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商老哥,人醒了。”一个年轻的声音道。 “嗯,那我们开始吧。”一个年长一些的声音道。 “这次能不能让我来?”那年轻人显得有些兴奋。 “记得戴手套。”年长者看着年轻人把手套戴上,这才把某件物品交给了他。 那好像是……一本书? 宁识隔着手套,用拇指和食指捏着书的一角,就好像是这书刚从茅坑里捞出来一样,一点也不愿意多沾,小心翼翼地绕到了项临的身后。 “咳咳,按照程序……”宁识故作正经道,“如果你愿意直接把这村里的一切据实相告,便能免受皮肉之苦。” 项临:“告诉你什么?这村里一共几口人?人均几亩地?地里几头牛?” “你若想说这些我也不反对,不过鉴于时间紧迫,最好还是挑重要的先说,比如……”宁识说话间,把书本翻开到某一页,将书页朝项临的手上按了下去,“这村子里是不是有什么神妙物品?” 书本接触到项临皮肤的一刹那,他只感到锥心刺骨般的疼痛从脑中炸开,就好像是十根只有毛发粗细的银针深深扎进了自己的指甲缝。 十指连心,这剧痛可想而知。不过项临也不是常人,在忍过最初那一波剧痛后,闷哼一声便咬牙坚持了下来,额头上不断沁出细密的汗珠。 “嚯,还算有点骨气。”宁识拿开了书页,随后一只手拎着书脊,另一只手快速翻了几页,嘴里嘀咕道,“下一次用哪种呢……” 痛觉随着书页不再与手指接触而消失了,项临顿时意识到,那本书可能不是凡物,当即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那书又是怎么回事啊啊啊啊啊……” 项临的话没说完就被惨叫声取代了,因为这一次宁识把书页按在了他的大腿上,疼得他满头青筋暴起,汗如雨下。 “问问题的到底是我还是你啊?”宁识面露狠色,往项临腿上按的力道又大了几分。 待宁识再一次拿起书本时,项临的大腿已经疼得开始抽筋了,但是那条腿上,包括之前他的双手上,并没有哪怕是一丁点的外伤。 他还注意到,那本书的材质有些特殊,绝对不是普通的纸张,倒像是皮革所制…… 也许是剧痛刺激了项临的神经,他猛然想起《奇物司秘卷》中确实有记载过这么一本能给人带来无尽痛楚的……“酷刑之书”。 “原来这东西……竟然在你们手上……” 项临的声音已经是有气无力了,但眼神中凶狠不减,仿佛一条被困的饿兽。 “看来你认出这宝贝了,不错,它正是‘酷刑之书’。”宁识阴笑着说道,“用你们的编号来讲,应当是,呃,是什么字多少号来着?” “人字第一百三十三号,你个蠢货。”坐在一旁百无聊赖的谢嫣回答道。另一边正把玩着项临那两把百炼精钢刀的朱益川也抬起头看向了宁识手中那本书。 “别在外人面前骂我蠢啊!我好不容易才建立起的威慑力!”宁识叫道。 “谁让你废话那么多,换商大哥来早就把情报问清楚了。”谢嫣一脸嫌弃地道。 之前的痛苦折磨加在一块都没有这几句话带给项临的冲击更大——这伙人看上去不但对我们奇物司了如指掌,还拥有我们丢失的奇物,甚至连编号都记得分毫不差…… 他已经不敢再想了,难道说奇物司中还有内鬼不成? 如果这次能活着回去,一定要禀告父亲,让他对内部来一次全面审查。 气急败坏的宁识粗暴地把书按在了项临的头上,这下子项临的感受用某位也经常把痛字挂在嘴边的异界君王的杀招名称足以描述——“痛贯天灵”。 侵入灵魂深处的剧痛之下,任项临是金刚不坏也好,铜皮铁骨也罢,终究还是失去了理智,疼得大叫起来,叫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如丧考妣,连一旁的谢嫣都听不下去了,忙堵住了耳朵。 人字第一百三十三号·酷刑之书,前朝动乱时宫内遗失的奇物之一,相传是一名精于刑讯逼供的酷吏之物。这家伙的残酷手段当年在朝中那是人尽皆知,而且还颇通医术,知晓如何能在不弄出人命的前提下带给犯人最大的痛苦,不少时任官员都将他与郅都、满宠、来俊臣等人相比,而他对这几位“前辈”尤其是来俊臣也是颇为推崇,经常把什么“案不及众,功之匪显”“其冤固有,未可免也”之类的批话挂在嘴边。后来此人因得罪了太多权贵,被一帮贵族和重臣联手搞倒,落得个身死抄家的下场。这本小册子就是抄家时在他的枕头底下发现的,上面写满了他的偶像来俊臣所作《罗织经》中的各种拷问之法,以及自己平时积累的一些“工作经验”。后经专人鉴定,这本书的材质正是人皮,恐怕都是取材于饱受折磨的犯人们。 可能也正是由于书中寄宿了太多的冤鬼,导致它成为了一件奇物——只要让人用皮肤接触书本,脑神经便会受到刺激,能令人切身体会到书中记载的一种刑罚,结结实实地承受相应的痛苦,而不会引发任何实质性的伤害。打个不恰当的比方,这玩意跟现代男性体验女同胞分娩痛苦的机器是一个原理。当然,剧痛本身也会引起其他生理反应,比如项临刚才的大腿抽筋,所以对于那些本就有严重伤病在身的人,这本书便有可能致命。 这么一本凶书如今落在了这帮不知正邪的人手里,项临自然是十分忌惮的,但此时剧痛早已将他的神智吞食殆尽,没过多久终于还是断断续续地吐出了“人字……第……六十六号”几个字。 “人字第六十六号·命髓护符?原来如此。”商九义似乎对这个六十六号相当熟悉,“哼哼,的确是朝廷的作风。” 谢嫣道:“那看来这村子里的人,都被安上了其他人的姓名……” “什么护符?”朱少爷问出了吴穹一直想问的问题。 然而就在这个节骨眼儿,谢嫣突然轻声道:“外头来人了。” 屋内顿时安静下来,远处传来杂乱而缓慢的脚步声,间或还有清脆的铃音。 吴穹在屋顶趴了这许久,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屋子里发生的事他只能听见,并无法看到,便也只能推测是那伙人在给项临施以某种酷刑,进而逼问山村的秘密。而这时他却比屋里的几人先一步看到往此处走来的那群人——不看还则罢了,一看之下,只得是暗暗叫苦。只见十余个村民押着绳捆索绑的徐北玄、宋飞鸢、王向晚和黎晴四人,正朝守墓人小屋走来,领头的是个中年男子,颔下几绺黑须,面色狠厉,身穿锦袍,手里提溜着一个铃铛,不时摇晃一下。奇怪的是,这帮村民个个灰头土脸、身上带伤,衣衫也多有破损之处。 吴穹认出此人是当时擂台旁那张桌子上坐的大叔,想必他就是石硪村的余村长了,但他在爆炸时不应当在那神殿之中被活埋了吗?难道他没被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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