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通向真迹岛的列车（5）

警报声似乎弄不醒还在睡懒觉的市民。但帝国安全部乱作一团，而且没有任何应急预案。 “长官，有人劫持了通往真迹岛的特快专列，并切断了所有通讯，我们还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情报官手足无措，在信号播发器上胡乱敲击，一会儿打给行政中心，一会儿又打给收发室，甚至为自己点了两杯低温咖啡外卖。屋里所有人都在疯狂按压全息屏幕，或是拨弄那些忽明忽暗的按钮。 “列车的路线是固定的，抵达时间也是固定的。”镇静。行政中心对这里发生的事情漠不关心。帝国安全局以大量的监控屏幕和成千上万的按钮闻名，这里原先是卡布尼市的通讯总局。 “知道了。”总指挥部只是给出了敷衍的回答。“左侧环带的两架战斗机可以使用，起飞已获得批准。” 行政中心共有六层二十四个环带，这里原先是停来访的飞船或浮空车的，现在被战斗机编队和垃圾运输艇挤满了。只派出了两架战斗机，可见这件事没有在指挥部引起任何波澜。 “我们还不知道这些人要做什么，我们需要情报！” “那就是你们安全局该干的事情了。”抛下冰冷的答复以后，行政中心的话务中心终止了通讯。 甭管他们要做什么，能做什么，唯一的变化就是两架利马斯战斗机的飞行员做好准备，吃完早餐，穿好装备，要求垃圾运输艇清开起飞场地，给战斗机喷洒了清香剂和表面光洁剂，随后腾空而起，向这次事件的核心——银河之星1号列车飞去。 列车这边也是异常紧张。帝国军用观瞄设备观察车头那边的情况——他们在通过三合庄大回环。为了绕开这个叫做三合庄的老牌钉子户，市内所有轨道交通和全息路，都不得不在这里拐一个大弯。剩余的帝国士兵都在摩拳擦掌，准备从车顶上过去，夺回控制室。 “为什么这里叫三合庄？还是个钉子户？”振峰开火车的技巧已然熟练。 “因为有个三口之家，从老共和国时期就住在这里，谁也不能让他们离开自己的土地。” 德尔美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摆弄着一只全息记录仪，那是火车的操作说明书。“啊，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我听人讲的。” “以后我们可以去那儿玩。”振峰笑着，同时观察那间老房子。它仿佛是从星球深处长出来的一般，像是根千年萝卜妖精。 “比起这个，警报已经响了半天了。”德尔美歪着头说道。“可是他们还没有任何动静呢，没有攻击，没有路障，也没有战斗机来袭。” 振峰扭头瞪了她一眼，德尔美的任何话都像是错误的预言。 “我们经过大回环以后，接着一段直线，就会返回船坞区的集散场。”振峰再次将路线图映射在空中。“他们随时都有可能动手。” “我随时可以开始，这里武器和弹药充足，你来开车，我来开火。”德尔美从全息记录仪里已经搞清楚了——怎么打开车顶的检修盖板和通气舱门。 “钻出去时小心点。”振峰笑着对她说。“别被吹跑了。” 现在列车已经开过了三合庄大回环，进入南卡布尼区的东侧线路。在不怎么费力地拧开阀门以后，德尔美解除了车顶检修舱口的安全装置，向上推，然后掀开了舱口盖子。 武器方面她选择了一把马尔塔制式突击步枪，枪口安装了她找到的聚焦器，可以在射击的时候更有准头。现在列车外面狂风呼啸——因为他们是全速档位。新鲜空气大口大口地灌进驾驶室来。 铛铛！ 舱口盖刚被打开到与车顶成九十度角，就有一连串光束从后面的车厢被射过来。从连接轴的空隙中，可以看到穿了磁力战靴的帝国海军陆战队士兵，正在从乘客车厢连接处接二连三地爬上车顶，并向着牵引机车方向扫射。 德尔美选择直接用舱盖作掩体还击。