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猎物洞里待了几个小时已经奄奄一息的齐泥鳅最后才被家奴找到,等到齐泥鳅身子稍微好些后,他心里的恨在慢慢增长,可是看到其父走来,他低着头不敢多言一句话。 “真是没出息的混账东西,谁让汝进林子玩的,以后要是再进去,看吾不打断腿。”其父训斥道。 齐泥鳅小声的说道,“翁父,孩儿知道错了。” 其父狠狠的训斥了一顿,这才气呼呼的离开,这时黑瘦猴和胖墩才狼狈跑来向少主请罪。 胖墩道,“少主,此仇吾等定会替汝报的!” 黑瘦猴道,“这刘季吾会让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他算什么身份居然敢这么对吾家少主。” 齐泥鳅便和两个伴读商量等身子恢复了怎么对付刘季,此刻的刘季却在私塾学堂收买学弟,他知道自己这次闯了祸,如果仅仅有卢绾和曹参是护不住他的。 为此他直接劝卢绾将钱拿出来用来收养“门客”,门客二字是刘季从马惟先生那里听到的,信陵君豢养门客的事迹已经深埋在刘季的心灵里。 他知道人多力量大的道理,此刻的马公书院弟子已经慢慢多了起来,是许多乡绅豪强听闻马惟先生的讲学与众不同,非儒、非法,亦不是兵家,更像是一个囊括诸多学派的杂家,带着浓浓的道家味道,这些人都比较崇尚炎黄子孙的传统道学、玄学,为此都愿意送子嗣过来求学。 一些贵族的公子哥本来也是在好的名师下求学,可有的人听腻了,亦要求过来听课。 刘季便开始用这些钱投其所好,给新来的学弟学妹们买了不少礼物,俗话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如今虽谈不上消灾,也多少慢慢认了刘季这个老大。 在尊师论道的战乱年代,对学长的尊敬还是一种美德的风尚,刘季虽然出身卑贱,但是他学长的身份在这摆着,其他人多少还是给点面子的。 齐泥鳅在家休息了十天,等到回到私塾学堂却发现与从前大不相同,很多人私下开始称呼刘季为大师兄,嫣然一个侠客团队,这让齐泥鳅生生咽下了此前的屈辱,也怕刘季再出什么坏主意,他认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如果是死读书那么时间总是缓慢的,若在玩耍中时间过得相对飞快,毕竟求学时代不用为了柴米油盐发愁,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转眼到了刘季十五岁的时候,这个年龄在楚国已经是服兵役的年龄,换做女子也到了加冠行成人礼的年龄。 公元前241年,这一年发生的许多事情改变了刘季的求学进程,首先就是秦国攻魏国得朝歌及卫濮阳,以濮阳为东郡治所,天下各国震恐,楚国也开始征兵与各诸侯国共同讨伐秦国。 刘太公担心儿子们死在战场,这次捐了不少钱财才免于这个祸端,刘季正是热血男儿,少年英气勃发,本想参军去报国,奈何不能如愿以偿,很快传来各国战事不利的消息,楚国上下人心惶惶。 刘季在马公书院已经坐不住,卢绾跑来说道,“季兄,吾打听到了,说是各国兵马战事不利,楚考烈王要迁都寿春。” 刘季大惊,“什么?各国联军都不行?” 这个事情给刘季的心里冲击很大,这和他的偶像信陵君联合五国军队的结果却大相径庭,这不得不震撼着刘季少年的心,这种情况下刘季心中思绪万千。 他是农夫的儿子,家庭略显富裕但不高贵,随时都有可能被周边的战火危及,他们不能像其他贵族一样有兵士来保护生命与财产安全,他们刘家在地位上太过卑贱,可是刘季读过书了,别的不敢说但是视野已经有了,等级观念已经影响到了他的思维,他觉得在这个乱世想保住家族的生命财产,必须要效仿偶像信陵君的做法。 保护家乡不被战乱所害是此刻刘季迫切想做的,他带着一群孩子来到林子内,首先卢绾问道,“季兄,把兄弟们都召集到这里做什么,莫非想和那齐泥鳅打一架。” 刘季摇摇头,看着眼前的一群少年,心中酝酿着词语。 马公书院中喜欢和刘邦玩耍的,以及乡里平时喜欢找他玩耍的都应邀来到这里。刘季看着这一群孩子跟着自己,他底气足了许多,“季不是什么名门贵族,承蒙大家伙抬爱,今天召集大家来这里不是为了跟那齐泥鳅打架的。吾听闻五国联军战事不利,楚王已经迁都,战火很可能会祸及到咱们家乡,吾欲成立一个侠客团体护卫吾等家乡,汝等可愿意?” 少年们听说家乡可能有难,各个踊跃报名,刘季这个举动本来是想学习信陵君,在乡里游历一番,虽不能为国为民,也可以打抱不平,没想到这些给自己一起长大的少年都非常的乐意。 “大师兄,以后吾等就跟着大师兄了,保卫吾等的家人和财产!”人群中一个少年喊道。 “对!跟着大师兄,保护家人,咱们当中不少有功夫的,训练一下,不比那些兵士差。”另一个少年喊道。 一时间热闹了起来,少年们还都纷纷为这个团体起名字,最后一致定为‘季侠帮’。 曹参也很兴奋,“季侠帮,无论今后走到何处,季侠帮永远是吾的兄弟,大师兄永远是大师兄。” 