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张明远、费无极二人坐在厅堂外,不远处的山坡上,静静的发呆。二人一言不发,只看远处茫茫云海,如血一般红。 费无极道:“西夏我们走一遭,感触颇多。”张明远道:“有何感触,但说无妨。”费无极道:“我以为党项人的牛羊肉味道好极了。” 张明远道:“你如何与扁头师哥一样了。”费无极笑道:“常言道,这‘民以食为天’你可不懂。”摇了摇手指头。 张明远摇摇头,笑道:“你如何被扁头师哥传染了,提及西夏,居然离不开吃喝拉撒睡?”二人哪里知道扁头早已悄悄走了过来,蹑手蹑脚,那肥屁股,一抖一抖,嘴角露出诡秘一笑。 只听,“呀!”的一声,费无极的双眼被胖乎乎的手蒙住了,扁头乐道:“猜猜俺是谁?猜不出来,罚你舔我手指头。”一脸孩子气。 费无极道:“胖哥哥,用得着猜么?”扁头也靠着费无极坐了下来,结果费无极往一侧挪了挪身子,扁头就倒在地上。 费无极哈哈大笑,扁头索性躺着,伸手摸着自己的肥肚皮,又用手轻轻拍了拍,只听咚咚作响,好似一面鼓。 张明远道:“何处击鼓?”左顾右看一番。不等费无极笑,又一声乍起,“你们看残阳如血做什么?”众人看时,一条大长腿早已买了过来,三人抬起头来,阿长坐了下来,众人眼神也随之徐徐落下。 扁头道:“阿长,俺叫你出来,你不出来。俺一个人出来了,你却也跟了过来,真是跟屁虫吃多了。” 阿长不睬,叹道:“眼看再过一些时日,明远和无极又要下山,真是羡慕嫉妒,不知何年何月何日,我也可以行走江湖。”张明远道:“这可不是什么行走江湖,实乃行走列国庙堂。” 费无极道:“我倒懒得动弹,也想在终南山颐养天年,如若不然,阿长师哥替代我可好?你这一条大长腿,到了草原以后,看马匹快,还是你快。” 扁头插话道:“不错,俺以为,何谓健步如飞,且看阿长大长腿。”伸手丈量起阿长的腿来。这让众人不是病毒请教,都惊得呆了。 说也奇怪,如今阿长的腿越来越长,胳膊和上半身也越来越长,那大脚丫子也越来越大,比起小时候越发成了巨人,站在终南山厅堂前,要低下头行走,如若不然,随时碰到房檐,那也是家常便饭,习以为常。为此成了阿长的一桩烦心事。扁头却总是羡慕嫉妒,看着自己又爱又胖,阿长却高大,打心眼里,耿耿于怀,却也无可奈何。 阿长见扁头总盯着自己的腿,便打趣道:“死胖子,看什么看。莫非你又嘴馋了不成?我可是时常害怕,你若饿了,会不会张嘴将我的大腿咬上一口。” 扁头点点头,又摇摇头,道:“一派胡言,俺喜欢啃猪蹄子。”费无极学着扁头啃猪蹄子的样子,表演一番,只见双手抓着一根松树木头,张嘴啃将开来,张明远笑翻了天。 阿长忍俊不禁,扁头翻个白眼,闷闷不乐。四人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好似梦回童年,不改小时候的孩子气,片刻一个个安静下来。 张明远道:“辽国开国圣主是叫做什么来着,我如何忘记了?”费无极道:“我也忘记了,叫什么来着,想不起来。”挠了挠后脑勺。 扁头道:“少装蒜,你两个臭小子明明知道,还装傻充愣。这历史方面,你张明远、费无极算是我终南山众弟子里的佼佼者。你们敢称第二,无人敢说自己第一。俺也甘拜下风。”阿长道:“可不是,耶律阿保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费无极道;“西夏开国皇帝叫做元昊,辽国也叫做契丹,那开国帝王叫做耶律阿保机。”张明远叹道:“这二人也算英雄好汉。” 费无极道:“我以为你会说他们,胆大妄为,胡作非为。结果你却称之为英雄好汉。西夏是仁宗皇帝手下留情所致,可辽国却并非如此。毕竟我大宋开国之时,人家辽国早已立国。” 扁头道:“俺翻过史书,辽国比我大宋早五十三年。”阿长道:“不仅如此,人家辽国幅员辽阔,我大宋可比不得。” 张明远道:“提及此事,不得不又要请苏东坡出来了。他在《策断》中说过,‘西戎、北胡,皆为中原之患。而西戎之患小,北胡之患大,此天下所明知也。’”摇头晃脑,一副老学究的样子。 费无极道:“三句不离苏东坡,好似离开苏东坡就不会说话了,真是奇怪。”阿长道:“东坡肉一定离不开。”瞅了一眼扁头。 扁头不睬,认真问道:“俺不太懂咧,何谓西戎和北胡?”阿长道:“真笨,西戎是西夏,北胡乃辽国。” 费无极道:“苏东坡所言极是,不过我以为有待商榷。毕竟‘澶渊之盟’后,宋辽也算太平,并无战火纷飞。毕竟花钱消灾,也算一件好事。” 张明远忧思袭上眉梢,冷笑道:“好什么好,幽云十六州在辽国掌控之中,这来与不来,可不是我大宋说了算的。只要幽云十六州之患,一日不绝,我大宋就永无宁日。” 费无极听了这话,心下五味杂陈,气道:“我们此番走一遭,探探虚实,再做计较。听说雄州有不少契丹人出没。