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叙回过头看她，他无力地摇头：“没找到。”</p>
“先找个地方躲雨吧。”</p>
两人身上的雨衣都紧紧贴着身，风撕扯着四肢，暴雨几乎要将他们的肉身淹没。</p>
从来不知道雨水会砸死人，此时身临其境，程知微荒凉地想，或许他们会成为第一个。</p>
可再一联想到失踪的老太太，心揪成一团。</p>
她跟老太太素未谋面，只是因为想起家里爷爷也是 70 多岁的老人。</p>
如果今天走丢的是爷爷，她可能比周叙更撕心裂肺……</p>
周叙哑声对她道：“你先休息，我再去那边找找看。”</p>
程知微穿过雨雾，望过去，“前面是公园，树木多，这种天气，有树的地方，最危险。”</p>
“奶奶经常去那个小公园吗？”她又问。</p>
周叙的目光好像被什么东西扯成了一条笔直的长线，直直盯向公园。</p>
“平常很少去，她不喜欢跳广场舞，看见就烦，今天，没人跳广场舞，没准她去了。”周叙声音沙哑。</p>
听他说完，程知道微快速迈了一步，走到他身前：“我陪你一起去。”</p>
两人刚提步正要走，又瞬时齐刷刷地定在了原地。</p>
此时的马路上未见一辆车，只有忽然出现在他们眼帘的两个人，他们走得极缓极慢。</p>
因为雨速过快，程知微险些没看清，待来人越走越近，身旁的周叙已经跑了过去，程知微才反应过来。</p>
林嘉裕把雨衣给了老太太，自己身无遮挡，淋了一路的雨。</p>
他把老太太交到周叙手中，一转头，便看到程知微红着眼看着他。</p>
程知微走近，发现他身上的白色短袖上到处都是血，她顿时紧张到失声。</p>
“你哪里受伤了？”她惊恐地看着他。</p>
林嘉裕摇了摇头，对她笑笑：“被高空掉下的木板砸到了，破了点皮。”</p>
“我现在陪你去医院。”</p>
“真没什么事，别担心。”</p>
周叙也看到他的伤口，急忙提议说去他家，他家有药箱。</p>
这是程知微第一次去周叙家。</p>
门一推，未关窗户的阳台上有清湿的风雨，直直涌进来，程知微下意识眯了眯眼。</p>
那风迎面扑来，带着一股浓浓的青草香味。</p>
她睁开眼的时候，满世界的绿意顺着风吹来，以至于风都被染绿了。</p>
周叙家摆满了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盆栽，乍一眼望去，犹如一方人间绿园，繁茂的绿意盈满了整个房间。</p>
毫不夸张地说，除了沙发上留了块地能坐人，其它地方都是盆栽，那些盆栽有的只有绿叶，有的开出了花。</p>
有细碎的红花、有成团成簇的黄色碎花、有连成一片小小花海的紫色花……</p>
周叙看程知微一脸惊讶的样子，略显局促，笑着解释：“都是奶奶种的，本来种在天台上，可最近台风天，就全搬到家里来了。”</p>
程知微看着一回家湿衣还没换就要给绿植淋水的老太太，走了过去。</p>
“奶奶，我先帮你把衣服换下来吧？”</p>
奶奶淋水的手一顿，回头看她：“小姑娘，你是谁啊？”</p>
“我是周叙的同事。”程知微道。</p>
奶奶浑浊的眼睛一下明亮了起来，嘴里喃喃自语：“周叙……”</p>
她转过身，手指了指沙发上的林嘉裕：“周叙，给这小姑娘倒杯水。”</p>
“奶奶。”林嘉裕笑容无奈：“我都给你解释一路了，我不是您的小孙子。”</p>
“怎么不是。”奶奶还是指着他：“你就是周叙，周小满。”</p>
周叙端来两杯热水：“先喝杯热水。”</p>
程知微接过，就听到老太太看向周叙：“你是哪位？”</p>
“周小满啊。”周叙搀扶着她：“你这些宝贝我帮你看着，我给你放了水，你先去洗个澡。”</p>
奶奶垂眸，手上仍死死抓着喷水壶：“我不去。”</p>
程知微看着她颤巍巍的背影，伸手扶住了她，问道：“奶奶，你这种的都是什么啊？”</p>
老人家平日里就爱显摆她这些宝贝，听到程知微感兴趣，对她笑道：“你看这个，是生菜，这个是油麦菜、这个是韭菜、这个是蒜苗、这个是绿豆芽，那个是黄豆芽呢……”奶奶对她说：“生菜油麦菜好养活，六周就能吃，不过这几盆都是刚种的，还没长出来。”</p>
她又指着靠墙的一排：“那边，有黄瓜苗、西红柿苗、土豆苗、荞麦苗，还有……还有什么来着。”她怔愣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是红薯苗。”</p>
程知微环顾满屋子的“菜”，震惊得说不出话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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