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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密言(1)

朱厚照屏退了左右,刘全忠等人也都退了出去。 朱厚照领着夏勋来到乾清宫内的一间屋子,然后走到墙边的一个柜子前,打开柜门,取出一个精致的匣子。匣子上挂着一把锁,上面还拴着两把钥匙。朱厚照解下其中一把钥匙,将匣子和另一把钥匙递给夏勋,说道:“这个你先拿着。” 夏勋双手接着,又听道皇帝说道:“记着朕刚刚交代你的话,听、看。若是看见了什么风土民情,或者听到了民间、官场的什么趣事,写下来,锁到这个匣子里,派可靠的人直接送到宫里来,朕如果有什么话就直接朱笔写下再给你,言语皆出朕手,无代书之人。内阁、司礼监也不会批、见。故凡所奏事件,惟朕及你知之。” 夏勋闻言额头豆大的汗珠落了下来。他隐约猜到了皇帝的想法和做法。心中念叨:“你们老朱家还是真是” 朱厚照见此却说道:“你害怕个什么?你如果直接写,奏本必流转通政司、经内阁送至面前,‘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再说太宗文皇帝时,内阁言事有难飏言敷奏者,太宗文皇帝陛下许密封进呈,谓之密疏。” 夏勋也清楚,日常的奏本保密性很差,题本先经通政司的手,然后到内阁,最后到皇帝这,经过的人多自然保密性不强,其实这也是弊病,原因就是通政司也是人,也要考虑人情的。 现在皇帝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舍去中间环节,直接君臣对话。但是这不符合规矩,因为他不是阁臣。 朱厚照当然知道这样做的风险,但是没办法,如果自己想要知晓群臣、地方就必须要这样做!这点参照了后世嘛。 太祖高皇帝设立锦衣卫,太宗文皇帝设立东厂,好吗?很好,但是锦衣卫和东厂虽然也可以秘密行事,奉命调查,可是这两部门是公开存在的啊。 时至今日为什么锦衣卫的头头为什么没有选出来?东厂苏进的行为及魏彬的心思也给了自己一个提醒,只要是人,哪怕你是特务头子,如果被大家都知道你,那就是明摆着存在的,既然存在,就有迹可循,可以拉拢,可以腐化,甚至可以谋杀。 因此尽管锦衣卫很牛逼、东厂更牛逼,但只要大家都知道是谁在掌控这两个组织,那么这两个人就很快就沦落为朝廷斗争的工具,失去了设立之初驾驭百官的目标。 皇帝就算知道也无可奈何,为什么?因为都知道一朝天子一朝臣,再得心应手的工具,新君也不喜欢,会换掉,或杀掉,那么这些工具还会忠心不会,肯定要和光同尘的。 那么让文官也变成特务就好了么,而且就是其他人都知道了也没关系,因为你就发现了一个!首先想到的是应该还有很多个吧,而且恐怕这个人还很羡慕拥有密奏之权呢。 锦衣卫和东厂也不用裁撤,以后锦衣卫就对外。东厂么,就是皇帝手中的鞭子好了。 但是明朝的密疏制度为什么荒废了呢?就是因为享受密疏待遇的多为阁臣,密疏一般不抄传于邸报,自万历十九年争国本风波后至天启中,阁臣为取信于外廷,常主动将密疏发抄。所以就废了。 既然你们不珍惜,那朕就勉为其难让近臣也能密疏言事。朱厚照才决定先找自己的小舅子试试,看看效果怎么样。 夏勋心道:“张宗说骂你不亏,你就逮着亲戚坑。”但是转念一想:“不会只我一人有吧?夏言这么被赏识的人他会没有?地方官也会有有人有吧,他前几天不还和杨一清通信了?” 夏勋聪明,朱厚照就是同杨一清、王守仁通信后才有所悟的!他给杨一清和王守仁的回信就直接用朱笔在信上直接回复的!按照朱厚照的话说这叫“私聊。”私聊怎么能让别人知道? 夏勋说道:“臣知道了。” 朱厚照笑着说道:“地方上的事琐碎,随便写写就行,行文格式不需要按照奏本、题本的格式,随便点。” 夏勋仍说道:“知道了。” 