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耀辉心里揪着，下了楼，他搞不清楚周凤军玩的什么阴谋鬼计，他去找李涛，难道是要实名举报？不可能，他没有证据。 他真想偷偷返回去，偷听一下周凤军跟李涛的对话。可是，他的双腿沉重地像灌了铅一般，无力动弹。 难道陈伟抓到了我什么把柄？不对啊，如果陈伟抓到了真实的把柄，举报信里就会有。可是，那举报信都是根据他出差和来往办公室的情况写的，应该是没有实证的。 周凤军到底想干什么？他现在和张副总两人已从桌子下踢脚，是不是准备称拿他开刀，来杀鸡儆猴？对啊，魏新源他们是动不了，但是，可以动他陈耀辉啊。如果他们俩人联手来对付他，那他可能真的危险了。 张副总昨天临分手时说的什么来着：他说最喜欢一句诗，城头变幻大王旗。今天是你，明天是他，谁知道后天又是谁？ 当时，陈耀辉就不明白，张副总指的是什么意思？他指的是集团的这面旗要换了吗？ 不可能，魏新源的背景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张副总想凭着gs集团这点事，把他给掘走，简直是痴人说梦。但是，要是弄点事挖坑埋了自己倒是有可能的，有可能，自己会成为两方大战的牺牲品。 不，不可能，我凭什么成为牺牲品。陈耀辉内心里纷乱不堪，他挣扎着，不想陷进上层斗争的泥潭里，却根本无力脱身。他已被绑在这架马车上，只能跟着魏新源竖起大旗，过关斩将，想明哲保身，那是不可能的了。陈耀辉紧张的攥紧了拳头，这个时候，他终于意识到事态越来越微妙了。集团高层的暗战已上升到了桌面上，那就意味着他们这些不卒子，也不可善了。 在电梯里，陈耀辉的脸色忽明忽暗。 “陈主任，你到几楼？”直到有人进了电梯，向他打招呼，他才回过神来。 陈耀辉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忘了摁楼层，电梯一直停在二十七层没有动，他拍了一下脑袋，自我解嘲地笑了声：“那个老夏，看，我刚才光想事了，竟然忘了摁楼层了，我回办公室。” 说着他摁了二十三楼，看着站在身旁的后勤部的夏长风，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问道：“老夏，你负责的大厦的监控，能不能把昨天和今天的监控调给我看一下？” 说起来，监控是不能随便调取的。但是夏长风是谁，他是贡副主任的妹夫。自那天，贡副主任提醒了夏长风以后，夏长风就知道，他姐和陈耀辉是站在一起的。并且，陈耀辉是魏新源的人，而他姐夫，也曾经是魏新源的下属，并且，俩人私交很密。 “就这两天的吗？”夏长风面色很平静地看着陈耀辉。 “嗯。”陈耀辉心里有些紧张，他担心夏长风会拒绝他。 “好，我拷个盘给你。”夏长风也没多问，痛快的应了声。 看着夏长风一脸平静的样子，陈耀辉心里了然，那就是贡副主任表态里，还有她这个妹夫的支持。也是啊，陈伟的出局，对贡副主任来说，是出了一口恶气，而夏长风手里，还撑握了那天陈伟的监控录像。 这个大楼里，没有一个人是简单的。 陈耀辉心里长叹着，脸上长起了温和的笑意：“谢谢你，夏部长，有时间我请你坐坐，咱们俩喝个小酒。” 夏长风摇了摇手，意味深长伸着手向上指了指：“老大需要什么，你都告诉我就行。放心，我一定办好。” 这简直是神一样的助手。 陈耀辉从来没有想到，在这么关键的时候，能找到队友。心情一下子就明朗了起来：“好，放心吧，老夏，咱们都不是外人，好说。” “好，我先下了。”夏长风看着陈耀辉，笑着点了点头：“当然，我姐老提起你来，说你对她这么多年来，一直关照有加。我不见外，你有什么事需要老弟我搭把手的，不用客气。” 这简直不要太好，这个藏在暗处的外援，可是这大楼里的一只千里眼，顺风耳，没有什么东西能逃去他们监控室的人。 “好，有事我可不客气的。再见，老夏。”陈耀辉跟他挥了挥手。 老夏出了电梯，闪身离开了。 每一个人都有存在的价值，以前，目中无人的陈耀辉不觉得这句话是对的，但是现在，他相信了。 