他们在边关出出入入,乃是家常便饭,我等去看看,看他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阿长素闻宋辽边界并不风平浪静,就怕张明远和费无极自寻烦恼,便劝道:“朝廷之事,你们还是少管。你们去西夏,我就不看好。江湖中人对此颇有微词。你们想想看,朝廷的事,那可不是我们一介草民可管的,那可要惹祸上身了。” 费无极听了这话,一脸不悦,惊道:“江湖中人居然知道这件事,他们才是多管闲事,关他们屁事。” 扁头果然配合费无极,突然噗的一声,放了一个响屁。阿长道:“看,果然屁都出来多管闲事了,还是个又肥又胖又丑又臭的响屁。”众人又是捧腹大笑。 离开山坡,回到厅堂,李长安和大嘴坐了下来,扁头道:“天气太热,俺睡不着,蚊子又多,这可如何是好?” 阿长道:“可不是,要想想办法才好。听说辽国草原上那蚊子更多,还很大,好比苍蝇一般。”听了这话,张明远和费无极也被唬住了,愣了愣,欲言又止。 李长安道:“今晚尔等可以用蚊帐。”大嘴道:“不错,有了白色蚊帐,你们不必担忧。”扁头道:“俺可不怕蚊子,就是怕蚊子叫,烦死了。” 阿长道:“胡说八道,你那屁股上的红点点,哪里来的?”扁头道:“抠烂的,没事,俺又不痛不痒,关你屁事。”阿长道:“废话真多。” 李长安道:“好了,你们这几日不可下山去渭水玩水,切记切记,听说许多员外的小衙内都在水里睡觉去了。” 扁头道:“他们是小屁孩,睡觉也奇怪,偏偏到水里去,可见天气炎热,受不了。俺也想去,可惜。” 费无极挠了挠后脑勺,笑道:“可惜什么?何必吞吞吐吐,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快说,快说。”伸手一指,催促开来。张明远好奇道:“不错,有话快说,何必吞吞吐吐。” 阿长道:“你们不必追问,他这话是说,可惜他下了水,就怕渭水上涨,淹了长安城,如何是好?”一语落地,众人忍俊不禁。 扁头道:“将阿长放在终南山和渭河之间,就是梯子。”阿长道:“炎炎夏日,蚊子最爱吃东坡肉。”张明远和费无极憋着不笑。 扁头摇摇头,白了一眼阿长,回过头缓缓道:“俺还是少吃点为好,眼看走不动路了,一屁股下去蚂蚁没命。再放个屁,恐怕蚊子会晕头转向。”众人哄堂大笑。 阿长道:“辽国草原上的马匹太快,我可驾驭不了。”大嘴道:“你们想去辽国,也不是不可以,何必如此藏着掖着。” 李长安叮嘱道:“此番去雄州,长途跋涉,又在秋高气爽之际。那农家果园可谓一片丰收。路上难免多吃瓜果,不过不可贪吃,以免吃坏肚子。” 费无极笑道:“师父放心好了,离出发还早呢,师父在我们领走之前再说,岂不很好?眼下说了,就怕到时候,我又忘记了。” 大嘴撅撅嘴,笑道:“年纪不大,就提前老年痴呆么?”费无极道:“可不是,去了一趟西夏兴庆府,吃的牛羊肉多了,脑袋吃迷糊也在所难免。” 扁头摇摇头,缓缓道:“无极这小子又在胡说,俺可知道,唯有东坡肉吃多了,脑袋才会吃迷糊,哪有牛羊肉什么事?如此冤枉牛羊肉,俺不依你。” 阿长摸了一下自己的脑门,笑道:“我可听说吃牛羊肉乃大补,只会让脑袋越来越聪明过头。听说仁宗皇帝当年为此也是忍痛割爱,一听说吃的羊太多,就不敢吃了,说是怕花钱。” 李长安捋了捋胡须,微微一笑,介绍道:“这件事世人皆知,仁宗皇帝可是一代明君。他当年夜里想喝羊肉汤,偏偏查阅了御膳房卷宗,一看帐幕瞠目结舌,花费颇多。他想如若作为皇帝如此,上行下效,岂不愧对黎民百姓?便自此不再吃羊肉。” 费无极将信将疑,冷笑道:“我却不信,仁宗皇帝这故事怕是后人为其歌功颂德,瞎编罢了。”张明远道:“或许真有此事。” 扁头也点了点头,笑道:“反正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这古往今来,爱慕虚荣乃人之本性,帝王将相,贩夫走卒,概莫如此。” 大嘴冷笑一声,淡淡的道:“溜须拍马,歌功颂德,谁都爱听。不过黎民百姓心知肚明,莫非天下人眼瞎不成?要我说秦皇也好,汉武也罢,后人自有评说。” 张明远点头道:“不过史书乃官府所为,后世哪里分的清,辨得明呢?这假话传的多了就成了真话。” 阿长摆了摆手道:“这无关紧要,野史也是有的。”费无极道:“看看,我等吃了党项人的牛羊肉,回来好似话很多。” 扁头摸了下嘴巴,缓缓道:“瞧好了,你们去了辽国,吃了大西瓜,那话比西瓜仔还多呢。回来可别说话,如若不然,俺就用西瓜皮,堵住你们的嘴巴,看你们还说不说。” 阿长翻个白眼,拍了一下扁头的后脑勺,缓缓道:“西瓜皮恐怕还可以炒菜,那可是美味佳肴。死胖子,不可浪费!”一语落地,众人又笑了一会,意犹未尽。夜色渐深,众人离开厅堂,各自歇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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