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蛋了完蛋了
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
大概没有跟过来吧,我怎么知道,又不是间谍,不会反侦察呀。
一口气跑了两三公里,腿软。
雨有变小了吗?身上湿透了,更像是汗。第一时间把窗帘都拉上了,也不敢去阳台。
算了,不管了。
10月11日,星期二,阴
我居然还是去学校了,上午只有一节英语课,飞跃那家伙没有出现。
回到寝室,空无一人。
体育学院的那两位运动狂,平日里也不怎么能瞧见。但龙飞越却是宅得很,一天两顿都要外带回寝室吃的,眼睛也只会盯着小说和手机这两样东西。
下午的专业课,刚一下课,辅导员李老师冲进教室,苹果脸泛着红润的热气。
“同学们,昨天晚上,我们班的龙飞跃同学因为身体不适晕倒,被紧急送往校医院了,现在校医院住院部,下课后,班长和班委们随我一起去探病,其他同学自愿参与。”
我跟着一起去了。
只是住院部的普通病房,不大的房间挤着三张病床,床与床之间只够摆下一张靠背椅。我们一行七人,满满地围了一圈,好在房间里只有龙飞跃一个病人。
他昏睡着,脸色惨白,嘴唇也是灰白色的,插着氧气管,手背上的输液管连着输液架上的两包药水。
护士领着一位医生进来,把我们撵开了些,李老师向医生自我介绍后,就一起走了出去。
我靠近仔细看了龙飞跃的脖颈,侧后只有一个细小的红点,看起来更像是注射的针孔。
难道我看错了?
不可能呀,他的嘴角还有血呢,他的动作也的确是吮吸,
怎么可能?
医生也说龙飞跃是贫血导致的极度虚弱。
从医院出来后,李老师把我单独留下,仔细地询问龙飞跃日常生活的各种细节。终于,她认定龙飞跃是因为营养不良才导致贫血。
还有飞跃家人的联系方式,据说登记表中留的那个手机号码怎么也打不通,飞跃的手机也不知去向。我答应李老师回寝室找飞跃的手机和通讯录。
现在哪里还有人用那种小本子的通讯录呀!
我回寝室找了一圈,眼见天色暗了,也顾不上去食堂吃晚饭,匆忙赶回家。
究竟是怎么回事??????????
好饿,幸好长假的时候被姑姑硬拖去采购了。
2016年10月10日,星期一,小雨
丙申年九月十日,宜打扫、装修、祭祀,余事勿取
忌结婚、求职、交易、开业、安葬
整个国庆长假,雨下个不停,徐岚一直宅在别墅里,只有一夜,去扫荡了一家农户的鸭棚,留了一叠也不知道具体是多少的人民币在女主人的枕边。事情既然不了了之了,大概钱还是不少的。
雨不停地下,潮湿的泥土,徐岚觉得死气沉沉的,大概吧,如果他还能记起死亡的感觉。真的不想动,但是需要一些能量,毕竟还要赴约的。
“诸事不宜,下次要先看好黄历再定日子。”没有可以落脚的树枝,徐岚只好落到地上,人行道的地砖一翘,溅出几滴泥水。
接下去的事情还算顺利,龙飞跃如预料中的出现了,老老实实地歪过脑袋,露出后颈。
徐岚将改装过的针筒准确地扎进龙飞跃的颈动脉,俯下身吮吸起来,随着血液的循环,能量被源源不断吸取出来。徐岚不喜欢吸得太快,他放慢节奏,一边仔细度量着龙飞跃的生命指标。
突然间,滕存一出现在教室门口的微弱灯光中,楞住了十几秒,转身飞奔而去。徐岚只得加快速度,吸够了量,麻利地拔出针头,处理创口。把龙飞跃搬到课桌边趴好,徐岚赶忙追了出去。
滕存一没能跑出多远,并不是善于运动的类型。
为什么有种熟悉的感觉?徐岚忍不住超过一点,从正面仔细打量滕存一的五官。从骨像看,的确很像,还有一些其他遗传特征。徐岚一直跟着滕存一,见他进了家门,才转身离去。
接着便是扫尾工作。
徐岚回到405教室,给龙飞跃挂上营养液。估摸着到了半夜,徐岚抱起龙飞跃,还不忘拿上他的伞。
东五寝室,飞身跃上阳台。寝室中的另俩人已睡熟,林逍遥打着微鼾,李磊含糊地哼着梦话。徐岚一把扯下龙飞跃挂在床沿上的夹克,给龙飞跃穿上,再把他放在床位边的地上,便离开了。
回到别墅,徐岚在床下找到了手机,居然还有电。
“是我,睡了?”
