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好像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天刚刚露出鱼肚白，就有人来敲他的门。</p>
“请进”，沈长清披了衣，正用一方小毛巾擦脸上的水。</p>
进来的是林苍，他后面还跟着一个人，那人放下手里的肉粥后就走了。</p>
林苍似乎是一夜未眠，沈长清放下毛巾，就看见他眼窝底下飘了泛青的黑云。</p>
看着有些憔悴的样子，走路也很是虚浮。</p>
“你这是……？”</p>
林苍摇摇头，并不想提。</p>
“秦公子，等会我带你下山”，林苍直接开门见山，“你先用早膳，尽量快一些吧。我过后还得带人起皮子。”</p>
这起皮子就是起事的意思，说白了就是打劫。</p>
沈长清皱了一下眉，端起碗，“好。”</p>
一碗粥很快见底，沈长清把筷子放在桌上，起身，“那就快走吧，一会晚了误了林先生的事，就该是秦某的罪过了。”</p>
“请——”，林苍眼眸微黯，低下了头。</p>
他本以为，得了大当家撑腰的沈长清会迫不及待报复他的冒犯。</p>
所以他寻了机会道歉，想要挽救。</p>
可沈长清却说自己记不得了。</p>
他以为沈长清是不想多说，不愿宽谅，所以他亲自来送粥，给沈长清羞辱他为难他的机会，想让沈长清能借此消气。</p>
可沈长清却很是配合，甚至……</p>
这是他在牛驼山，二十多年以来，第一次有人理解他的难处。</p>
他表面是大权在握的牛驼山二当家，实际却只是为胡万盈利的鹰犬罢了。</p>
林苍想，如果沈长清真能拉来秦家的投资，他应该会轻松很多。</p>
至少不必再每天起早贪黑去做那些烧杀抢掠的事。</p>
也许……他和沈长清天生就该是一个阵营里的人，沈长清的到来不仅不会威胁他的地位，反而可能有助于他摆脱目前的困境。</p>
若再大胆一点……这个年轻人说不定能做到自己想做却做不到的那件事……</p>
反正他这二十年来，还从来没有见过别的什么人能从胡万指缝里扣出来好处。</p>
这个年轻人可是当面挑衅啊！</p>
放在之前，他想都不敢想竟有人能有如此魄力，在那样不利于自己的境遇下，还敢与敌方老大谈条件。</p>
——以一个这样胸有成竹的姿态。</p>
林苍牵了两匹马出来，一同与沈长清步行在牛驼山的林道上。</p>
他就忽然觉得，也许身边这人并不是什么初出茅庐的小公子，而是浸润江湖多年的老怪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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