朱厚照笑着道:“如今你姐姐也算有了儿子,你们家也就有了依靠。” 夏勋闻言心中一暖,刚刚对朱厚照的不满顷刻之间化为乌有。 夏勋说道:“陛下爱护之心,臣感激不尽。臣愿为陛下效死,忠心办事。” 朱厚照闻言道:“不要那么客气。你可有什么志向?” 夏勋听到这话不禁愣了一下,心中暗自琢磨起来。他心想,是啊,我到底有什么样的志向呢?以前的自己似乎并没有明确的志向。看着京城中的那些勋贵子弟们,自己也曾渴望能与他们一同玩乐,但无奈身为皇后娘家的人,却始终无法融入其中。后来听评书先生讲述了许多前朝的故事,自己也对创造一番事业充满了憧憬,可内心深处却又害怕吃苦受累。今天皇帝突然这么一问,确实让自己陷入了沉思之中。 于是说道:“臣不知。” 朱厚照问道:“文官仕途,所始者只科举一路,朝廷宫里的规矩对中进士为官者或几年一选,或几年又出,若是你们为府、县之官,文官必不愿意。” 夏勋闻言也点点头表示认可。 朱厚照接着说道:“若让你镇守一营,你没个经历,如何作的好?你姐姐说的对。真要做事反而会害了你,所以朕让你们进宫当值,见的多了,自然也就懂得多了。到时候你们再去做事,反而好做了,有了功劳在身,谁还敢说你们什么?” 夏勋闻言知道皇帝是真心实意为自己好,于是道:“臣臣” 朱厚照道:“好好做事。”于是便让夏勋退了出去。 武胄之贵,惟勋与戚。既然那么贵,总不能只干点祭祀、充当皇家礼仪大使吧,还有挂着五军都督府的事却不干事,这不行,要动起来。 所以朱厚照让张仑任职钦差去浙江清查田亩,出了问题你的爵位就不是你的爵位了么。 只不过他想用建昌侯和寿宁侯家的人,不过这两家不行,底子不太干净,用了反而容易让人攻击自己。 朱厚照随之出了里间,径直走到了外面。朱厚照推开殿门,见刘全忠就在一旁侍候着。刘全忠上前说道:“万岁爷可是要走走?” 朱厚照说道:“去太后那里。”于是便移驾仁寿宫。 朱厚照来到仁寿宫,太后见皇帝来了,赶忙让了坐,又让宫女斟上茶来。笑道:“今儿来的那么巧,倒像下帖子请了来的。赶紧尝尝,这是宗说献的茶。” 朱厚照笑道:“我有两件事:一件是我的,一件正是宗说的。” 太后笑道:“有什么事,这么要紧?如果是政事不要和我说。” 朱厚照笑道:“说是政事,也是家事。儿子早些年在外占了一些田地,建起了皇庄,诸臣皆劝我罢了,我今日便罢了;但是儿子又担心外面的文官也不是一心办差的,那些个士绅有无占地?儿子就让京官做了钦差去下面查一下,本想让宗说跟着学学,岂知他竟受不得累,吃不了苦,当场顶撞了我,所以我就训斥了他。头磕破了。” 太后笑道:“我原以为什么大事,头破了,又不是命没了,皇帝做主就行,不必与我说,这些年我也有耳闻,我常说,只是都不听,皇帝该训斥他。” 朱厚照道:“毕竟是自家亲戚,如何发作?儿子只求您,多和他们聊聊,知晓我的苦衷。” 太后笑道:“你别哄我,我猜着了,聊什么?无非是让我这嫁到你们家的媳妇去训斥娘家人。可是这个主意?” 一席话说得朱厚照不好意思了起来。笑道:“儿子那点心思在娘这边真真是瞒不住的。” 太后笑道:“亏你是大皇帝!竟被自家的亲戚摆弄了,他们在外一来念不着书,二来也不学规矩,他们不好,你要劝,劝不住,就罚!这会子让他们帮你做事就推三阻四的,出去办个差能要了命?你就不管了了?也亏我总善待他们,常常赏赐,如今倒越发糊涂起来,竟顶撞了皇帝,难不成还想要了江山去?这会子你善待他们,他们尽了调唆我们母子不合,我倒乐得去做泥菩萨,什么通不知道呢!一会儿我把张宗说他们父子来,我好好惩罚他们。” 朱厚照笑道:“娘,儿子说了一句,您何必大动肝火?早知儿子就不说了。他们是那黄汤灌丧了狗肚子里去了,气的我当时就要发作。忖度了半日,忍着了,让太医院给他瞧瞧。今日来您这里又怕说了您心里不受用,谁知果真如此,竟让您动了气。” 太后道:“哪里动了气,无妨。” 母子二人又唠了一会儿,太说道:“今日在这里用膳吧。” 朱厚照道:“儿子还有事,不在这里吃了。” 