整辆列车都采用了和星际护卫舰一样的轻质外壳，单兵武器自然效果不大。 后面的车厢也鸣响了警笛，这是催促士兵们尽快夺取控制室的信号。敌人有的小心翼翼前进，有的大步流星，极快的风速和时不时摇晃的车体对他们的推进产生了影响。 德尔美伏在舱盖后面躲避敌人的扫射，在给突击步枪充能后，她将枪架在舱口挡板上向敌人开火，冲在前面的帝国军一命呜呼，从车顶上摔下去，落入轨道下方的卡布尼底层街区。 在警笛的呼啸中，更多的敌人爬上车顶。德尔美利用他们交替射击的间隙开火，她可以看到每个敌兵的位置，对方却只能朝牵引机车顶部那个大大的舱盖点射。许多帝国陆战队员还没来得及冲过餐车，就被她的光束送往了深渊——那也是这把突击步枪能确保准确性的最大射程。 “航空港隧道！德尔美，关闭舱盖，我们要进入隧道！”振峰用牵引机车内部播音装置提醒她。德尔美连忙把突击步枪收起来，眼看航空港隧道的限高装置就在眼前，她在最后时刻关上了盖子。 “卧倒，卧倒！”敌人也用高音喇叭提醒车顶上的士兵，不过还是有几个倒霉蛋慢了一步，从此便暂且挂在限高栏杆上了。 高速驶入隧道，其内部一片漆黑，灯光可能是被调度中心关掉了。振峰他们虽然控制了列车，但沿线的诸多设施还在帝国军控制之下。考虑到路线是被指挥部控制，他们也只能把信号灯和照明全部切断了。 等到出了隧道，德尔美再打开舱盖的时候，只见敌人抛掉了后面一节货运车厢的外壳，里面露出来的东西不是别的，却是一门六联装马尔塔电浆高射炮！ “为什么帝国军会把高射炮塞进车厢里。”德尔美吐槽着这个奇怪的操作，话音未落，便从那边打来了暴雨般的电浆团。 “怎么回事！”振峰也惊呆了，不过马上他就找到了对策：牵引机车安装了车头护盾。现在把两节车厢的照明以及空调切断，就能有足够的能量开启护盾。 “那东西为什么出现在那里！”德尔美尖叫着抱怨。 “不知道，估计是运往目的地的货物吧。”振峰在心里盘算着。这门六联高射炮是帝国战舰的配置，出厂附带八组电池，也就是说可以发射八个周期。那么这之后敌人必定要寻找新的能量供给——而货运车厢的供电是可以被那个控制台切断的，那么—— “我要开启护盾，你快去找一些好武器！”振峰提醒她。“你记得不，刚才咱发现的那个火箭筒？” 点子不错。护盾已经打开了，振峰集中能量在两侧，而敌人只能在弯道射击，因为他们必须能看到牵引机车才能锁定目标。而航空港段的路线共有九个小弯道——这是为了绕开造船厂的巨型发电塔。 看来他们也只有八次射击机会，而且振峰能感觉到敌人的扫射非常保守：如果这些射击错误地命中发电塔，则会导致整个船坞区域停电！这可不是行政中心指挥部想看到的结果，敌人的投鼠忌器会害了他们。 每当列车绕过一个发电塔，就会有一轮猛烈的射击。护盾也在逐步下降，这是比拼双方的能量谁先耗尽。 等到第七个弯道，车头的护盾先撑不住了。一些电浆团穿过了外壳，在吊顶板和挂灯之间嘶嘶作响。德尔美也组装好了火箭筒，并装填好三枚带跟踪制导的高爆弹。 第八轮射击即将到来，振峰已经把手放在那个按钮上了。只要敌人结束攻击，立刻就切断货车车厢的电力。这样敌人就无法准备第九次射击了，而振峰他们也能开始还击。 “马上就让他们停电！”振峰把按钮狠狠地按下去，德尔美也赶紧打开舱盖，不料已经有一个陆战队员冲到舱盖边！她紧紧抓住对方的靴子让他摔倒，然后拔出敌兵腰间的副手武器，对还在车顶上挣扎的这个家伙连开五枪，送他见了阎王。 把尸体当作沙包，德尔美架起火箭筒。列车现在通过最后一个发电塔了，车体也从直线变成了弧线。在目标完全暴露在瞄准电脑视距内之后，德尔美抓住机会，扣动电钮，火箭弹嗖地飞出去，调整了自己的轨迹，便直直地扑向了高射炮。 “轰隆！” 后面的货车车厢腾起了火球，被炸飞的敌兵和高射炮残骸向四面八方抛洒出去，列车也是一阵猛烈的抖动，却没有任何车厢脱钩。振峰本以为这样的爆炸可以甩掉几节，看来目前事与愿违。 