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逆子!”徐凤慜优雅惯了,想了半晌, 方憋着骂了一句。</p>
“徐使节,听你话的意思,你要当我阿爹?”</p>
黑塔瞪大眼睛,满脸遗憾道:“我阿爹早就死了。”</p>
“逆子,逆子!”</p>
徐凤慜胸口?都气得疼,连骂几声,刷地一下关上了车门?,倒在椅背上,撑着头直呼胸口?痛。</p>
小厮远山忙着倒茶,又是相劝:“老爷,你消消气,大.....他同?老爷顶嘴,是想着老爷,心里还?有?老爷,想着重回徐氏。毕竟在雍州府吃苦受罪,都晒得跟锅底灰一样,又苍老,哪有?做老爷的儿子享福。”</p>
徐凤慜心头的气顺了些,怒道:“他休想!我徐氏岂有?那般不?成器的子孙!”</p>
远山忙说?是是是,手不?断摇着扇子给徐凤慜扇风:“老爷,天气热,仔细上了火。”</p>
徐凤慜不?时呻.吟一声,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p>
黑塔见徐凤慜回了马车,他沉默了片刻,调转马头奔驰,将徐凤慜甩在了身后。</p>
老钱打马追上,与他并肩同?行,不?断朝他看去,收起了嬉笑?,难得一句话都没说?。</p>
走了一段路,黑塔道:“你还?是说?话吧。老子不?需要你可怜。”</p>
“滚,老子才不?会可怜你。”</p>
老钱翻着白眼骂,“老子没爹没娘,幼时到处讨饭,连过年都没吃过饱饭。你有?阿娘,不?缺吃穿,还?有?书读。可怜你,老子又没疯!”</p>
“那你贼眉鼠眼望着老子作甚?”黑塔骂。</p>
“老子在想,你究竟长得像谁。你洗澡的时候,老子偷看过......”</p>
黑塔怒目而视,“无耻,下作!”</p>
老钱朝黑塔飞了个?眼神,笑?嘻嘻道:“你我都是大男人,有?甚不?能看之处?看你要独自洗澡,我与虞老抠他们都以为你其实是阉人。”</p>
黑塔气得朝空中虚挥舞一鞭子:“你们都无耻,下作!”</p>
老钱不?以为意,“你身子也黑,不?晒你也是个?黑疙瘩,虽说?你的相貌,比起我的俊美还?是要逼退三舍,五官生得还?算端正。只?你们长得半点都不?像,我要是徐凤慜,也得怀疑你究竟可是我亲生儿子。”</p>
黑塔道:“我生得像我祖母。任谁见到我,都说?我跟我祖母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祖母娘家有?钱,徐氏当年表面光鲜,内里早就败落,入不?敷出。祖父看上了祖母的嫁妆,娶了祖母,徐氏才重新抖起来。徐氏被明里暗里嘲讽,祖父卖身求荣。祖父嫌弃祖母黑,商户女。徐凤慜长得像祖父,性?子也像,刻薄寡恩。”</p>
老钱恍然大悟,道:“竟然真是亲生的。”</p>
黑塔低声道:“景元帝竟然与他交好,也是个?刻薄寡恩的蠢货。要是将军进了京,只?怕早就死了。”</p>
“将军是神仙下凡,她才不?会死。”老钱抢白道。</p>
“你也是个?蠢货!”黑塔不?客气骂,“哪有?神仙需得那般辛苦,不?但要应付自己人,还?要抵御外敌。你不?懂,京城就跟个?污泥坑一样,你只?要踏进去,就再难如常行走,人不?像人,不?说?人话,只?做鬼事。将军有?三头六臂,也挡不?住四面八方来的算计。姚太后在宫中朝廷浸淫几十年,她想要做一件事,照样千难万难。将军这样很好,干脆打个?稀烂,再重新立起来。”</p>
老钱眨巴着眼,道:“黑塔,你说?得很有?理。不?过黑塔,我感到了你与以前的不?同?,待将军一片赤诚,就差将心掏出来了,我听得都想哭了,莫非,这就是真正的情爱?”</p>
黑塔竟然羞赧了起来,马鞭在老钱面前一劈,骂:“滚,老子待将军,向来如此,你懂个?逑。”</p>
“老子是不?懂逑,不?过黑塔,看在你我的交情上,我委婉提点你一句。”老钱道。</p>
“我们没交情。”黑塔断然回绝,夹了马肚往前跑:“不?听!”</p>
老钱才不?管黑塔听不?听,追上前道:“黑塔,你那个?互相不?承认的阿爹,终究是使节,千里迢迢来到雍州府,将军得出面见一见。等?下在将军面前,你还?是别说?话了,让将军为难。”</p>
“将军不?会为难。”黑塔神色笃定,斜睨着老钱:“谁能动雍州府,他们能拿将军如何?”</p>
老钱一想也是,城门?前热闹起来,两人便没再说?话。</p>
有?老钱的插科打诨,黑塔心头那股无名愤怒,不?知不?觉消失无踪。他看了眼满脸油光,脏兮兮的老钱,眼里不?知不?觉浮起了笑?意。</p>
他们平时互相嫌弃,对骂,却?又是胜过亲人的生死伙伴。</p>
雍州府军令严明,守城兵将都认识黑塔老钱,他们照样亮了腰牌。</p>
进了城门?。黑塔叫过守城领将交待了几句,领将一句不?多问,笑?呵呵前去查路引文书了。</p>
天气热,徐风慜的马车被拦下来,清楚是黑塔搞的鬼,方才熄灭的火,又一下腾腾燃烧。</p>
好不?容易查完文书,到了驿馆。徐凤慜前脚一踏进去,立马就退了出去。</p>
从?京城一路而来,当地官员早早就恭候着,打点好了一应食宿,并没觉着赶路的辛苦,这趟差使走得很是惬意。</p>
雍州府的驿馆破旧,前两日刚下过一场雨,一股子霉味直扑而来。</p>
其他随行的官员,当以徐凤慜为重,他退出驿馆,他们便在外面等?着。</p>
远山见黑塔骑在马上,只?冷眼瞧着,不?敢找他,忙去找老钱:“驿馆着实太破旧了,发了霉,如何能住人。你在前面领路,去你们雍州府最气派的客栈。”</p>
老钱刚想翻脸,眼珠一转,乐呵呵地应了,带着他们一行,浩浩荡荡来到了余氏的归云客栈。</p>
归云客栈掌柜与老钱相熟,见他前来,忙迎了上前。老钱朝身后呶呶嘴,道:“多要一倍的钱。”</p>
掌柜怔了下,顿时了然地道:“钱中郎将放心,到时候如数奉上,一个?大钱都不?会少。”</p>
老钱道:“记得了,先?收钱。”</p>
掌柜一口?应了,看到徐凤慜一行的车马,兴奋地迎了上去。</p>
这么多肥羊,发财了!</p>
黑塔回到了将军府,虞昉难得闲暇,搬了摇椅,坐在石榴树下,一下没一下摇晃着手中的蒲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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