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成魔

卡特带着凯伦回到距离竞技场不远的一个庭院内，挥手喝退了紧随侍奉的仆从，然后对凯伦道“你小小年纪又无过人体魄竟能杀死两个斥候，能做到这点足以证明你有着不错的战术天分，可这些并不是我带你来这里的原因，我会答应爱德华的请求是因为我看到你有着某种异于常人的天赋。凯伦，告诉我，你现在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凯伦听的不知该如何作答，这里是敌国，自己是一个俘虏，他现在最想做的事情自然是逃跑，拯救自己的妹妹，还要帮娘亲报仇雪恨，可这些能说给卡特听么？ 卡特道“愤怒和仇恨总是同杀戮一脉相连，你现在是不是很想杀人？可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就知道别说杀人了，你想保命都难！” 凯伦知道卡特说的很对，他身上新伤和旧痕无数，还能站立不倒全靠意念支撑，他要报仇，还要拯救妹妹脱离苦海，他不允许自己倒下，可他很清楚凭自己现在的能力是无法办到这些事的！ 卡特俯身盯着他的眼睛，目光锐利而深邃“凯伦，这个世界是需要用实力去证明一切的，我可以帮你得到你希望获得的能量，如果你肯献祭的话。” “献祭？” 凯伦听的有些迷茫，一个乡下少年能得到的各类信息十分有限，他甚至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汇，自然无法理解其中包含些什么。 “不错！”卡特开始诱惑“你献出灵魂，我赐予你超越常人的能力，这样你就可以变得强大起来，才有机会去做你想做的一切事，比如报仇。” 凯伦听的有些心动“真的可以？” 卡特站直了身子，傲然道“当然可以。你知道我是谁吗？” 凯伦摇了摇头，他对卡特的来历一无所知。 卡特伸出手臂，也不见有任何动作，地上一块拳头大的青石便无端飘起，他的手掌握成拳挥出，快如闪电，随着“砰”地一声脆响那青石已经化成了石粉破碎开来。 凯伦看的惊讶无比，这种力量太强大了！ 卡特微微一笑“雕虫小技而已，但我们的确是神所畏惧的魔族，神族从未放弃过对我们的追杀，而屠神也是我们一直在做之事，我们和神族势不两立，不管在任何一个位面或空间都是如此！” 魔神争霸的传说凯伦自然是听说过的，在传说中魔是属于邪恶的存在，也是战败的一方，他本以为这些传说是虚构并不存在的，但他看得出卡特不是在开玩笑，他也瞬间意识到自己面临一个巨大的危机，魔族在如今的大陆上是一个弱势群体，岂敢暴露身份？卡特亮明了身份便意味着他会杀人灭口。 卡特又道“你知道菲尔斯是谁么？” 凯伦再次摇了摇头，爱德华曾经提到过这个名字，好像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卡特道“菲尔斯和你来自同一个国度，他是一名游骑兵，还是一个16级战士，被俘后曾经受过我的指点，然后便在竞技场上连续赢了十六场，他的杀伤力和防御能力都很不错，这么说吧，他现在就是站在这里让你打你也无法伤害到他，而你一个月后就要上台同他对决，或者在此之前你会被其他人杀死，可那又有什么区别呢？” 凯伦不知道16级战士意味着什么，但他很清楚自己若是去和这个菲尔斯对决的话无疑就是去送死！ “凯伦，我可以帮你战胜菲尔斯。”