“当然睡了,这都几点了,您老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香港深水湾,周涛从睡梦中惊醒,希望徐岚不会从声音中听出他的满脸怒气。
“我要到库里取点东西。”
“哪里的库?”
“泉州。”
“要我去接你吗?”
“不用,泉州见。”
“我明天一早飞去厦门。”
“晚安。”
2016年10月11日,星期二,阴
丙申年九月十一,宜安葬,余事勿取
忌买房、开业、祭祀、补垣
泉州,周氏信托公司分公司的大门前,周涛左右踱步。一个几年不挪窝的家伙,突然活跃起来,总是免不了让人焦虑的。让周涛焦虑的,可能还有他的胃,坐早上第一班飞机到厦门,再赶来公司,他根本没有时间吃午饭。
那辆银色的揽胜转进停车场,周涛赶忙迎了过去。
“怎么这么慢?”
“超速了,你不是更麻烦。”徐岚跳下车,也不熄火,径直向公司大门走去。
周涛只得招呼保安去把车停好。
待周涛跑进公司大门,瞥见徐岚已经向保险库的方向去了,前台的几个迎了出来,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周涛也顾不得解释,赶忙追了过去。
“出什么事了,这么急?”
“也没什么,有点事情,记不清了,得找些老物件。”徐岚并没有放慢脚步。
进入保险库,穿过一排排保险柜,走到最深处的一个库门前,周涛又是指纹又是虹膜的折腾了一阵,打开了门。门内是一间大约二十平的正方形屋子,三面墙都是简单的金属格架,码放着大大小小的木盒木箱、一摞摞的卷轴书册,屋子正中是一个巨大的木台。
徐岚取出几捆卷轴,在木台上一张张的打开看,他看得并不仔细,似乎只是在寻找。终于,当他打开那张卷轴,便停了下来。
周涛越过徐岚的肩膀看那副画,画的是一个穿古装的年轻男子,坐在凉亭中望向莲花池。似乎是宋朝的服装,还是明朝的?周涛有点分不清楚,毕竟也没有深入研究过。男子大概是个书生,算不上英俊,却有浓郁的书卷气。奇怪的是画风,是工笔的国画没错,可是有一点透视画法的痕迹。画工一般,总之不像是值钱的东西。
徐岚看了一会儿,就把东西都收回原处了。转身指着旁边架子上的一个黄花梨匣子,
“就这个吧。”话音未落,徐岚已经出了门去。
周涛忙抱起匣子跟了出去,关好库门。徐岚在大堂等着,斜倚在前台的大理石台面旁。
“帮我查个东西。”徐岚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周日之前。”
不等周涛打开信封,徐岚已经向停车场去了。周涛只好将信封塞进西服的内袋,向前台讨了揽胜的钥匙,再追出去。
周涛呆呆的看着银色揽胜消失在视野里,突然有种眩晕感,大概是太饿了。
10月17日,星期一,阴
一周以来风平浪静,除了一个大一新生贫血晕倒住院休养,这么一件影响力最多到达系领导级别的事件外,就剩下再普通不过的大学日常了。
似乎没有发生过不寻常的事情,
的的确确发生了,
我看见了,真的发生了。
周三的时候,我趁午休时间去了四楼教室,从门口贴的课表看,那一层教室是秘书系的,那么一个文化产业管理的大一新生,天黑后去那里做什么?如果不出意外,我们大学四年都没有必要上去的。
教室讲台后面并没有发现奇怪的痕迹,但是我在讲台下的缝隙里找到了飞跃的手机。他肯定到过这里。
手机关机了,难怪打不通。手机设了密码,所以也没能找到他家人的联系方式。不过已经无所谓了,龙飞跃周四就醒了,他跟李老师说与家人联系过了,说是母亲的手机忘记充话费停机了,还说姐姐会赶来看望。他的姐姐到今天也没有出现。
同寝室的两个体育系告诉我,是他们送龙飞跃去医院的,因为飞跃是晕倒在铺位旁的。他们说,晚上直到睡觉时间也没见龙飞跃回寝室,但第二天一早起来,却见他晕在地上了。
所以,那天晚上肯定是发生了什么的。
这些天我总是往校医院跑,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直接问龙飞跃,可是,问不出口。
如果我问了,他会说实话吗?
如果我问了,他还会再跟我说话吗?
如果我问了,就说明我看见了,会有危险吗?
