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演武安明寨

老萧和冯六带了二十个兄弟，带上李巩一起踏上了去往天津卫的行程。在他们走后的第二天，安明寨迎来了一年一度的演武大会。这一天寨子内彩旗飘扬，所有人都集中在山坳中心的校场周围。很多年轻的女娃们，也都特意的梳洗打扮了一番，因为每年的演武大会都会有一部分年轻男女暗生情愫，而最终走到一起。 安明寨除健妇营和孩儿营外，还有战兵营和辅兵营这两个营都设在南坡，是安明寨最主要的武装力量。另外还有一个失去父母的女孩们居住的红花营也设在西坡和健妇营相邻，也有五六百人的样子。居住的房子和布局都和孩儿营差不多，只是红花营的女孩儿不参加习武，平时主要学习女红和厨房里的活计。除此之外，孩儿营的一部分男孩子每隔三天就要进行一次读书识字的学习。由寨子里一个落弟的老秀才何占发教授他们识文断字，并且讲解历代王朝兴替和历史典故。本来杨少堂对此并不是很重视，但是奈何老秀才执意要让孩子们识文断字，杨少堂抱着能识字也不错的态度就没有阻拦。但这么多的孩子何秀才只有一个，于是就只能由何秀才挑选资质不错聪明伶俐的孩子跟着他学习，燕震就是其中一个。 这何占发本来是宣府人士，今年五十八岁。十五岁便考上了秀才，但此后就再也没能够更进一步。在宣府当地担任蒙师，教授幼童们读书识字，每年所得只够勉强度日。四年前老妻病故，家中房产又遭当地恶霸抢夺，无奈背井离乡本想到京城谋个生计，但半路饿倒在路旁。碰巧被杨少堂手下的老萧所救，于是便随老萧到了安明寨安顿下来。却发现安明寨竟是这乱世之中世外桃源般的存在。索性自己也是孑然一身，干脆就在这里安顿下来。 再说这演武大会，年轻的和正当壮年的战兵营辅兵营男子都在积极的准备着，孩儿营的男孩子们也一个个摩拳擦掌，他们也盼望着能早日像大哥哥和叔叔们一样成为战兵。成为了战兵他们就可以跟着义父参与行动了，这在他们眼中是既惊险刺激又好玩的事，每个男孩子血液中都会隐藏着冒险和争斗的天性，这一点任谁也改变不了。 演武的内容包括骑射、马术、刀法和枪法。而孩儿营的内容则是以每个木屋为单位用木刀或木枪进行对抗，自己选择趁手的兵器，自由发挥，除此之外还要考核射箭的本领。做为夜不收出身的杨少堂，还是习惯于将军中的习惯融进安明寨的生活中。比如以营为单位将寨子里的人分开管理，再比如坚持让寨子里的每一位男丁习武，并且定期举办演武大会。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随着一阵战鼓声响起，一组骑着战马的战兵首先冲入校场，校场的尽头是一排稻草人，每个稻草人的头上都插着不同颜色的布。再仔细一看，每个骑士的马头上也都系着一块不同颜色的布条。而这一组骑士在接近草人近百步的时候，突然从左到右划了一个优美的圆弧，与此同时每名骑士都放低了身姿，伏在马背上从后背的箭壶里抽出了与他们马头上布条颜色相同的羽箭。 嗖嗖嗖嗖嗖嗖…一片箭雨飞出，每名骑士都在几个呼息之间射出了数箭，骑士们拨转马头回到了校场外等待结果。 这就是大明军中夜不收考核骑射的必考科目。每名骑士马头上的布条和羽箭的颜色相同，在战马掠过草人的那一刻，必须用手中的羽箭射中与自己颜色不同的草人才算做得分。如果射中了和自己颜色相同的草人则减一分，最后以得分最高者为胜者。 “马青～中六箭，错一箭！” “彭俊～中四箭！” “刘宏～中七箭，错两箭！” “张云旗～中两箭！”…… 辅兵立刻上前将所有结果一一唱出，随即下一组骑士在鼓声中又迅速掠入校场…每组骑士七人，都是分为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 校场边，不少怀春少女眼光如秋水般注视着场内自己中意的骑士，她们随着场内心上人的惊险动作时而揪心的蹙起双眉，时而又含羞带怯的看着那马上的人儿。场内的骑士也都竭尽所能的表现着自己的骑术和射术。一时间场内尘土飞扬，场外叫好声不断… 一个时辰后，一波波的骑手都已经出场完毕，根据统计结果取得第一名的是一个叫莫佳的中年男子，连射十三箭而且箭无虚发无一错靶。夺得第一名后，莫佳对着四周众人连连抱拳，并且从杨少堂手中接过了做为彩头的一套铁臂环甲。 