有了老夏这两天的录像，他至少可以看到张副总和周凤军办公室来来往往的都是谁，那样，他可以拿出一个最基本的判断，谁都是敌人。 回到办公室，陈耀辉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强行让自己还乱作一团的大脑尽快清醒下来。现在不能乱，他意识到，刚才，自己的心态被周凤军给搞坏了。他得赶紧镇定下来，当务之急，不是捉摸周凤军想干什么，而是要抓紧时间完成魏新源交的任务。 左思右想，陈耀辉给业务部副主任刘大山要通了电话，两个人是一起进的集团，彼此关系也一直不错，刘大山是那种书生气的人，有些木讷呆板，整天被老婆骂说老实的像一根筋。 “大山，我是耀辉，你现在在办公室吗？”陈耀辉小心谨慎的很，按照老总的吩咐，不能扩大知情范围。然而，他要想掌握最真实的内情，绕不开业务部，周凤军不能找，只有找刘大山。 这是陈耀辉在从老总屋里出来后，考虑了半天的事。业务部的情况他必须了解到，所以这才打了这个电话。 还有一个最根本的问题，他之所以敢找刘大山，那是因为，刘大山和周凤军不是一路人，两人从来就没尿到一个壶里去过。 “在，有事？耀辉？”刘大山手里正忙着，论业务，刘大山在集团里，业务最好。却因特殊原因，不得不屈居在周凤军手下干活。这个业务部说到底是他在挑大梁，身为主任的周凤军把苦力活全都推给他。 这一点没办法，有周凤军老子站在后台，刘大山再能干，再优秀，也只能屈居人下。 有几次陈耀辉和刘大山一起喝酒，刘大山想调到陈耀辉手下，后来，还是被陈耀辉劝住了。 他行政部不适合刘大山。就凭刘大山的业务能力和水平，来干行政，那就废了。 之前，刘老总也曾给陈耀辉说过，如果有机会，给刘大山调到下面出版社去当个总编辑，让他发挥一下特长。 可是，出版社现在一个萝卜一个坑，正职都满着，而让他下去干个副职，那就属于不升反降了。 所以，刘大山的进步就拖了下来。 魏新源来了以后，也没有动刘大山。对此，陈耀辉不知道魏新源是不是有什么计划，因为他相信，刘老总走前，肯定把集团的人员情况给魏新源都作了交接和透底的。 而周凤军是张副总一条线上的人，难道，魏新源也是想让刘大山在业务部里钉下去？ 心里想到这些，陈耀辉便有了谱。 “是这样，你现在说话方便吗？找个方便的地方给我回个电话，有事情想找你了解一下。” 刘大山看了一眼对桌的贾副主任，老贾一听刘大山喊耀辉，加上知道两个人平时关系还不错，就猜到是大红人陈耀辉给刘大山打电话，便饶有兴趣的聆耳侧听。那表情，一看就很关心。 刘大山意识到陈耀辉这个电话引起了老贾的注意，便淡淡地扫了老贾一眼。 老贾端起茶杯喝了口水，讨好地递了个笑脸过来。 两个人在一个屋里办公，屁大点地方，总不能让人捂着耳朵吧？ 无奈之下，刘大山微微一笑，没办法，老贾就是好打听事，集团里的百事通。 刘大山一向不太注意这些细节，陈耀辉知道他粗心，所以提前先问他，在哪里，方便不方便。 在木讷的刘大山也听出了陈耀辉的口气有些不对头，想了想，回了句：“噢，这样啊，我手头正忙，一会儿再说。” “好，快点，我等着。”刘大山是两个人一个办公室，陈耀辉不想再多一个人知道。 没过多一会儿，人就过来了。 刘大山的动作还是很快的，他扔下手里的活，不管不顾就从十五楼跑到了陈耀辉办公室里，他知道，陈耀辉没大事，不会这样嘱咐他。 “什么事，耀辉，你说吧，没人看见我过来。”电话里，刘大山的气还没喘匀。 “就是gs集团的那篇专题采访的事，业务部审稿的时候，没有不同意见吗？这么大的事竟然没有报告老总，就发了稿？你知道吗？” “他娘的，这全是周凤军跟张副总捣的鬼，他没有按程序上报老总就同意日报做了这个整版的专题报道。我当时问过周凤军，他说不用我管。出版部的业务一向有张副总负责，老总没空理这种小事。” 果然如此，他们的这一手算盘打得真好，真狠！ “原来如此，好，我知道了，有什么情况我再找你吧，大山，今天找你了解情况的事，不要让周凤军他们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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