可是好想知道,
必须知道,
快疯了,要疯了,还是已经疯了
天天跑医院带来了两个意外的收获。一个是李老师对我的好感度飙升。
另一个,是所谓的沉默寡言的死宅龙飞跃,原来是个异常外向的话痨,从老家那个湘西苗寨,到他家里的人口猪狗,甚至他从小学到高中的所有死党死敌,事无巨细,简直是篇自传。
总之,在李老师每天提供的病号餐,和我送的慰问品的滋养下,龙飞跃已经真的飞跃了,绝对生龙活虎。今天接他出院,一副坐不住的样子,办手续、拿行李,事事亲力亲为,连跑带跳。
10月20日,星期四,阴雨
这雨没完了
怎么办
报警
没用吧
就算真的像他说的,不是吸血,什么吸取能量,这种也不是警察能管的吧
是说叫徐岚吧,好像是,
头好痛,好烫,要炸了
能出去拿水吗?他还在外面呢
拿回来了,没事
冰箱门关了没有???不管了
他还在,沙发上看电视,应该有抬头看我吧
肯定是他没错,那天太暗了,看不清楚,但是可以肯定是他,
他也没有否认呐,肯定就是他
怎么看就是个人类,十八九岁的样子,很清秀,甚至有些女性化了,跟我差不多高,肯定不到一米八,不是力量型的身材。
似乎是个中国人,几乎可以肯定是混血,搞不懂,又没研究过。
头发基本上是黑色的,发色不纯,有点泛棕黄,皮肤干净白皙,不是白种人那种白到透红的,还是像中国人。也不是西方人那么凹凸有致的五官,但也不扁平,似乎有点印度人还是西亚人的感觉,但不明显,说不好,还是像中国人的。
就是眼睛,还是第一次见到绿色的瞳孔,以前听说过,好像有明星是绿眼睛的,第一次真的看见,肯定不是中国人的。
茶几上堆的食物不像是家里有的,难道是他拿来的,盘子碗筷水果刀那些是家里的,还真是把这里当家了!!!
还有那个硕大的行李箱,
真的搬来住啊!!!!!!!!!!
10月21日,星期五,小雨
习惯性地回家来了,怎么办?明天就是周末了。
早上是径直冲出房门的,
他似乎还在沙发上,都不用挪窝的吗?
好像没有关门!!
无所谓了。
他好像还是在沙发上,没在看电视了,是笔记本电脑,家当都搬来了吗?
谁在敲门?是他吗?
怎么办?
怎么交房租?我答应租给你了吗?
干嘛要回答“随便”呀。
我是把门摔上的吗?
不对不对不对
是慌忙关上了。
不对,
是匆忙。
这能怪我吗!!!!!!!!!!!!
还是应该找龙飞跃问清楚,可是龙飞跃跟他究竟是什么关系?
明明被弄晕了,还没一周就又生龙活虎。还变了个人似的,开朗起来了。这两天非拖我在食堂一起吃午饭,也不吃他那坛子酸菜了。
总之,一定要把外面那尊佛送走。
2016年10月22日,星期六,阴
丙申年九月二十二,宜祭祀,余事勿取
忌结婚、开业
临近中午,滕存一才冲出卧室,冲入卫生间。就算忍得住饿,也憋不住尿呀。
徐岚还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茶几上已经收拾干净,屋子打扫过了,垃圾也丢出去了。
滕存一出了卫生间,直奔餐厅。餐桌上整齐的摆着两份早餐,煎蛋、早餐肠、铺着芝士片的土司,对半切开的小西红柿和草莓,整齐码放在盘子一角。一杯白色的液体,可能是牛奶。
徐岚走了过来,在餐厅外侧的座位坐下,把滕存一堵在了餐厅里。
“吃吧。要加热吗?”
滕存一在徐岚对面坐下,拿起白色液体一饮而尽,果真是牛奶。他一边开始吃盘子里的食物,一边脑补着自己灵活地越过徐岚身后的吧台的画面,这在现实中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我把房租打到你的账户上了,建行卡,还有水电网络那些,一起算五百块,够吗?”
“能不租吗?”滕存一放下筷子。
“不能。”徐岚略歪着头,似乎是思考了一两秒。
滕存一拿起筷子接着吃。
所有的食物都吞进肚子。滕存一起身往外走,徐岚坐着没动。滕存一回房拿了单肩包就出门了。
小区门口的建行at机,总共多了一万八。滕存一记得,招租广告上写的是月租一千,加上徐岚说的五百块,那是一年的租金吗?
“一年呐。”滕存一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不悲、不喜。
夜深了,滕存一梦游似的回到家。徐岚还在沙发上看电视,茶几上是小山似的酱排骨。“要吃吗?”徐岚见滕存一走过来。
“那边的客房,你自便。”滕存一游进卧室,瘫到床上,翻身便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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