太后道:“还是要注意身体才是。” 朱厚照就要起身闻言道:“是,儿子知道了。”便行了礼退了出去。 于是太后就喊来管事太监道:“你去一趟寿宁侯家里,对着寿宁侯和张宗说传我的话:‘我原以为你们心里还有这个老太婆,谁知越发的混账了起来,原先让张宗说进宫办事,就不大情愿,如今让去办差也不大情愿,气着了皇帝,皇帝看着我这老太婆的面子没有发作,来我这里诉起了苦,亏我护着你们,你们竟让我儿子为难。寿宁侯你的儿子金贵,我儿子就不金贵不成?这茶是你们进来的,我喝不起,送还你们,省得你们到处说,我也担不起这‘吃人嘴短’的话来,我还了你们东西,你们把腰牌一并还给我,大家清净!” 那太监领了旨意便马不停蹄到了寿宁侯府,管事太监便把太后原话原封不动的说给了张鹤龄,张鹤龄闻言魂飞魄散,看着自己的儿子心中猜了个大概,更是怒不可遏。 那太监道:“寿宁侯,您家那几个腰牌,赶紧还给我,我好复命。” 张鹤龄笑着道:“公公莫急,我叫人去拿来便是,还请喝杯茶再走。”于是二人便进了正厅,那公公坐了下座,张鹤龄不愿坚持要上座,那管事太监见执拗不过就一并坐了上座。 待入座后,张鹤龄道:“太后生气,我这个做弟弟的惶恐莫名,还请公公回宫复命时转述。” 管事太监道:“好说、好说。” 此时府人拿来了腰牌和几个银锭,张鹤龄一并交于管事太监,那管事太监便笑盈盈的收了去,只是不经意间瞧见了藤条,知道张鹤龄要动家法,于是说道:“奴婢先告退了。” 张鹤龄赶忙就送,送走了后,转身就喊道:“关起了门,我要动家法。” 张宗说闻言唬的胆颤心惊,但是心里仍骂着朱厚照道:“遭了瘟的短命鬼,你竟去告状?一个大皇帝竟然去告状?” 看着父亲走了过来,忙求饶道:“爹您不问问为什么么?” 张鹤龄便问道:“为什么?” 于是张宗说便将前因后果全都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张鹤龄思虑片刻道:“你们都退去。”待下人们都走了,说道:“当真?” 张宗说言道:“儿子说句假话,天打雷劈。”接着说道:“皇帝处理政事越发的不按规矩出牌了,他清退了皇庄怎么能甘心?所以叫英国公和两个文官去浙江清田去了,浙江什么地方?朝中文官多出江西、浙江。他们受了损不敢招惹皇帝,必会上书弹劾英国公,届时陛下能放过他?儿子去了能放过我们家?” 张鹤龄闻言道:“那是多长时间的事了,当下你惹了太后啊。” 张宗说撇撇嘴:“谁都疼自家孩子,有什么?过几日,儿子去认个错不就行了。” 张鹤龄道:“清田绝非只有浙江,你刚刚说的对,浙江那群官员不满,肯定会上书弹劾,你、不,我要赶紧把咱们家所受的赐田之外的田亩都赶紧转让出去。” 张宗说道:“爹,您糊涂了,转出去干嘛?咱们的田都是合法来的,再说如果您嫌惹眼,找几个奴才,划到他们名下不就行了。” 张鹤龄道:“我都被你气糊涂了。咱们的田都是合法来的。” 张宗说言道:“皇帝不仗义,全国那么多勋贵、大臣、士绅,他不去管,非揪着我们家,叔那天还说他呢。” 张鹤龄道:“你小点声。” 张宗说有言道:“皇后家那夏勋仗义,给我求了情,我要还他,但是他不和我共进退,那就不是自己人,儿子要难为难为他。” 张鹤龄道:“你小子又犯浑了不是,你以为现在的皇后是昔时的皇后了?人家现在有了嫡子,不管是否是亲的,过继的,将来荣王登基,她就是太后。你干嘛招惹她家?” 张宗说闻言说道:“知道了,儿子只是气不过。” 张鹤龄道:“忍着。” 张宗说又说道:“不过儿子还是要去浙江的,到时候儿子看着了漂亮的姑娘、乐班买了孝敬爹。” 张鹤龄道:“是你小子想吧,多带点钱去。” 又说了一会儿,父子二人各自回房,那藤条早已不知在何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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