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清……我们再也没有娘了……”</p>
沈长清缓缓闭上眼。</p>
再一睁眼，面前的场景又变了，到处是破壁烂瓦，茅屋顶上的草熊熊燃烧着烈火，沈长清与那一队列穿盔带甲的人一同穿梭其中。</p>
他们，是来征兵的。</p>
——是谁葬送了我，如今我又将谁葬送</p>
颜柏榆目光呆滞，自言自语，“长清……我们逃吧…”</p>
“对！我们逃吧！”颜柏榆眼底重新亮起光，伸出手，期待地看着沈长清。</p>
沈长清点了点头，两人双手紧握，趁着夜色掩护，他们在风里狂奔，树枝刮破了他们的衣服，碎瓦片刺烂了他们的鞋，天地之大，却没有他们的容身之所。</p>
逃，又能逃到哪儿去呢？</p>
崇德帝穷兵黩武，暴虐无道，税收一年高过一年，活人一年少过一年。</p>
大片的土地就此荒芜，白骨於于野，千里无鸡鸣。</p>
在又一次逃过追捕，亲眼目睹横行的官兵劫掠完他们躲藏的村庄又杀人放火之后。</p>
颜柏榆终于做出了那个决定，“我们反吧。”</p>
“娘是病死的，是穷死的，更是被衙门和那狗皇帝逼死的！</p>
“来日我若踏上皇位，必叫天下百姓富足！”</p>
沈长清深深看了他一眼，他听见自己说，“好。”</p>
崇德十八年，太祖与国师返乡，在润宁揭竿起义，天下豪杰赢粮景从。</p>
同年，云梦，南陵，长阳等多地同时爆发起义。</p>
崇德十九年，太祖携大军进攻皇城，国师远在千里之外，靠着出神入化的驭鬼之术与太祖里应外合。</p>
翌日，太祖入主皇宫。</p>
朝代更迭，崇德败了。</p>
而战事还在继续，并且愈演愈烈。</p>
“长清，我不想打了……”寒冬腊月，颜柏榆鹤氅上落了雪。</p>
那雪渐渐化了，但他眉心的寒霜却化不开。</p>
“长清，你知不知道我当年为什么要打这场仗？”</p>
“为天下太平。”沈长清答，但他知道，颜柏榆会给他另外一个答案。</p>
“为了钱！为了让全天下的人，不会因为没钱穷死！”颜柏榆有些激动，声音发颤。</p>
“我希望山河月明，盛世永昌，我希望每一个人都有娘。”</p>
“长清……”颜柏榆眉眼里的忧郁终于化开，却滴作了一点浓浓的悲伤，“我们现在有钱了，可是你看这天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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