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道登闻言,不由愕然:</p>
“陛下,请容臣细听您的想法!”</p>
朱由检略作停顿,缓缓开口:</p>
“爱卿,朕在想,倘若朕随你们一同前往陕西,亲临剿匪前线,会是何种情形?”</p>
此话一出,室内气氛陡然凝重,静得连针落之声都能听见。</p>
周道登双目圆睁,而王承恩与常喜更是惊得忘却了手中事务,似乎时间在这一刻停滞。</p>
朱由检环顾四周,对三人突如其来的反应感到困惑,不解自己的提议竟引发如此大的震动。</p>
只听“嘭”的一声,常喜手中的茶盘不慎坠地,打破了沉寂。</p>
他慌忙跪倒在地,连连叩首:</p>
“小的……小的失手了!”</p>
朱由检微微摇头,挥手示意无妨,正欲开口,却见王承恩身形一闪,已跪于跟前,恳切道:</p>
“老奴斗胆恳求陛下三思而行,陕西之地,实非圣驾所宜至!”</p>
周道登看着王承恩的恳切之举,心中亦感沉重,随之长叹一声,屈膝跪下,与王承恩形成了一致的立场:</p>
“老臣同样赞同王公公所言。陕西眼下局势混乱,匪患频发,实非陛下御驾亲征之所。恳请陛下为了天下苍生,为了大明江山社稷的长远考虑,万万不可轻涉险境!”</p>
朱由检望着跪地不起的两人,一时之间不知所措,片刻,他无奈开口:</p>
“都起来吧,起来吧,朕只是随口一提罢了。”</p>
然而,二人并未立即起身!</p>
王承恩悄悄瞥了周道登一眼,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恳切。</p>
周道登领会了王承恩的意思,朱由检虽口头上应允,但其内心的决断并非轻易可以改变。</p>
陕西的情况充满不确定性,加之朱由检自己也曾提及,该地可能面临大规模民变的危机。</p>
一旦事态升级,形成全省性的动荡,那么,个人的安危便显得微不足道。</p>
周道登自忖年岁已高,若以身许国,也算对得起自己这一生的愚钝官声。</p>
“陛下,”</p>
周道登缓缓开口:</p>
“老臣理解您忧国忧民之心,但陕西之事复杂多变,其中风险难以预料。若真有不测,不仅影响国家稳定,亦使陛下蒙受危险。老臣虽年迈,愿为国尽忠,但陛下肩负的是整个大明的未来,万金之躯岂可轻试锋芒?”</p>
顿了顿,周道登直起身,深深一拜:</p>
“倘若陛下不幸遭遇不测,大明的天恐怕真有倾覆之虞。”</p>
周道登言辞恳切,继续陈词道,</p>
“恕老臣斗胆,陛下若遭意外,朝堂诸公可从皇家血脉中另选贤君,但又有谁能如陛下这般,于这般年纪便胸怀天下,敢于革新?周某坚信,陛下有能力将大明从困境中解救出来,乃至实现中兴,这一切只是时间的问题。然而,一旦陛下有失,新帝继位,是否能具备陛下这般宏图大略,周某实在不敢妄言。”</p>
言毕,周道登在心里加了一句:</p>
【最怕的是,又出现一个如先帝般不问世事的新帝,甚或更糟,被权臣党派所挟持,那样的话,这大明可就再也经不起折腾了啊。】</p>
王承恩紧随其后,俯首拜倒:</p>
“万岁爷,周大人所言句句出自肺腑,还请万岁爷勿将其视为忧虑之词。老奴心中所思所想,实与周大人无异。恳请万岁爷为了大明亿万子民的福祉,务必三思而后行啊!”</p>
朱由检望着眼前的两人,心中颇感无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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