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爌听罢,眉头微蹙,陷入了一阵深思。片刻之后,他抬头望向朱由检询问道:</p>
“陛下,为何此事需如此大费周章,专门设立一个部门来推进?还请陛下明示,以解臣心中之惑。”</p>
朱由检闻言,缓缓步下御台,双手背于身后看着韩爌道:</p>
“韩爱卿,你可知我大明百姓所种之物为何?”</p>
韩爌恭敬答道:</p>
“南方多为稻,北方则以麦为主。”</p>
朱由检点了点头,继续问道:</p>
“若仅论稻谷,首辅可知我大明亩产几何?”</p>
韩爌略作思考,躬身回答:</p>
“回陛下,据历年户部统计,南方每亩约产三石,北方则较少,约为两石。”</p>
朱由检听罢,点了点头:</p>
“民间有句谚语,‘湖广富,天下足’,可我大明连续多年旱涝交替,未曾有一年风调雨顺。百姓在往昔好年景时,尚能勉强温饱,如今多年灾害,别说饱食,能有一口吃的已是奢望。”</p>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朝臣,继续道:</p>
“古人云,‘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些百姓,正是那承载大明的水。而今,我大明这艘巨舰已千疮百孔,随时有倾覆之险。我太祖高皇帝带领百万农民,驱逐鞑虏,恢复汉人正统,正是在万千子民的拥戴下,才建立了这大明基业。如若有朝一日百姓吃不饱,甚至到了活不下的地步,朕绝不怀疑,这些曾经捧起大明的亿万双手,也可能会将大明推入深渊。”</p>
朱由检话语甫落,满朝哗然。</p>
若这话出自臣子之口,或许还能被视为忠言直谏,然而,出自帝王之口,却是前所未有的冲击。</p>
身为九五之尊,理应最忌讳此类言辞,又有哪位君王不渴望江山永固,千秋万代?</p>
韩爌眉头紧锁,躬身劝谏:</p>
“陛下,此言还需慎之又慎!”</p>
朱由检只是轻轻摆了摆手:</p>
“无妨,今日之言,乃肺腑之言。”</p>
话音落下的这一刻,朝堂之上,静默如死。</p>
朱由检仿佛走累了,轻轻掀开衣袍,径自坐在了御台的台阶上,仰望着静默的朝臣,开玩笑道:</p>
“朕往日总在高台上俯瞰你们,今日如此平视,倒觉得诸卿个个挺拔高大。”</p>
略微感慨,随即目光转向韩爌,语气沉重问道:</p>
“韩爱卿,算算看,我们与建奴交战已有多少个春秋了?”</p>
韩爌微微一愣,随即答道:</p>
“距今已有九年之久。”</p>
朱由检缓缓站起身,目光越过众臣,投向皇极殿外。</p>
晨光初照,却带着秋日特有的萧瑟与凄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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