩梅花桩的丈夫,再去前殿看看安静练字的小姑子,忽然觉得,重生一回,不用背负仇恨,她似乎也能过得更好!</p>
……</p>
“……小倾城,师傅和你说说师傅的故事吧。”</p>
“其实,你那个精明的大嫂,应该已经猜到我的身份了。我阿爹是开国皇帝,我前夫是阿爹麾下的得力干将。”</p>
“新朝建立,阿爹封我做了万年公主。京城有二县,一个是长安,另一个便是万年。”</p>
“以京城的万年县为封号,足以证明阿爹对我的疼爱与荣宠。”</p>
“阿爹是皇帝,夫君是手握兵权的大将军,我约莫是天底下最尊贵、最幸福的女人。”</p>
“可惜,人无百日好。夫君手里有兵,便也生出了野心,居然想……呵呵,我出卖了他,联合阿爹一起将他诛杀。”</p>
“我知道,那些人表面上称赞我大义灭亲,其实都说我心狠,是个恶毒的女人。”</p>
连枕边之人都杀,普通女人绝对做不到。</p>
“但我不后悔,与皇后比起来,我更想当我阿爹的万年公主,我阿弟的万年长公主。”</p>
清妙真人缓缓说着,素来波澜不惊的眼眸中罕见的浮现出追忆的神情。</p>
这些话,她很少对外人说。</p>
顾倾城是个心思单纯的小傻子,清妙真人每每看到她的眼睛,就有种想要倾诉的冲动。</p>
【我的这些话,倾城这孩子可能都听不懂!】</p>
清妙真人这般想着,也就对着顾倾城敞开了心扉。</p>
忽然,一直埋头写字的顾倾城,抬起头,说了句:“人尽可夫!”</p>
清妙真人愣了一下。</p>
作为饱读诗书的皇家贵女,清妙真人当然知道这个成语的出处——</p>
《左传·桓公十五年》:“人尽夫也,父一而已,胡可比也?”</p>
这句话,就跟后世的“老婆可以再娶,妈妈却只有一个”有着异曲同工之妙。</p>
只不过这个世界到底是男权社会,时间长了,“人尽可夫”也就成了贬低、辱骂女人的话。</p>
清妙真人定定的看着顾倾城,孩子的眼睛还是那般干净,没有丝毫嘲讽的意味儿。</p>
所以,她不是在反讽,而是用了这个成语原本的意思!</p>
“对,人尽可夫!丈夫可以换,但父亲只有一个!”</p>
“我若是支持丈夫造反,他当上皇帝后,未必会让我当皇后。”</p>
“但我选择了父亲,只要坐在皇位上的人是我杨氏中人,那我就会一直是尊贵的皇家公主。”</p>
父亲与丈夫,她更愿意相信前者。</p>
随后的事实证明,她没有选错。</p>
如今三十多年过去了,父亲、弟弟相继离世。</p>
侄子做了皇帝,而她还是皇家最尊贵的万年大长公主。</p>
这不,就连皇帝最宠爱的儿子福王,也以“养病”为由,跑来讨好他这个便宜姑祖母。</p>
清妙真人已经快六十岁了,荣华富贵、人生百态,她全都经历过,全都见识过。</p>
寻常人轻易入不得她的眼。</p>
之前那个知县家的原配嫡女,看着还算伶俐,清妙真人也只是让她在道观做了个“杂役”。</p>
还有李秀娘,她给人的感觉很奇怪,明明只是个十几岁的年轻姑娘,却总有种经历岁月的沧桑。</p>
且她的手艺不错,一道酸菜鱼炖豆腐,虽然是农家做法,却也有几分味道。</p>
清妙真人便大方的给了她一个铺子,还准许她背靠青风观这棵大树。</p>
……唯有顾倾城!</p>
最初见到这孩子的时候,清妙真人被她美得不似凡人的模样所打动。</p>
一时冲动,清妙真人说出了收她为徒的话。</p>
真的收顾倾城做了徒弟,每日相处,清妙真人才慢慢发现,这孩子眼明心亮,是个天真纯粹的人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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