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家那人听他语气不善，又听到他抬出总甲，带着火气回道：“哼，总甲是你们封家的，就当我们怕了吗？路上的脚印明明白白，你们还抵赖什么？”</p>
又掰扯了好一会，一个清瘦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身上穿着绸衫，围在一起的人见他来了，都让出一条路。</p>
这人王阳认得，正是齐封村的现任总甲，封严。</p>
之前因为秦业的事，封严跟着衙役到各家各户都搜了一遍，顾盼之间眼睛精光四射，是个厉害人物。</p>
封严站定，微怒道；“农忙时节，不忙着地头的活，都在这里吵什么？”</p>
齐家那人道：“总甲，齐家昨晚涵洞被人封了，看路上的脚印是往封老四田里去了。我特来问个公道。”</p>
封严环视一圈，见人群中站着个矮瘦汉子，道：“老四，你堵人家水啦？”</p>
封老四一脸无辜，“总甲，我昨夜一觉到天亮，怎么会干这种事？”</p>
封严也是走个过场，转向那人道：“老四的人品我一向信得过，应该是没有这回事。”</p>
齐家那人正要说话，只听他背后一人说道：“是非曲直，不如到现场一看即知！”</p>
封严一看来人，也不由躬身作揖：“齐老太爷，这点小事怎么还劳动您老人家来了！”</p>
来人发须皆白，头戴方巾，身着一身半旧不新的圆领襕衫，身边跟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p>
一看装束，王阳知道这就是父亲的塾师，也是本村难得的秀才齐敬山。</p>
齐敬山轻哼一声：“我老头子还没死，总还得护着点家人，光天化日，总不能叫庄稼断了水绝了收！”</p>
封严看着齐敬山一上来就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回话也带着火气：“此事我不知，也没有指派人做这件事，老爷子要兼听则明才是。”这是在暗戳戳说齐敬山人老昏聩了。</p>
齐敬山哪里不懂，顿着拐杖道：“是不是错怪，走一遭就是，泥印还在路上，我已叫人围起来了，总甲大人可要跟我一起去看个明白？”</p>
封严眼见齐敬山如此笃定，知道确实有人堵了齐家的水，他心中一合计，眼下齐封明暗较劲，多半是封家的谁半夜做了此事，不过也责怪不得，今年这么旱，谁不想田里多蓄点水，抢个好收成呢？此人他不但不会责罚，还要重重的奖他。</p>
心里虽如此想，封严面上却不动声色：“今年旱情如此，有个别乡亲想早点积水插秧也是情有可原，老爷子何必动气？”</p>
齐敬山道：“那也不可欺人太甚，你封家的田是田，我齐家的田不是田么？可知这齐封村三个字，是先齐后封呢？”</p>
封严手一抬，“老爷子也不必搬这些老黄历文字出来，如今这齐封村，主事人乃是姓封，以我所断，此事就此罢了，你们涵洞，还是照昨天的水位放就是了。”</p>
“哼！好一个封总甲，轻飘飘一句话就想就此揭过？”齐敬山听到封严的话，气的胡子都在发抖。</p>
“那你意下如何？我杀猪宰羊到齐家道歉？”封严微微一笑扬起下巴，带着轻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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