帝国军用重火力攻击的作战失败，反倒刺激了他们的“现任”指挥官。更多的敌人登上了车顶，这却让德尔美能更容易锁定目标。在她的猛烈扫射下，大批陆战队员纷纷饮恨西北，成了下层街区路面上的垃圾。 “小心，德尔美，你先回来，我们要经过船坞区集散场站了。”听到振峰的提示，德尔美也关闭了舱盖，坐回副驾驶席，还给自己系上了安全带。 “他们是不是在列队欢迎我们？”她从手环里取出一只芒果味棒棒糖开始吮吸。 很明显不是，你这个笨蛋。集散场指挥部做出了拦截火车的命令，也就意味着他们要公然违抗最高司令部的命令。在轨道和月台两侧已经集结了大批士兵，众多炮塔也将漆黑的炮口指向火车驶来的方向。 从传感器回馈的数据可以得知，集散场还在轨道上安装了阻拦器，以及感应式减速装置——这些东西可以让列车被动刹车，前提是它的速度符合安全行车规范。 “他们想让我们减速。”振峰还在调整传感器。“我们现在用的是高速档，这些装置可以让我们的速度变为二分之一。” “我们偏不！”德尔美早就想开火车了，这次更是直接动手，抓住速度拨杆，直接推到了警戒位置——银河之星有一个全速档，便是开启所有的散热阵列，让主反应堆以最高出力运转，这样就可以解决任何列车晚点的情况。“我们直接，冲过去！” 这不能说是胡来，只能说是违反了市立轨道集团的所有行车安全操作。 “哎呀！”振峰刚想说什么，那猛烈的推背感就让他不得不在自己位置上坐好。德尔美却是满脸兴奋的神色，就像是享受飙车的极速少年那般。 “多开心啊，既然是我们开火车，火车就要听我们的！”她大声笑着，手在台面上摸索，并逐一解除那些安全选项。振峰吃惊地发现她竟然掌握了各种控制操作，没错，她已经用自己的“种族属性”，完全明白了所有程序！ “银河之星1号列车，这里是船坞区指挥部，我命令你们，立刻停下——”播报喇叭还没把话说完，就被打开的散热板直接挂掉了。眼看火车没有任何减速的意愿，并且提到了最高速度，船坞区的帝国军只得下达了开火命令。 “向他们射击！让火车停下来！”指挥部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着。“工程部立刻部署减速装置，马上！” “想拦住咱俩，没门。”德尔美在操纵台上找到了废气调节控制，就在他们进入船坞区炮台的瞬间，大量乳白色的冷却废气从散热阵列两边喷射而出，敌人的传感器和扫描仪顿时失去了目标，整个月台都被笼罩在难闻的浓雾之中。 “啊，看不清了……”敌人指挥部竟也乱了阵脚。“减速器呢？工程部的人在哪里？立刻马上！” 工程师们刚打开减速器，并让阻拦力场起效，还没来得及调整数值，德尔美解除最后一道限速开关，列车如同失控的飞弹一般冲过月台，将部署在轨道末端的减速装置和其控制台都撞了个粉碎。力场立刻失去效果，工程人员企图布设物理阻拦网和道杆，也在这恐怖的速度下被逐一撞烂。 至此，船坞区集散场站的所有手段就已经用尽了。而随着列车通过，之前被炸烂的货车车厢，由于扭曲变形，支出来的车厢壁破片，更是猛烈地和月台附近的炮塔碰撞，甚至将月台上未来得及撤离的数名敌军全部撕成碎片！ “你这样做太危险了。”振峰看德尔美玩得不亦乐乎，忍不住提醒她。“不过嘛，效果挺好的，我喜欢你的做法。” “我就说嘛，这是咱俩的小火车，没人能拦得住我们！”德尔美从观察窗里看到后方火光四射的站台，忍不住笑了起来。只不过他们的快乐还没持续多久，探测器界面就响起了警报，两个光点出现在列车后方。 “别高兴太早。”振峰仔细观察探测器回传数据。“七点钟方向，两架帝国军战斗机来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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