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舞台上有乐队和驻唱歌手，唢呐声一响，整栋楼都在震。</p>
诡异的曲风，诡异的唱腔，加上唢呐声凄厉的声音，这哪里是新婚，这明明是冥婚。</p>
程知微望着满屋子的“囍”，突然觉得寒毛直竖。</p>
高晋是怎么想的呢？</p>
程知微置身其间，有一种矛盾的割裂感。</p>
现在的风格，热闹，诡谲，狂烈。</p>
而那次在他的办公大楼里听粤剧以及七夕一起吃饭看电影那个夜晚，高晋坐在暗处，像水融进了黑夜，沉默、神秘、又低落。</p>
可能正是这种反差极大的感觉，让程知微对他印象深刻。</p>
她回过神，看到不远处，周叙身边围了几个女孩。</p>
周叙被她们团团围在中间，只怪唢呐的声音太大，她根本听不到他们正在聊什么。</p>
很快，周叙朝她看过来，热烈的音乐和涌动的人声，将空间都要抻爆了，他的眼神无限温情。</p>
他抬手指了一下她的方向，弯着嘴唇说了一句话，就见那群女孩自动散开。</p>
周叙朝她走近，说了句什么，程知微摇了摇头，表示没听清。</p>
他突然凑近她耳朵，一股热风冲进耳膜，她肩膀不受控地瑟缩了一下。</p>
程知微终于听到他的声音：“你喝什么？我给你拿。”</p>
他说完，很快站正，盯着她看。</p>
“酒！”程知微用尽毕生最大的嗓音对他喊。</p>
他俩找了个卡座，卡座被布置成花轿，空间不算大，仅能容纳两个成年人。</p>
程知微接过他递过来的酒，一饮而尽。</p>
外面纷纷扰扰，两人坐在卡座里，一杯接着一杯。</p>
音乐又换了，这次是缠绵的曲风，台上妩媚的女歌手扭着腰唱着——</p>
“爱呀说爱呀，人生能有几回无妨”</p>
“看黑夜本就空旷，就衍生了遐想”</p>
“短暂或漫长，都未虚耗春光”</p>
不得不说，歌曲具备足够的煽动性。</p>
台下的男女在这缠绵悱恻的曲子里，已经抱成一团，啃到一块。</p>
程知微看着这一切，突然觉得有些尴尬。</p>
她的眼神不小心跟周叙碰上，又很快移开。</p>
为了打破这诡异的氛围，她清了清嗓子，挑起话题：“我第一次来酒吧。”</p>
周叙看着她笑了笑：“这样的我也是第一次来。”</p>
“我一开始以为这里很正经的。”她笑道。</p>
话音刚落，一阵震动，原来是身旁的卡座有人落座。</p>
说落座也不对，因为他们正在兴头上，动作幅度十分大，几乎是半躺，在音乐声的衬托下，唇舌交缠的声音都能清晰传来。</p>
程知微垂眸，将杯中的酒再次一饮而尽。</p>
周叙看出她的不自在，提议离开。</p>
程知微无异议，点了点头，跟着他穿过人群。</p>
下了楼，她松了口气，这种场合，始终还是不太适合她。</p>
“在里面我都感觉喘不过气来。”莫名的，她觉得紧张。</p>
周叙在路边的报亭给她买了瓶矿泉水，拧开递给她：“喝点水。”</p>
她接过，道了谢。</p>
“时间还早……”周叙说完，又问她：“你吃饭了吗？”</p>
“没吃，但我现在不饿。”她摸了一下肚子，里面全是酒水。</p>
有公交车从路边经过，程知微看过去，突然道：“我们去坐公交车吧？”</p>
“回家？”</p>
“不是。”她说：“随便上一辆，坐到终点站，有什么吃什么。”</p>
她以为这种无聊低智的建议周叙肯定不会附和。</p>
但她错了，周叙很快回了句“走”。</p>
她眼睛一亮：“真的？”</p>
周叙笑了：“真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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