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凭答道：“凭儿是从陛下那里得知的。”</p>
王敦撇嘴打了个哈哈，说道：“他呀！我还以为是哪个对你说的呢，要是那肉糜皇帝对你说的为叔就放心了。”</p>
冯凭也不说破，只笑笑说道：“敦叔觉得家父的道典金砖到底有什么问题？难道这里面还暗藏着什么玄机？究竟是什么样的道书，让家父如此珍重，非要刻在金砖上。”</p>
王敦想了想，说道：“是有将道书刻在金砖上之事，但不是像你说的有很多部道典，而只是刻了一部。对于这件事，太子是秘密进行的，一直讳莫如深，为叔甚至也没有听他明讲过。想一想，那些说法都是出自传言。要说对那部道书有多珍重，倒也未必，那些金砖原本就不值钱。”</p>
冯凭说道：“这个凭儿知道，圣上说过，那些都是药金，不是真的黄金。凭儿只是觉得，要一字一字地往上面刻道书，足以证明家父对这道书的重视程度。”</p>
王敦看着冯凭的眼睛若有所思，一时沉默不语。</p>
冯凭见王敦怔怔地不再说话，不知他在想什么，便问道：“敦叔您怎么了？”</p>
王敦目光有些凝滞，正自失神，听到冯凭这么一问，才缓过神来，笑着说了声：“看不出，肉糜皇帝连饥民吃粮吃肉都搞不明白，居然能分清楚真金和药金，也是见了鬼了。”说罢一摆手，不再提晋惠帝，而是接着冯凭的话题说道：“凭儿既然对太子的事情感兴趣，为叔今天就好好对你讲一讲那些往事。”</p>
冯凭大喜，说道：“好啊好啊！”</p>
王敦笑道：“你父那些荒唐事就不说了，咱们只讲正经事。”</p>
他侧头看着冯凭问道：“你入道门也有段日子了，为叔问你，道人求仙，所为何事？”</p>
这个不用思考冯凭就能回答，他说道：“为求解脱生死的大自在啊！”</p>
王敦呵呵一笑，说道：“能不能解脱生死，没人看见，也无人能证明，大家都是空口白牙瞎勒勒。但人生在世的大自在、大逍遥却是有史为证的。想来大多数修道之人追求的还是这个。”</p>
冯凭点头，心想这也务实，合情合理。</p>
王敦又问道：“那凭儿认为什么才是真正的大自在、大逍遥？”</p>
冯凭想了想，说道：“凭儿学浅，还请敦叔明示。”</p>
王敦说道：“神仙宗门中有种说法，何为大自在，何为大逍遥？八字以蔽之：上天入地，溯古践来。”</p>
冯凭喃喃道：“上天入地，溯古践来？”</p>
王敦说道：“对！凭儿可知这是什么意思？”</p>
冯凭摇摇头，上天入地再明白不过了，但溯古践来，他从未听说过。</p>
不过冯凭毕竟是历史系出身，从这四字的字面理解，应该讲的是预测过去未来的占卜本事，八卦的本质不就是预测用的嘛。古代高人，动不动就声称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不就是在秀一种自在逍遥吗？</p>
冯凭觉得自己的猜测八九不离十。</p>
王敦继续说道：“上天入地凭儿想必理解，而且很多高阶道师也能做到。但溯古践来，一般人大多理解为预测过去未来之术，就是推衍眼中未见之事。其实溯古践来的真意却并不是这个意思。”</p>
冯凭奇道：“不是这个意思还能是什么意思？” 王敦说道：“溯践讲的是实而非虚，你敦叔早年在洛阳时，清清楚楚听你父身边的太清派道长说过，溯古践来之意，是实至而非神至，更不是意至或念至。实至的意思是说，像云游天下，走南闯北那样，自身真真切切地飞越到过去未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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