卢绾也很开心的附和,闻听此言,刘季非常欣慰,他相信季侠帮拿起武器便可以保护家人,不一定能让家人免于兵祸,但可以减少贼盗之患。 众人从林子里散开,刘季告别了卢绾和曹参独自回家,途中遇到了齐泥鳅,身旁同样是矮胖和黑瘦,只是他们的个头都长高了,十五岁的刘季也喜欢练武,身体也长的比较壮实,但双拳难敌四手,便立刻笑脸相迎,“哎呦,齐少主,君怎么在这……要到吾村吗?” 齐泥鳅恶狠狠的瞪着刘季,多年挤压的怨气此刻喷发了出来,“吾和汝之间新账、旧账该算算了!” 刘季早就知道此时他们拦路自然不是善举,这么直截了当的表明来意,他心中快速的捉摸脱身之计,却听齐泥鳅说道,“明天吾和汝决斗,输了就要认吾当老大,还要给吾磕三个响头。” 原以为要遭围攻的刘季一听自然欢喜,笑嘻嘻的说道,“齐少主,这是何必呢?吾等无冤无仇,曾经的吾那是年少无知……” 齐泥鳅不耐烦了,“少废话,必须接受挑战!” 刘季立刻答道,“好,好,君说地址,吾准时赴约。” 马公书院的后面是一个土坡,土坡上灌木丛生,本是个休息的好去处,此刻却人影攒动。 黑瘦猴对齐泥鳅道,“少主,我们都埋伏好了,一会等他孙子到了,一定好好教训他一顿。” 齐泥鳅眯着眼睛道,“汝言,那刘季会一个人来吗?” 矮胖子说道,“吾觉得季不敢,以防万一,咱们还是多备些人手为好。” 齐泥鳅三人静静的看着林中的小路,一直到夕阳西下的时候才看到刘季的影子出现,本应该身穿粗布麻衣的刘季,此刻穿的却是深衣。这是楚国上层人士才穿的。 这让齐泥鳅感到很意外,其实这身衣服也不是刘太公给他购置的,也不是刘媪定制的,实则是曹参为刘季备的15岁生辰礼物。 曹参家境挤进了社会的中层,还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无奈曹参家中不受宠,能够玩得来的就是刘季等人。 接着看到卢绾和曹参的身影,两人也跟了过来,刘季自认不是什么江湖高手,一个人去自然是冒险的,好在两个哥们执意跟去。 齐泥鳅一看笑道,“果然只有两个跟班,到底是不敢一人前来。” 刘季回应道,“齐少主都三人赴约,吾刘季自然也不能单身前往,显得太过傲慢。” “吾也不愿跟汝废话,这些年汝目中无人,不断的捉弄吾,不认吾这个老大,今日吾让汝知道后悔两字怎么写的!”齐泥鳅一发话,矮胖子立刻向身后一挥。 呼啦一下,周围窜出很多人,都是齐家的奴仆,刘季见那么多人佯装很惧怕的样子,“齐兄,这是要做什么?” 齐泥鳅脸一横,“齐兄?这个时候知道叫兄长了?晚了!” 站在后面的卢绾不自觉的向后挪了挪,曹参则是向前一步,护住刘季,眼睛瞪着周围的家奴。 曹参虽然是乡绅少年,但是从小便养成了独立的性格,经常跟着一些杂耍的学习武艺,只是为了在家中能不被欺负,这一下反而让他有一身的威慑。 曹参大喊,“谁敢伤吾季兄!” 一时间竟然没人敢第一个上前,黑猴看不下去,怒喊,“愣着干什么,给吾教训一下此子!” 刘季急忙笑道,“齐兄,君不是言要与吾决斗吗,如此背信终归不好吧。” 此话一出齐泥鳅脸上一红,随后黑下脸来,“跟汝这样的无赖谈什么信义!” 这话相当于给了周围家奴底气,于是一窝蜂冲了上去,就在此时林中接连响起呼喊声,“谁敢动吾季侠帮老大!” 卢绾见状总算放下心来,他怕刘季吃亏跟来之前特地向书院和乡里的代表递上了话,老大有难,需来助之。 如今看到季侠帮成员来援,心下甚慰,齐泥鳅见状大惊,对方的人数远远胜过己方,矮胖墩惊道,“少主,对方人多,且多会功夫,吾等快逃吧。” 刘季本来是与齐泥鳅来决斗的,心中早想过做准备,但他终究相信齐泥鳅是读书之人,断然干不出这种群殴的事情,如今他明白一道理,主子不屑做的事情,手下人却不一定。 刘季由曹参护着退出安全地带,卢绾负责调动季侠帮成员与齐家家奴打架,虽是一次书院弟子与家奴的一场群架,可是卢绾当成了一次军事演习。刘季虽不好读书但擅长激励人,“兄弟们,吾等读书的讲究学以致用,现在是时候验证下吾等兄弟的私下之学了。” 马公书院虽然不传授兵法,但其学子们中有喜好兵法的常拿来共观之,如此这场群架可想而知,没有组织的家奴很快被季侠帮打的落花流水。 这场架直接惊动了马惟这位夫子,自然是两位头目都被叫到马夫子的跟前。 马惟很生气,“孺子不可教也,打架斗殴为师何时教过?” 齐泥鳅和刘季都显得非常的乖巧,不过两人的形象却大不相同,齐泥鳅身上是青一块,紫一块,衣裳也出现多处撕裂,可是看刘季身上的深衣却依旧是板板正正,毫发无损。 马惟训斥了一番口舌后,留下一句话,“将汝等之父叫来,为师要与之谈谈。” 这句话如果放在当今的两千年后自然是稀松平常,可在战国时代那是父权社会,子女们最怕的就是父亲。刘季从小调皮,刘伯又宠爱,刘太公也没逼着他在田间劳作,自然是对父亲不是那么的害怕。 可是齐泥鳅就不同了,每次父亲召见不是训斥就是挨揍,他很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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