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背景布，没有摄影灯，甚至刚刚办过席面的院子乱糟糟的一团，又因人太多而显得拥挤，但就在这样称得上简陋的场景下，一张张粗糙又朴实的脸，特意回家换了最体面的衣服，带着岁月风霜的痕迹，面对着陌生又冰冷的镜头紧张地露出笑容，人生的太阳可能会下山，但这一刻的夕阳却能够成为永恒。</p>
“我开车到云岭就直接挨家挨户送照片去了，你不知道，拉着我的手那么大年纪一个劲和我道谢的，往我怀里塞鸡蛋甚至要把鸡直接扔我车里的……我这一身汗都不是热出来的，是急的，要不是我身手敏捷我那车都能被塞满，我能要他们东西吗？那鸡蛋自己平时都舍不得吃。”汪奕扬絮叨着。</p>
汪霁笑，想起符苏那天也是这样被老人们包围，不复平时的云淡风轻，在人群中向自己投来求助的目光。</p>
“不过，符苏真挺好的，”汪奕扬靠着沙发道，“真的。”</p>
那天下午从下岭回到家，在汪奕扬家青石灰顶的院子里，符苏也为汪叔汪姨拍下了第一张正儿八经的相机合照。</p>
“晚上叫上他去我家吃饭啊，我们三个一起喝一杯。”他看着汪霁说。</p>
汪霁道：“他不喝酒。”</p>
汪奕扬说：“那就以茶代酒，反正我们三个得喝一杯，我菜都买好了，就等晚上亲自下厨大显身手。”</p>
汪奕扬是真新东方烹饪学校毕业的，自己开酒楼之前一直干后厨，厨艺了得，这几年当了老板后还很少自己出马。</p>
机会难得，汪霁点了点头：“行。”</p>
汪奕扬仰头喝下最后一口汽水，把空易拉罐丢进垃圾桶里。</p>
而后客厅陷入一片沉默，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一言不发。</p>
最后还是汪霁先说：“我还真挺好奇的，到底是什么事让你这么犹犹豫豫的，开场白说了，汽水也喝了，还不说？”</p>
“卧槽，”汪奕扬简直震惊，“你怎么知道我有事啊？”</p>
汪霁眯眼看着他，笑了一声没说话。</p>
汪奕扬说：“就不爱和你们聪明人一起玩。”</p>
汪霁说：“这和聪明不聪明有什么关系？我纯属是太了解你。”</p>
“是，”汪奕扬耷拉着眉眼，“从小一起长大的，我脱了裤子你就知道我要放什么屁。”</p>
“滚。”</p>
汪奕扬笑了两声，笑得挺干，自己也感觉到了，敛起了嘴角。</p>
然后他挠着自己脑袋，本来想手里抓点什么东西缓解一下，可天气太热他前两天刚剃了寸头，一抓一手空，发根还怪扎手。</p>
措辞又措辞，犹豫又犹豫，他说：“你昨天…今天…接到什么电话了吗？”</p>
“接了啊。”汪霁说。</p>
汪奕扬肉眼可见地紧绷起来：“谁的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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