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绕道行路宽

金石公司的架构很简单。一对来自东北钱姓夫妇，据说是某税务部门的辞职干部，分别担任着公司总经理和财务总监。虽说，他俩南下的目的无疑就是“淘金”，但从交流中可以看出，他们对电气这个行业丝毫不了解，完全就是一个门外汉。这个倒是让游枫滋生出何总是不是纯粹为了洗钱才开的公司。 巧合的是，这家公司聘请的那位“职业经理人”担任副总兼技术总监竟然也姓钱，只不过他是个身材矮小的湖南人，一双小眼睛闪烁着狡黠而精明的光芒。事实上，钱沙并非行业内的专业人士，靠着担任物理老师时将磁感应、紫光灯、蜂鸣器结合在一起申请了便携验钞机的外观专利来鹏城闯荡江湖。然而，命运似乎总是眷顾他，在成功地洞察到变频器在工业领域的应用能够提高能源效率之后，又极其幸运地结识了这位又富又笨的“电气老白”钱方。于是，他凭借将注塑机加装变频器以实现节能的创意参股金石股份有限公司。如今回过头来看，可以说是一种技术入股或风险投资。为了方便区分，公司员工称老板钱方为“方总”，而钱沙却被称为“钱总”。或许从这种称呼方式中便能窥见两人在公司的地位差异，毕竟公司的核心技术和销售渠道都牢牢掌控在钱总手中。 作为一个初出茅庐、经验尚浅的行业新人，游枫深知自己并没有太多优势可言。毕竟，他手中能打的牌实在有限——既没有高学历背景的加持，又缺乏令人眼前一亮的工作履历。面对这样残酷的现实，游枫不得不采取一种极端策略：毫无保留地降低个人诉求，以求在激烈的竞争环境中谋得一席之地。 然而，这种看似无奈之举实则属于无序竞争。当方总漫不经心地问起待遇期望时，游枫毫不犹豫地表示愿意接受销售员的底薪水平，只要能维持基本生计即可。不仅如此，他还主动提出除了负责市场开拓外，愿意挑起电气安装调试的重担。显然，游枫希望通过这种全面的自我展示来赢得公司的青睐。 尽管游枫表现出如此自信满满且积极进取的态度，但遗憾的是，这次求职最终仍以失败告终。或许是其他候选人更具竞争力，亦或是公司对岗位的要求超出了游枫目前的能力范围。无论如何，这个结果都让人感到惋惜与失落。但对于游枫来说，这也许只是成长道路上的一次小挫折，未来还有更多机会等待着他去把握。 需要说明一点的是，鹏城周边塑胶注塑生产厂家就跟浇了大粪的庄稼一般，蹭蹭地冒了出来。由于在注塑机合模、锁模、熔胶、射胶、保压、冷却、开模等不同的工作阶段，需要油泵提供的压力、流量是不一样的，当时的大多数厂家所使用的油泵是定量泵，只能靠流量比例阀和压力阀来调节定量泵改变压力和流量，多余的油量经溢流阀流回油箱。因此对定量泵的注塑机进行变频调速改造，对于节约电能，提高经济效益还是非常有前景的，据说，节电率可以达到可达25~60。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又过去了一周。由于早已习惯了周末双休这种工作制度，此刻的游枫正懒散地躺在宿舍的床上，耳边传来工厂里机器发出的轰鸣声以及各个“拉长”那极具穿透力的训斥声。他默默地思考着自己未来的计划与安排。 正在这个时候，仿佛心有灵犀一般，高静提着牛奶和面包走了进来。她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询问游枫最近早出晚归到底是去做什么事情，而是轻声细语地说道：“我听说你今天既没有吃早饭，也没有出门。快点把这些食物吃了吧！等会儿我带你出去走走，放松一下心情。”说完之后，高静将手中拿着的东西放在了桌子上，并温柔地注视着游枫。 