刀法的比赛则是每名骑士持斩马刀冲向草人，草人身上不同部位拴着不同颜色的布球，与骑射考核相反，骑士必须在掠过草人的瞬间将与自己颜色相同的布球斩落，以斩落布球的数量计算最后成绩。骑士们骑在马背上尽情的施展着自己的马上功夫，他们在马背上上下翻飞，做出各种惊险花哨的动作，每掠过一个草人都会以一种最完美的姿态出刀。锋利狭长的斩马刀每每以最诡异的角度斩落草人身上的布球的时候，场边就会爆发出雷鸣般的叫好声。 最后拔得头筹的，是一名叫马青的青年骑士，这是一个略显消瘦的男人，平时也不太爱说话，看上去只有二十三四岁。他忽左忽右，整个人就像是长在马背上，给人的感觉就是他不停的在围着马肚子转圈儿但就是掉不下来！他手中的斩马刀就像是一支毒刺，每每出刀都会有一个和他马头上所系布条相同颜色的布球掉落，动作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最终以绝对优势夺得第一名！他得到了一把精铁打造的斩马刀，这把刀是当年萨尔浒大战后，杨少堂从战场上捡回来的。这把刀当时深深地插在一名后金士兵的身体里，已经不知道它的主人是谁，但从这把刀的质量判断，使用它的人至少也是一名游击将军。这把刀是精铁打造，用手轻弹会发出悠长的回音。饮过血的刀锋泛着清冷寒光，刀身与刀柄一体打造整体长七尺，刀身占四尺刀柄占三尺，刀柄上还刻有精美的蟒纹，是一柄标准的明军骑兵斩马刀。明代斩马刀分为骑兵斩马刀和步兵斩马刀两种，步兵斩马刀则是刀身长三尺刀柄长四尺，与骑兵斩马刀正相反。这主要是因为步兵在使用斩马刀作战的时候，需要劈、砍、刺、扫等各种动作，四尺刀柄的长度可以更好的以双手用力握住，并且可以增加挥刀的稳定性。骑兵斩马刀则不同，骑兵冲锋的时候并不需要用臂力去劈砍目标。战马冲起来的速度是非常快的，在高速冲击下如果挥刀劈砍的话，不但很难砍中敌人，而且即便是砍中了，人的胳膊大概率就会由于巨大的反作用力而脱臼。所以骑兵在战场上更多是用马刀划过目标，战马的冲力可以带来足够的动能对目标造成伤害。 俗话说“宝刀赠英雄”，马青双手接过这把斩马刀神情激动，当即便跪下向杨少堂行礼，杨少堂双手扶起马青说道：“你十四岁就跟着我，当初李永芳叛国，你随我一起突围出来到今天有十一年了，这把刀是十年前在浑河边带回来的，你也看到了当时的情景…”说到这里杨少堂低下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在努力的克制某种着情绪，最终他伸出手，拍在马青的肩头上说了一句“不要辱没了这把刀…” 接下来是枪法的考核，枪法的考核是参照当年戚家军的训练方法，是将一比一大小的木人分别在眼、鼻、口、心、腹等部位各挖出一个通透的空洞，空洞内放置一个木球，士兵必须一次上步，一口气刺出五枪，以刺落木球的数量为最后的成绩。此项考核不排名次，但是至少要一次性刺落三个木球才为合格。 木球一共有五个，老实说这个考核的难度相当大，虽然动作看似简单，但是考验的是出枪的速度和刺杀的准确性，如果不是经年累月的刻苦训练，很可能连一个木球都很难刺中。经过考核，安明寨的战兵营全部合格，同时还有七个之前夜不收出身的战兵刺中了五个木球。 杨少堂非常满意，此时时间也已经来到了酉时三刻（下午17：45分），今天的考核也就到此为止了，明天一早，孩儿营的对抗演练就要开始了。 孩儿营的对抗采用的是抽签的方式进行的，燕震所在的丙7号房运气不太好，抽到了比自己平均年龄要大出将近两岁的乙3房。孩儿营里最大的孩子不超过18岁，18岁以上的孩子就要离开孩儿营进入辅兵营，12岁以下的孩子不参加演武大会的考核。 “震儿，你们明天的对手是李宏伟他们房吧？”杨少堂一眼就看见了正踮着脚尖往校场里张望的燕震，于是就笑着问道“他们房里那几个小子可都够猛的，你们能行吗？” 燕震嘿嘿一笑道：“明天义父就知道了，反正我们不怕，嘻嘻…” “哈哈…行，小子，有种！哈哈哈哈哈…”在一阵爽朗的笑声后杨少堂宣布～今天的考核到此为止，明天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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