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永康心中涌起一阵不满,眼前这两个货色,成事不足,这败事,就绰绰有余,真是忒不晓事了,你们两个瓜怂,一个接一个的,复述此前本官的言语干什么? 再者说了,你们想复述也行,这用词总得准确,总得恰当吧?老夫原话是,「由官府将查抄的这些物业,进行变卖」。 强调的是官府,是官府!不是什么,你们县衙!还说什么「允了你们县衙」,你们把老夫这么架起来了,老夫这都允了,你说这会儿,还让老夫怎么下台来跟陆译过招? 想到这,刘永康放下酒杯,轻轻的抚了抚胡须,看着陆译,一本正经的说道。 “本官既然有言在先了,那么此事,你们县衙自行抉择即可。不过老夫以为,方才张大人所言,也不无道理!陆大人觉得如何?” 陆译听完刘永康一番言语,他虽是官场之中一区区雏鸟,但是心中人情既已练达,腹里自会有锦绣文章,自然能听得出来,刘永康此时话中之意。 陆译看着刘永康,微微一笑,端起酒杯,仰起头,一饮而尽,随后缓缓说道。 “呵呵,法者又何惧于不法者?本官虽为文官,不擅于以力服人,但若治下确有不法之人,那届时本官将其拘来,整治一番,亦非难事! 本官深信,对于此类不法之徒,只需严加管教,多加整治,纵使其心怀不轨,亦会惧于法,而守于法。 因此……” 说完,顿了一会,目光扫过三人,放下酒杯,继续说道。 “因此,相比于不法之徒,本官更担忧的其实是穷,穷则无力,穷则落后,故此本官亟需筹集更多银两,用以增强本县基础设施建设,从而切实改善和有效提升本县的民生状况。 有鉴于此,本官决定采取竞购的方式来实现这一目标,筹集更多的钱!如此一个微不足道的愿望,相信诸位大人,必定不吝给予支持吧?” 三人听罢,内心暗自发苦,腹诽不已,你这个是微不足道的愿望么?你这个愿望,分明是想让我等大出血啊!还要不吝给予支持? 陆译你还是文官么?怎的做事,如此毫无君子之风?你不懂得君子和而不同么?可以有不同么?可以啊,但是你首先得要和啊,和谐的和,懂么? 你丫就一个粗鄙武夫啊,只是这武夫有文化啊,讲得字字在理,无法辩驳啊! 败下阵来的刘永康,无奈的看了一眼张县丞,示意盟友赶紧炮火支援。 张县丞此时也是词穷,只是他内心不止词穷啊,他还彻底怕了这个无耻莽夫啊,什么「法者又何惧于不法者?」,什么「不擅于以力服人」,本官不信!你丫肯定是故意点张某的! 是以,此刻接收到刘永康眼神示意之后,也是转而抛给李主簿,死死盯着李主簿,两人一番眼神交流之后。 李主簿无奈上阵肉搏,缓缓开口说道。 “陆大人,言辞恳切,我等亦非不明事理之人,只是陆大人,这竞购的方式嘛,它固然是更加的灵活与市场化, 但是否真的能够如陆大人所愿,筹集到足够的银两呢?这怕是未必啊!” 李主簿这一番临危受命,挺身而出,确实颇为匆忙,是以,此刻殚精竭力的编织好了这个故事的开端,但是这句,未必之后的说辞,却是还没想好。 无奈之下,只得轻轻的捻了捻胡须,扮作高深之态,闭口不言,转而将目光投向张县丞,频频示意,这位搭档已久的老伙计,赶紧出手接过话茬,延续炮火。 张杰接收到李主簿投过来,这无声的信号,内心不禁一阵懵圈!不是啊,老毒物,你这开局另辟蹊径,很是玄妙啊! 既然你这局,开得不错,那不妨继续喷下去,这不就完了吗?在此紧要关头,你这故意卡壳,玩这种凡事只说一半,吊人胃口的戏码?尔等此类文人,如此作态?属实可恶啊! 但此时也别无他法,张杰频频暗示多次,眼睛都有些酸涩了,但此僚竟无动于衷,径直闭上眼眸,假装品味美酒。 这老毒物,甚是可恶啊,无奈之下,只能自己亲自出马,接过话茬,续上炮火。 “李主簿所言极是,嗯,极是……这能否筹集到足够的银两啊,这确实是未必啊!此番谋划能否成功,这恐怕得取决于本县富商,对此标物的购买欲望,以及其自身的财力。 若是购买欲望不高,亦或者是参与竟购之人,财力不雄,那么此事,十有八九,怕也是不成。刘大人,不知卑职此言,对否?” 张杰虽是赶鸭子上架,但好在他平日里,也是颇为机智。此时开局虽是来得仓促了些,但是最终的说辞倒也编织得,颇为合乎情理。 完成了说辞,张杰一脸得意,赶紧把包袱甩给刘永康,靠山大人,你我休戚与共,此时该你出马了。 刘永康听完两人所言,也不禁点了点头,你们俩个瓜怂,此番终于靠谱了一次,于是微微一笑说道。 “嗯,此言在理,这采用竟购方式也好,统一定价发卖方式也罢,确实都是各有其优劣。然而本官认为,陆大人所提这修路之事,已是迫在眉睫。 此时若选择拍卖,则还需要提前进行组织与策划,如此折腾来,折腾去的,可能需要更长的时间,才能完成交易。 如此,恐怕对修路事宜,会有所耽搁。陆大人,觉得呢?” 陆译见话题在众人口中绕了一圈,困难又再一次回到了原点。只是此刻刘永康还在此处,这言语之间,总归颇多顾忌,于是打了个哈哈,说道。 “呵呵,诸位大人,言之有理,两种发卖方式,确实各有利弊之处。不过此刻乃是你我欢聚畅饮之时,却是不宜被此等区区小事所扰。 否则这言语牵引羁绊之间,却是难免不得开怀,如此岂非辜负了今日这一杯,甘露微浊醍醐清啊?此事,容本官稍后再行斟酌,不必急于一时!” 三人听完,心中不禁感到一阵无奈,今日这顿酒只怕是喂狗了,只是这牛不喝水,若是强按头也无甚意思。如此做派,落了下乘不说,凭白还惹了牛厌弃,这确是非大家所愿了。 好在,陆译也表示了,对春香楼并无兴趣,若只是区区一个红颜坊,那倒也并非不能商量。于是想通透了,三人隔阂顿消,这酒的滋味,也就回来了。 至于那位独自喝闷酒的,没办法,实力与地位都太低了,此刻众人已经达成利益默契,他又能说些什么?只能到时捡一些蝇头小利聊以自慰了。 最终这定鼎之功,还得是刘知府出马,此时轻咳一声,随后缓缓说道。 “陆大人,所言甚是!此间之事,虽是诸位大人心系本县的民生发展,但此刻已是放衙休息之时。 这些琐碎的公务需得高高挂起,咱们改日再议,切莫让这些琐碎之事,影响了今日你我欢聚的心情!来来来,咱们再干一杯!” 言罢,刘永康举杯,四人再次相视一笑,满满的共饮了一杯,气氛又重新热烈起来。 过了一会儿,酒酣耳热之时,陆译突然想起一事,笑了一笑,放下杯子,对着场上众人,再次开口说道。 “诸位大人,还有一事,陆某不得不提,前些日子,本县有不少乡绅,自发找上陆某。他们感慨鸡鸣县地处偏僻,虽有陆路却崎岖难行,如此情况导致本县民生凋敝,百姓谋生不易。 听闻县里有意修路铺桥,遂自诉其等,虽只是区区一介商贾,却也知晓忠信,明辨礼义!自发想着为鸡鸣县的修路铺桥之事,慷慨解囊一番。 此等善举并非个例,目前已有不少乡绅,有此拳拳之心,此等义举,本官已经命人登记,并亲自书写公告,在县衙门口进行张贴,以彰其等公义。 此间之人,如此行径,非但不唯图利,反而还常怀仁爱之心,行这泽被乡梓,回报社稷之举,陆某对此深感敬佩! 今日张大人与李大人皆在此处,倒是正好商议此事! 此前两位大人皆言,称道这张李两家乃是本县最有名望的积善之家,是以,此刻于公于私,陆某也不得不与两位同僚,告知一声。 两位作为本次募捐的倡导之人,不知可会参与此事,与其他诸位友善乡绅,同行这泽被乡梓之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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