卡特继续诱惑。 “我愿意我愿意献祭自己的灵魂以获取力量。”凯伦不知道献祭自己的灵魂会失去什么，但他知道自己若不答应卡特便会杀他灭口，所以他必须先活下去才行，他当然也有些担忧“献祭之后我会失去自己的意识么？” 卡特摇了摇头“孩子，你只需要献出自己一部分的灵魂即可，今后你的身体还是属于你自己的，不过献祭需要真诚与毫无保留，所以你一定要放开自己的心胸才行。” “需要我怎么做？” 凯伦咬了咬牙，只能赌上一把。 “你什么都不用做，只需闭上眼睛放松心神即可，切记，整个过程你都不要抗拒，否则献祭失败会对你造成无法逆转的伤害。” “好的！” 凯伦无奈地闭上了眼睛，然后不断试着放松自己的心神，看到他平静下来后卡特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开始念动咒语，随着他的念诵一个个苦涩难懂的音符在凯伦耳边不住回荡，闭着眼睛的他用心聆听却连一个字符也听不懂，他也无法看到卡特的眼中闪现出异常耀眼的光芒，四周的空气也随着咒语声出现了一波波扭曲，一股莫名的力量开始在卡特的手指上汇聚，然后他将手指抵在凯伦的额头上，凯伦立即便感觉到一阵阵刺骨的疼痛由脑海中升起。 不可抗拒、不要抗拒。 凯伦在内心不停地告诫自己要保持冷静，但这并不代表他心里没有恐惧，可为了活命他只能咬牙忍受，否则他的尸体明天早上就会出现在城外的荒郊。 献祭的过程犹如抽丝剥茧一般细致而漫长，时间的流逝速度仿佛缓慢了许多，每一分每一秒对凯伦来说他都在经历着常人无法想象的痛苦和折磨，汗水顺着他的脸颊不住滑落，他的脸庞乃至身上的很多部位都在因为疼痛而开始痉挛，他的灵魂被一寸一寸地撕裂摧毁成一个个单独个体，然后被一一吸噬而去，但神智仍然保持着清醒，可以分毫不差地感受到发生的一切，他很想睁开眼来挣扎，或者但求一死以结束痛苦，但他的心底深处又有个声音告诉他一定要坚持下去，无论如何都要坚持下去，无论是酷寒冰封还是烈焰烧烤，一切都会过去，一切都会结束的。 真是一个坚强的孩子！ 眼见凯伦浑身颤栗但仍能站立不倒，卡特心里不由便夸赞了一句，献祭原本没有这么复杂痛苦，但炼制灵魂则另当别论，他会炼制凯伦的灵魂是发现这个少年的魂魄异常纯净（纯净的灵魂可令魔族受益，但也是魔族非常忌惮的一种能量），况且对方还不会抗拒，这对每一个魔族来说都是种巨大诱惑，拥有这种灵魂之人亦是最佳鼎炉，凯伦承受痛苦的能力也没让卡特失望，否则他也无法顺利地收割了凯伦三分之二的灵魂，能够承受痛苦和折磨同样是种天赋，且是很难得的一种，凯伦无疑是具有这种天赋的。 炼制凯伦的灵魂是夺舍，给予凯伦魔性是赠予。 当凯伦感觉到一丝丝冰凉的气息钻入他的脑海之中，那种令他几乎无法忍受的痛苦也在逐渐离他而去，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精力在一丝丝的恢复，且忽然之间他就看到了自己的脑海中有着一个鼎状物品的存在，鼎炉的一侧有着青、蓝、黄、白、黑、红、绿、橙、紫九个显示灯，此刻都是暗淡色的，他是利用意识之眼看到的这一切的，这是他的灵魂同魔性两者交融后而获得的一种能力，利用意识之眼他还可以观察自己的身体内部构造，那是一种很奇特的感觉，但看到自己的心肝脾胃肾以及不断蠕动的肠道却无法让他感觉愉悦，他甚至生出呕吐的冲动和感觉。 “好了。恭喜你，凯伦，今后你就是我们魔族中的一员了。” 