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城关关内。 自从甘宁上次告别离去后，秦牧等人在城关内大摆了三天的庆功宴。 仙人有仙人的追求，凡人也有凡人的欲望。不过秦牧始终牢记为甘宁立生祠的事情。 他们将一个个的俘虏换出去，迎回来一堆堆的黄金珠宝，秦牧及其帐下将官士卒都赚得盆满钵满。 所得财物的具体分配，很体现一个将领的能力，秦牧将用俘虏换来的钱财分配到这近六千名将士手里，竟然没有引起一人抱怨，足以说明他的能力。 他还用自己分的钱，请了工匠来到城中修庙，按照他自己口述的样貌，为甘宁刻了石像，是一个身披道袍，背着宝剑骑着猛虎的道士形象，虽然外形不似，竟然也做到了神似。 凉州牧又催来了紧急公文，要他尽快派一千五百人到凉州府，跟随州牧参与进京勤王的步伐。 这个时候是任何人都不愿意走的，因为俘虏还没有换完，还有许多黄金珠宝财物在从羌塘运来的路上。 而且石城关刚刚经历了一场大胜，摧毁了羌塘五万有生力量，这对小国寡民的羌塘来说已经是伤筋动骨了，预计三年内都不会再有往凉州这边动兵的迹象，既有钱又有安逸，谁不想留在这里。 而进京勤王的风险就大了许多，跟随大军赶路本身就很危险，弄不好还要与洛京的御林军有冲突，或许大战在所难免，那就是埋骨他乡了。 现在走了剩下的钱可就没资格分了，这一来一回两项损失，就非常考验秦牧的政治智慧了。 他当着六千士卒的面宣布，剩下的二十三个俘虏，向羌塘勒索的钱财大概价值有六万多两白银。他立下重誓说这些钱不会分给留下的任何一个人，而是等这一千五百人勤王归来后分给他们。 虽说千里跋涉去勤王必有损伤，但秦牧说，如果有人没有活着回来，那这份钱会发给他们在凉州的妻子家人当做抚恤。 六万两白银如果平均分配，那这一千五百人每人能得到的银子就是六十两，在如今银子尚未成为主流的大盛王朝，一两银子的购买力也是相当惊人的。 秦牧的举措有个好处，那就是这一千五百人即使放出去参与勤王，也不会轻易被别人吞并，他们不即使不惦记家人，不惦记故土，也应该惦记留存在石城关的六十两银子。 被挑选离开故土的人不会抱怨，留下的人也认为理所应当，所有人都对秦牧的决定心服口服，甚至还有些敬佩，使得离开的人依然对他忠心耿耿。 秦牧不知道的是，这一千五百人将来从中原回来，会带给他更多的惊喜，当然这已经是后话了。 羌塘的贵族们被家人倾家荡产赎回来，但厄运还没有结束，还要接受女王的惩罚。女王认为他们没有骨气，不能死节以报君恩。 不过赤炼军活下来的俘虏倒很幸运，鬼母教并没有因为他们受辱而感到羞耻，甚至是教内出钱将他们赎了回来。 有一人甚至得到了大祭司的召见，这是他们从来没有想过的恩遇。 鬼母教大祭司的鬼母神宫位于羌塘的都城青塘，但宫殿的形制却是中土从未见过的样式，有点像西天佛堂的建筑风格，各种浮雕花纹复繁，拱门内套拱门，无数塑像小人密密麻麻排列在墙壁上，涵盖了教内生活的方方面面，如同吴哥窟和婆罗门寺庙一般。 俘虏怀着激动的心情走进殿堂，看到两排的玉石立柱，沿着地毯一直延伸到大殿的中央。 立柱两侧也站着一排排的身披重甲的武士，手中拄着弯月形状的斩首斧，这些武士脸上长满了白毛，站立如凝固的蜡像纹丝不动。 大祭司披着纯白色的法袍，头戴罩帽，盘膝坐在白玉台阶上，身后是一整面墙壁的浮雕壁画，里面刻画了鬼母教自创教以来的种种神奇传说，人物刻画栩栩如生。 这俘虏继续前进，在台阶前停下了，他抬头望去，大祭司的脸上并未有冕旒遮挡，但罩帽下的阴影遮挡了他的脸，只露出了尖长的白色下巴。 俘虏的目光却被上方吸引，有两个风姿绰约的美人正像两条鱼一般在空中来回游动，身上穿着白色和淡蓝的透明薄纱，使得她们曼妙的躯体显得更加挑逗人的情绪，更兼有一种扶摇宫仙的感觉，又宛如敦煌壁画中的飞天，圣洁而不可方物。 但如果这俘虏瞧得更仔细些，就可以看到这两女眼窝里那灰白色的瞳孔，仿佛蒙上了一层死亡的灰纱。这是大祭司炼制的游尸，但她们法力高强，智慧等同常人，与一般的人类根本没什么区别。 大祭司嘴角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轻声说道：“能来到这里的人都是有福的人。” “多谢大祭司赐福。”俘虏激动地跪了下去。 但是大祭司的下一句话，突然就改变了温度。 “孤的外甥，死在了征伐盛朝凉州的草原上。” 他吓得魂不附体，慌忙叩首告罪：“末将有罪，末将未能保护好熹公子！” “那是他自己的命数，与你没有关系。孤只是想问，石城关的盛军中是否有一位道家修士？” “有！有！熹公子就是被他杀死的！”俘虏信誓旦旦地说道。 “那么此人什么样子？” “未曾见过。” “嗯？”大祭司发出的怒音倒有几分俏皮。 俘虏慌忙摆着双手说道：“启禀大祭司，这道士帮助盛军击败我们后，便功成而去了，不过我们虽未见过其人，却见过塑像，是一个骑着老虎的道人，身后背着宝剑。” 大祭司声音加大了几分：“什么塑像？” “庙里供奉的塑像，这道士走后盛军就在城关内给他修了庙，以香火供奉。” 大祭司的身躯微微颤抖了一下，被站在台阶下方左侧的黑衣总管敏锐地捕捉在眼中。 他的情绪恢复如常，恬淡地问道：“你给孤带来了这么重要的信息，说吧，想要什么奖赏？” 俘虏躬身低头，慌忙说：”败军之将，哪敢请什么奖赏。” 他被飞在空中的游尸所诱惑，眼角偷偷地瞄着她们的身躯，心想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完美的人儿，如有一日能与她们中的一个颠龙倒凤，就算死了也值了。 大祭司嘴角邪魅一笑：“我知道该赐给你什么了。” 他抬手指着头顶的游尸问道：“你想要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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