看着游枫那面色不渝的样子，高静立刻心领神会地说：“放心吧，不是给你介绍工作哦，只是想带你出去走走，顺便帮我搬些东西而已嘛。反正你现在也没什么事情可做呀！而且，我的工作都是别人帮忙找到的，我哪里有能力给你找工作呢？” 很快，洗漱完毕的游枫便跟着高静走进了厂子的车间。说是厂子，实际上就是当地人自己建造的房屋，前面三层被用作办公室，后面则有两间大库房，分别用于生产和仓储。 在车间里，工人们纷纷热情而又谦卑地向高静打招呼，同时有条不紊地忙碌于流水线上的各项工作。他们动作熟练，配合默契，仿佛每个人都深知自己在这个生产环节中的重要性。整个车间充满了一种紧张而有序的氛围，让人不禁为之赞叹。 高静不断地冲那些工人点头，转头笑嘻嘻地对游枫说：“瞧见没，他们每天至少工作十二个小时，赶工的时候更是要做到十四到十六个小时，这跟你以前喝茶聊天的八小时可完全不是一回事儿。虽说你前几天跑得挺辛苦，但你要知道，他们晚饭后还得在这儿继续干四个小时呢！你既然选了这儿，怎么就不能像他们一样做好吃苦的准备呢？” 望着闷不吭声的游枫，高静快速交代完工作，拉着游枫开车去了笋岗西路附近的一个小商品城。等游枫抱着几箱子公仔走到三楼的一个摊位前，这才知道，原来这是高静刚租下的一个摊位。 大约一个多小时之后，三人总算是把这个小小的摊位整理完毕。高静笑嘻嘻地拉着店里的小妹，转头说道：“枫子，咱这摊位今天才开张。要不，你拿上一些公仔到门口广场去宣传一下，我和小妹在这里守着。男主外女主内嘛。” 游枫闻言哈哈一笑，一手拎起一个折叠方桌，一手提着一个打包，边走边说道：“看看我这一下午能不能替你赚回最近贴补的饭钱！” 说来也是运气使然，抑或是高静她们厂的产品主要外销，带着异域风情的公仔一时间成为无数小姑娘的目光杀手。在短短一两个小时的练摊中，游枫竟然获得了近两千元的销售款。尤其是一些老大姐听到游枫那帅气的脸庞以及与本地截然不同的口音后，情不自禁的也加入了购物的队伍。看来不管何时，靠脸吃饭都是一种本事。 到了收摊的时候，高静一边将货款交给小妹吩咐记到账上，一边故作随意地说道：“何必执着于专业呢？我是学光学仪器的，不也转行了嘛。你要是不喜欢关外，自己在这里练摊不也是一个选择吗？” 游枫顺口答道：“这个行业真的不适合我，用这双拿惯了万用表的手在这里卖公仔那不是逼着张飞绣花吗？我觉得男人还是要做一些大事，至少现在还是希望能够从专业入手，以便将来找到创业的机会。如果一味打工的话，难免以后还会受制于人。被逼得下岗的事情我是再也不想碰到了。” 在高静单纯地以为他还没有从失业的困扰中走出来的时候，其实游枫想的是：光凭着自己比常人多了二十年的经历，即便是百无一用，也总不能为了生存去卖这个劳什子吧，那不是给穿越大军丢脸吗？ 看着有些心思重重的游枫，高静莞尔一笑，拉开坤包取出十几张百元大钞递过来说道：“枫子，你来这里已经半个月了吧，身上的钱够不够了，要不先拿上一些应个急？” 游枫闻言心中大汗，管吃管住还给钱，这要是传出去，自己岂不是变成一个傍上富婆的小白脸了。想到这里，忙摆手拒绝，道：“不用不用，这段时间我只是用了些以前的积蓄，那些卖身钱还分文未动呢？再说了，这要是拿了你的钱，传出去岂不是有损我的荣誉。” “行吧行吧，都依你。明天是重阳节，陪我去赤湾天后宫转转吧。”高静毫不为忤的岔开话题，轻轻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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