卡特将凯伦三分之二的灵魂力量化归己有，而这也意味着他必须赋予凯伦更多的魔性，魔性是一种很特别的能量，凯伦可以通过灵魂与魔性的碰撞和交融领悟一些技能或者某种特别能力，他睁开眼来，能感觉到一股原本并不属于他的能量在身体内不住流动，让他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力量，身上的痛楚也被这股力量给驱散了，他甚至感觉身上的伤痕正在以他能感觉到的速度在缓缓康复，这便是自己献祭灵魂得到的能量？凯伦无比欣喜，此刻他根本不在乎自己是否成为了一个魔族，神族代表着光明和正义又如何？神族从来没有帮助过他，更没有拯救他的母亲，所以，让神族去见鬼吧！ 凯伦压抑内心的喜悦，鞠躬道“卡特先生，我们成功了么？” 卡特点了点头，然后喊了一个名叫“埃尔”的男奴进来，这是一个二十余岁的青年男子，身材比凯伦高了一头，体格看上去也比凯伦强壮了许多，卡特取出一柄匕首扔给埃尔，然后指着凯伦道“杀了他，我便恢复你的自由自身。” 奴隶主自然拥有消除奴籍的权利，不过要向官府缴纳一定的钱币才行，那埃尔听的大喜，拔出匕首来盯着凯伦，目闪杀机。 凯伦有些意外，但他知道卡特不是在开玩笑，急忙后退了一步小心戒备，很奇异，当他盯着埃尔想象着把他打倒时，他的脑海中便闪现出一条攻击对方的路线和该使用什么招式攻击对方何种要害部位的影像来。 怎么会这样？ 脑海中突然出现的画面让凯伦有些震惊，这时候埃尔已经挥舞着匕首扑上，一刀横切直逼他的咽喉！ 退！ 凯伦刚刚萌生后退的念头，一条后退的路线已经出现在他的脑海，还有个画面在他的脑海急速划过，提示他右后方有一个木凳，他可以提起木凳一下把这个埃尔脑袋砸的稀巴烂。 未卜先知？ 凯伦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感觉，他后退一步闪开了埃尔手中短匕的攻击，刚想伸手去抓木凳，却不料小腹中了对方一脚，身子不住后退中噗通一声坐倒在地。 事实证明他脑海中的攻击或闪避的规划虽然完美，但要想做到却并非易事，还有一点，如果他不能集中精神，那种奇妙的感觉就不会出现。 “凯伦，集中精神，难道你想死么？” 凯伦的魔性虽然是卡特赋予的，但他却无法知道凯伦会领悟什么技能或特殊能力，不过有一点他可以肯定，以他赋予凯伦魔性的浓度之厚，是可以轻松打败埃尔的。 卡特的提醒让凯伦心中一凛，他在地上一个翻滚躲开了埃尔的扑杀，然后一脚揣在了他的小腿上，埃尔身子失去平衡后顿时扑倒在地，不等他起身太阳穴上已经挨了凯伦一拳，这一拳打的他头晕脑胀中眼前金星乱冒，跟着喉结部位又挨了凯伦全力劈出的一掌，若是昨日凯伦这一掌是无法对埃尔造成致命伤害的，但融合魔性以后他的力气增加了许多，所以这一掌直接打断了埃尔的胫骨，失去反击能力的埃尔只能抱着脖颈在那里不住挣扎抽搐了。 “杀了他！” 卡特的声音冰冷而无情，仿佛只是在吩咐凯伦杀死一只鸡鸭一般。 凯伦知道自己没得选择，他也不想选择，因为埃尔刚才杀他时又何曾犹豫过？ 埃尔已经失去了反抗的能力，何况凯伦的身手本就比他敏捷了许多，捡起匕首插入埃尔的心脏，凯伦顺利完成了反杀。 卡特再次提醒他“不要松手，想象着催动你的鼎炉去吸收他的灵魂。” 凯伦听话地依法施为，一丝丝清凉的能量便通过匕首爬上他的手臂，然后被吸入到他脑海中的鼎炉内，鼎炉一侧最底层的青色灯钮随着那丝能量的注入而闪起一丝的光芒。 