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她高二下半学期到来，此时高三下半学期，在一中的学习即将走到终点。</p>
其实不怪班主任心急她的情况。</p>
因为游戏的事情，她旷课早退的情况很严重，只不过因为天赋不错，成绩勉强吊2住了，将来大概率去二本或者专科，班主任痛心疾首，她总是把桑榆叫去谈话，告诉她再往学习里面投些时间，她能考得更好。</p>
遗憾的是桑榆从来都是左耳进右耳出的。</p>
一瞬之间她想了很多，想到今年三四月将升温到近乎入夏，想到午夜的出租车，想到一双双浑浊的眼睛，最后全部归于许长安。</p>
那双眼睛可太亮了，她懂得很多，跳脱，热烈，像一轮永不熄灭的太阳，可是昼夜轮转，她没能找到一扇窗，桑榆也没能在被规则允许的范围内帮到她。</p>
眼前的生日礼物烫得她站在原地发呆，手背忽然被烫到，桑榆茫然地抬起手，一颗滚烫的咸涩滑落，落下一道潮湿的痕迹。</p>
那个晚上下了很大一场雨。</p>
隔天桑榆又被拉去谈话了。</p>
班主任翻看着她的成绩单，办公室的气氛很诡异，桑榆低着头没说话，等到班主任停止翻阅手中的资料并重重叹一口气时，桑榆视死如归地闭上了眼睛，道：“老师早上好。”</p>
“好什么，我可不太好。”班主任推了推眼镜，“今天早上给你小测了一下，一些知识点又忘了，你这样下去怎么去考试。”</p>
桑榆沉默不语，她觉得自己如果说出我可以去专科这种话会被酣畅淋漓的大骂一顿，于是选择了学生时代最擅长的事情，低头装哑巴。</p>
班主任见她这样，也没有了继续训斥的心思，她重重叹了一口气：“桑榆啊，在你当我的学生前，你奶奶来找过我，说你的情况非常特殊，我能理解，但你这样的状态，真的不适合在一个月后去参加高考，所以我想问问你的意见。”</p>
桑榆茫然抬头：“什么？”</p>
班主任道：“我向学校申请，由于你的情况特殊，让你降级，再读一年高二，明年再去读高三。”</p>
桑榆没有反应过来，班主任摘下眼镜，自顾自地说：“虽然那时候你虚岁已经二十一岁了，但总比现在这样浑浑噩噩下去。”</p>
“你用接下来四个月的时间去调整状态，这样可以吗？”班主任望着她，“你该拥有完整的学业，也应该拥有自由美满的人生，老师不希望你在这里留下遗憾。长安那孩子的事情对你的打击也很大，好好休息吧。”</p>
她吐字温和，和过往的严厉毫不相同。她的年纪也有些大了，眼尾生出细小的皱纹。</p>
许长安的自杀，不止给桑榆一个人带来了影响。</p>
一中的氛围空前轻快，但在轻快中又蕴含着厚重的沉寂。</p>
生命从来不是可以随意践踏的，这种常识，只有高高在上的一千零一夜不知道。</p>
桑榆朝班主任深深鞠了一躬，道：“好，我听您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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