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汪星悦夜行记（下）

【我无法评价大一学年的夏希羽（夏萌），第一个学期中的他基本上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性格内向、孤僻、难以交流的大学生。 而第二学期的他几乎以两三周一篇论文的频率发表着世界三流以上的学术成果，除此之外，他在文学创作领域也有自己的造诣：据我所知，“赤瞳”这个笔名就是他的唯一笔名——至少在我落笔写下这段话的这一刻还是如此。 唯一让我和班内的同学感到不能接受的并不是他在向学院请假后经常不去上课，而是身为团员却几乎从没参加过任何班级活动和团组织活动，每次都要我当面问他才说明情况——有时是因为需要外出投稿，也有时是因为身体严重不适（据夏希羽本人描述为：长时间的连续研究导致直接晕倒在房间里），其中还有一次则是因为与米国驻沪大使馆的人进行交流。 综上唯一的解释是：夏希羽有着极强的综合能力，但在适应新环境的能力上显得偏弱。 ——1979级应用数学班的班支书，符雨霄在学年鉴定上留下的文字】 汪星悦并没有这么多想法，只是把三本过刊原样放回后对胡管理员说道：“胡管理员，我先走了，再见。” “嗯，小汪老师再见。” 胡管理员难以相信汪星悦说的一切，直到他和恰巧走进阅览室的数学系主任罗培宏教授和之后赶来的顾慕飞教授研究了一个小时后才确认了一件事—— 罗培宏作为华夏代数学的重要研究者之一，与多数数学家一样，他并不承认夏希羽在模糊数学领域的研究成果，但从论文反馈来看，他不得不承认身为外行的汪星悦严重低估了夏希羽的学术能力和价值。 …… 当汪星悦走下图书馆的三级台阶时，通过手表确认了现在的时间：1980年5月6日，下午8:40。 “嗯，今天就这样回去吧。人武部也只有军训的时候会比较忙……明天看看夏希羽在军训期间的表现？” 当汪星悦走到自己房间门口准备开门进去时，却恰巧被夏希羽喊住了。 “我又有协议想和你签，不过和其他人都没关系，就是你我两人的商业协议——特殊的雇佣。” 汪星悦同意后，夏希羽带着她走进了童晓伊和符雨霄两人所在的房间。 “现在是研究的强制休息时间，她们俩在根据我的要求为小说的设定集画图纸，你一会可以看看。研究有关的东西是不被允许拿给你看的至少在初稿完成之前不能。” 夏希羽一边说到这里，一边锁上门后说道：“星悦老师晚上好，事情很简单……我想问问，你有空帮我代笔写小说吗？我希望这篇小说这个月前后。就能把第一本写完，但是我最近没有太多时间去写。因此……” 汪星悦立刻反应了过来：“你口述，我代笔？” 夏希羽点头：“嗯，比速记要求高一点，千字四块五……上次的钱应该不够吧？” “不太够……上次的钱毕竟只是一次性的。哪怕我是文工团骨干转业到交大当老师，工资也不会太多。我同意。你今晚准备写多少字？” “我们先实验性地测试一千字好了。” 汪星悦欣然同意：“没问题。” 于是，两人开始了口述工作，虽然有些磕磕绊绊，但由于汪星悦通读了《黎明之剑》两遍，而且还有设定图和人物关系表在一旁，因此总体上是顺利的。 口述代笔完毕后，夏希羽说道：“嗯，基本正确，我改一两个字就好。” “我以为你的身体是铁打的呢……我总感觉你是几乎从早忙到晚的样子。” “啊哈哈……从受到图书馆的一大批论文和扎德教授演讲的启发开始，最近一直很少睡。小说根本没法更新下去……全身上下太难受了。毕竟这玩意我的计划是十二卷本左右的。一本设定集，一本后日谈，剩下十本都是正文。加在一起也有三四百万字了。目前已经是极限，每天只能写抽空两三千字，要是有计算机打字的话，我的效率可以提高好几倍……唉……估计如果真的要完本，可能要到21世纪了。”说到这里，夏希羽看了看目前为止所有《黎明之剑》的手稿，清查了字数后接着说道，“我原计划第一本书是35万字，从开始写作到今天已经八周了，才写完了25万字，这还是有在闲暇时间里接力听我口述代笔的符雨霄和童晓伊才能做到现在的水平的，第一卷还有至少五分之一才能完本。但你也看到了，我们现在为了维持研究写小说已经筋疲力尽，吴港研究所的那种情况难得才会找上门。我最近才从米国搞到了一人一部最先进的小型科学计算器。花了我不少钱，最近还要考虑买房子的事……我手上的钱可不多啊……”【1】 “买房子……也对，科研工作的保密问题确实很重要。你想好要搬到哪里了吗？” 夏希羽简单说出了自己的打算：“嗯，因为钱不多，所以在留足钱后，在学校附近买了一套两层小楼。今天刚带着童晓伊看完房子。她在帝都家里很大，所以带去选房子比较合适，至少不会被骗。明天起床后就搬过去，如果你不想继续住这里的话，那就一起搬过来好了，你有一个单独的房间，跟我一个大小。童晓伊和符雨霄因为研究需要已经搬过去了，明天正式入住。” “那好，我也不想挤在这里，不仅不安全，而且人多眼杂。” “那么，明天早上带好东西到我房间门口。房租……只要你和我还有合作，就不收了。” 汪星悦立刻明白了对方的大致想法，于是毫不犹豫地表示了感谢：“那就太感谢了。学校目前没有给我安排教师宿舍。等新学期开始之后，我或许会有宿舍住，到时候还请你帮忙。” “只要我在魔都并且没有紧急事务的话，那就没问题。”两人聊到这里的时候，夏希羽从一堆文献中拿出了一张纸，随后问道，“对了，你有没有我们学校那几个诗社的男生最近为了比赛而到处在校内找人写诗？” “嗯，你走后我把他们全部劝离了。” 夏希羽点点头，随后把一张写了字的纸交给汪星悦：“感谢老师帮忙。不过，我能写出《黎明之剑》，那么能写出拉丁语的诗歌应该也没问题吧？” 汪星悦一点都不意外，或者说，她已经被夏希羽的才能吓到麻木了，因此她只是顺手接过纸张开始看起了诗歌。 几分钟后，汪星悦提出了自己的意见：“这首诗……我总感觉在哪里看过。” 夏希羽反倒是有些意外：“你会拉丁语？” 汪星悦并没有回答，而是把彼得拉克的《我形单影只》当场背诵了出来，随后问道：“我的判断没错吧？” 夏希羽点点头：“当然没错，彼得拉克的《我形单影只》，你都已经朗诵完了。我只是根据我自己的经历稍稍做了修改。国内能读过的人恐怕不多，你我便是其中的少数人。” “只有落款是中文……你这是准备直接一首诗直接打散他们？” 夏希羽忍不住对汪星悦说了实话：“文艺青年，也就是文青……没那么好当的，比理工科的学生搞科研难多了。以诺贝尔奖为例，虽然有阿伦尼乌斯和门捷列夫那样的矛盾在那里，但总体来说，诺贝尔的物、化、生三大自然科学奖项基本上是只看成果的。文学奖也不是现在的华夏人可以争取的。” “那倒是，你这种说服方式恐怕会很打击他们。” 夏希羽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用毫无波动地语气问道：“我为什么要考虑那么多？我参赛就已经是最大的诚意了，恐怕从此之后有人以为我是好欺负的也说不定。如果不是为了遣散他们，我根本不会把它拿出来。” 此时，汪星悦提出了另一个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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