灵魂收割是在瞬间完成的，外人根本看不出任何异常之处，但埃尔的尸首是无法瞒人的，凯伦睁开眼便看到了埃尔那如同风干了一般失去水份的枯瘦死尸，这让他有些惊讶，魔族吸噬的能力竟然如此可怕。 “灵魂收割是一种需要不断练习才能熟练掌握的技巧，孩子，如果你能掌控好吸取的份额，他的尸体便不会暴露的如此明显。” 卡特并没有责怪凯伦的意思，反而是在传经布道，站在魔族的角度来说凯伦就是他的继承者，凯伦将来在成魔的道路上走的越远，能力越强，他这个传承者能够得到的反哺就越多越大，吞噬和反哺是魔族拥有的特性，这也是魔族让神族忌惮甚至恐惧的主要原因。 “是！” 凯伦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尽管他的脑海此刻有些混乱，自己本身的记忆尚在，随着魔性的注入卡特的一些意识属性也不可避免地涌入了他的脑海，他对魔族的认知和理解正在越来越多地受到那些魔性的影响，他的思维和世界观正在不知不觉中开始变异变化，魔性在不断告诉他卡特类似一个“父亲”的特殊存在，需要他去尊敬效忠，但他自身的思维又告诫他对方很危险，非常危险。 脑海中有两种声音和意识不断交织碰撞，这让凯伦感觉无比烦躁，但他不敢将自己的情绪表露出来，人类的思维意识告诉他一定要小心隐匿自己的一切，活下去，为了活下去应该忍受或抛弃一切。 凯伦表面的平静和温顺让卡特看的甚感安慰，他的修为纵然已达魔王种境界却也无法看透人心，依照常理来说凯伦仅剩的那些灵魂会被能量更多更强的魔性吞噬消磨掉，但他没有料到眼前这个少年有着远超常人的隐忍力，这份隐忍力让他的灵魂和意识有了支撑一般能够保持不灭，以致魔性虽然强大却始终无法吞噬他的灵魂，尝试多次以后无奈的魔性只能选择共存，于是凯伦的灵魂和魔性在他的脑海形成了两个泾渭分明，各有天地的能量体，在构建了凯伦魔格的同时还保留了人格，这种状况在魔族中是非常罕见的。 “孩子，你的鼎炉有几个提示灯，都是什么颜色的？” 鼎炉是魔族最基本的传承，魔族需要依靠鼎炉来吸取生灵的魂魄并培植魔宠，鼎炉又分上中下三种品阶，只有最高品阶的鼎炉才能配置出最强大的魔宠，当然，耗费的能量也是海量的。卡特自然很想知道凯伦的鼎炉属于哪种品阶，因为这决定了凯伦最终的成就能走多远，而他能得到的收益和反哺又有多大。 “六个，我的鼎炉有六个提示灯，分别是青赤黄白黑红六种颜色。” 凯伦的回答真假各半，人格告诉他应该有所保留，但说谎的代价是遭到了魔格的攻击，于是他的脑海中出现的经久不息的巨大轰鸣声和撕裂一般的阵阵巨疼。 “真遗憾，在这方面到底是没能超越过我。” 卡特其实挺欣慰的，毕竟六种颜色品阶的鼎炉在魔族中同样是一种难得的天分。当看到凯伦面色苍白中汗如雨下，他以为乃是魔性吞噬灵魂后造成的萎靡表现，于是利用意识操控几粒灵魂之珠后微微一笑“睡吧，孩子，等你醒来就一切都好了！” 随着卡特的话语声一股巨大的疲惫和困顿之意立即占据了凯伦的脑海和意识，于是两眼一闭便软软的瘫倒在地，这让卡特看的极为满意，他炼化凯伦的灵魂有两种好处，一是纯净的灵魂之珠可以滋补并帮助他稳定自己的魔性，二是掌握凯伦精神意识的生杀大权，凯伦的生死，今后不过是他一念之间之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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