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什么,以前,老师待我跟自己的孩子一样亲,除此之外,我也做不了什么。至于你,是他临走前推荐给我的,他说你责任心强。据他说,你在关键的时候,替他挡过一次暗箭。”在车上,魏新源也不避讳司机,据说,这司机从魏新源在省直机关当处长时,就一直跟在身边的。 这段时间,陈耀辉跟魏新源的司机小赵打了数次照面,发现这人看上去老实可靠,虽然话不多,但却八面玲珑。难怪魏新源无论走到哪里,都带着他。有这样的人跟在身边,自然是放心。 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在官场上混的人,自然都懂得。 “什么暗箭?”陈耀辉有些意外,他竟然什么也不知道,“我不记得,我只知道,刘老总对我一直很关照。”对于魏新源所说的,他替刘老总挡过一次暗箭的事情,陈耀辉真的想不起来,自己还干过这么一件大事。 陈耀辉心里迅速想着以前的种种,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到底是哪一次立了大功而不自知? “噢,耀辉,你真的不记得?我可是听说,那一次有人写信举报老师贪污,有一大笔款项去向不明,当时,纪委来调查的时候,是你出面作证,还了老师清白。” 噢,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件事。当时,他不过是如实说明情况而已。纪委,没有纪委的人问询啊,那些人不都是财务部对账的人员吗? 被魏新源这么一提,陈耀辉终于想起来了。这都过去多少年了,他真没有想到,成就自己今天得意的,就是那一次的实话实说。而那一次纪委调查,他也并不知晓原由。自始至终,纪委的人并没有露面,他只是跟财务的人在会议室里对账。 原来,是这样啊。 陈耀辉心里激动不已,他还以为自己能在刘老总退休后,又得到新领导的青睐是走了狗屎运,没想到,竟然是自己多年前的无意之举,给自己留下了一条康庄大道。 难怪老天爷总说,只要你一直善良,老天爷便会回报你。 陈耀辉这时才明白,刘老总微信的签名,那句“但行善事,莫问前程”是什么意思了。 陈耀辉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这个,我真的忘了。“ ”哈哈哈,耀辉,难怪老师说你这小子可交。”魏新源很满意陈耀辉这种做了好事不自知,深藏功与名的谦虚。 “那个啊,是贾副总搞鬼啊,那笔钱明明是他拿去转给二级单位了,他从二级单位转走的账,财务部长和他一条腿。他给刘老总签字那天,我也在一旁等着签字,为什么他说他不知道。” “我记得,那天,刘老总因接待上边的人,喝了点酒,正晕着,他给刘老总签字的那张表上,上面他没签字。我看到了,还想问来着。” “老贾是故意的。财务那边也是他提交的单据,他提交的时候说老师自己安排的,财务的出纳和会计都如实交待了那张单子的情况,单凭他和财务部长勾结,那样的举报和诬告是没有用的。不过,有这样的小人在身边,却是很麻烦。”魏新源笑了笑。 陈耀辉听人说,贾副总到处找人做工作,要当这个集团的一把手。他的弟弟也在省直机关里要害部门一直帮他运作,他在这个位置上深耕了多年,下了不少功夫,一直没有上位,当然心有不甘。 ”那天,他在酒桌上说在吃药,身体不舒服,一滴酒也没喝。然后,回了办公室,故意等老师酒醉之后,去找他签字。这人啊,千防万防也防不住阴谋诡计。不过,他还是没有得逞,因为你,破了他的谋划。耀辉,跟着我好好干吧。”魏新源笑着对坐在右前座带车的陈耀辉说。 “魏总,请您放心,我会一如既往干好工作。”陈耀辉赶紧表忠心,领导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很明显,是把他当成自己人。再说,这一次跟张副总对决,他也确实跟魏新源站在一起。 今天说到这里,陈耀辉总算知道,为什么自己那么一大摞举报信,刘老总能替他压下了。说起来,无非是投桃报李,原来,自己那次作证,也为自己铺了路。换作别人,无事也要查了个底掉,怎么不让掉一层皮。现在的领导,无风还怕跟着沾上是非,更何况那么多举报信,怎么着也得查上一查才行。 后来,刘老总亲自考察了新的财务部长,安排了自己可靠的人把住了账目,再也没出过纰漏。 在两个人聊天中,车子不知不觉到了刘老总家。 刘老总在南郊买了个带小院的小别墅,当时买的时候,价格也不算高。因他老伴喜欢养花种菜,所以,他便把市区里的房子卖掉,换了这栋两层的小楼。 过了二十几年,他的这栋小楼早已翻了好几番。 一墙的蔷薇开得绚烂如霞,最美不过四月天,在这样的环境里,退休生活也算惬意。 只不过,那个陪他养花种菜的爱人却不在了。花园里的那些月季,那几株芭蕉,那一墙的蔷薇,都是刘老总妻子种下的。 陈耀辉敏捷地跳下车,给魏新源打开了车门,然后又抢先去摁响了门铃。 刘老总正在院子里修剪月季花。听到铃声,他手里还拿着剪刀,便打开了门。他见到陈耀辉和魏新源,一点也不惊讶:“你们俩个来了,先坐一下,张阿姨还没准备好东西。” “老师,走吧,我都准备好了。”魏新源上前闻了闻那开得正艳的月季花,“师母种的这花开得真好。你不用管了。师母爱吃的小豆腐,我家属也磨了一些,放心吧。” “唉,让你费心了。好吧,咱们走吧。”刘老总放下手里的剪刀,面色如同以往,平静淡然。这种节日里,他的心情当然不太好受,然而,他仍然如以往一样,从不喜形官方。 小豆腐,这种费时费力的东西,岂不是半夜就起来磨了。魏新源竟然用心至此,这太让人感动了。陈耀辉心念动了动,唉,为什么人家能当这么大的领导,说起来,他该学习的太多了。 三人上了车,魏新源陪刘老总坐在后面,陈耀辉自然而然还是坐在副驾驶位置带车。 刘老总看了一眼陈耀辉:“怎么样,耀辉跟你干得还满意吗?” “当然满意,老师给我留下的人,我用着放心也省心,前两天,这家伙刚帮我摆平了那个大麻烦。”老总笑了笑,“您也知道,那天我打电话请教过你。” “宣传无小事,一直以来,宣传上最怕捅了领导的屁股。还好,你让耀辉去处理的,如果换了别人,只怕坏事。你也知道,集团里那两个别有用心的老家伙,也在虎视眈眈地等着你出错,这次竞争他们没抢到,都是有想法的。不过,我跟老罗也聊过,选你,组织上还是认为你更能胜任这个位置。新源啊,集团一定要管好干好,眼见集团马上要上市了。你千万不能给他惹麻烦,今年,对他来说,可是至关重要的一年。他还等着去上市那天去敲锣。耀辉你放心用,有什么事尽管让他去办。”刘老总风轻云淡地说着,好像说的都是一些家长里短,无足轻重的小事。 陈耀辉坐在前面,正襟危坐。听着两个人聊着他从来不知道的大事。心里不由得想,怪不得领导们总说,大事早就私下里定好了,今天他亲耳听到,果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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