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吃肉

等甘宁回到家门外，便闻到了煮肉的香味，这香味尽管闻起来土腥气很重，其中的调料恐怕只有盐巴。但他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好久没有吃肉了，即使是这种低端食材简陋烹饪的肉也想念得不行。 甘父正在用铁筷子将大锅里的兔肉捞到案板上，然后把里面的骨头撕出，但并不舍得扔掉，而是多沾点捣碎的盐巴挂在屋檐下。 这些被盐腌过的骨头风干也能保存很长时间，以后家里喝点什么汤嫌清淡，就把一根骨头扔进去熬煮，势必要把兔子的所有营养都榨干。 娘亲撕了两小碗的肉端在手里递给甘宁：“咱们家过去左邻右舍没少帮衬，现在有了余粮自然要回馈，把这两碗给你隔壁四叔和五叔送过去。” 甘家村里大部分都姓甘，但多是五六代以前的亲戚，近来很少有开枝散叶的，似乎祖辈都在这里，倒是隔壁的牛家村，除地主外大部分都是外来户。 四叔家十几岁的女儿甘雨站在房门口，像是早就闻到了肉的香味，眼巴巴地望着甘宁家，若不是还有点家风约束，恐怕早就跑过去了。 她似乎是比甘宁大那么一两岁，才拆了总角用木杈扎成发髻，学着大人的姿态盈盈说道：“甘弟。” 甘宁连忙把碗给她递了过去，道：“今弄了两只兔子，俺妈让我给你端过来，让你和我四叔四婶都尝尝。” 甘雨却不怎么急着离去，一手接过碗一边好奇地问道：“兔子，你们家哪里来的兔子？” “当然是从后山林子那边捡的。” “后山能捡到兔子？我也经常到后山去，怎么从来没有捡到过。” “我去的时间比你长吧，而且是靠近林子里面捡的。” “你，你竟然钻林子了，我告诉你爹。” “哎……你。” “你除非告诉我林子里有什么？” “林子里能有什么，不就是树，不就是草。” “胡说，你不老实，光有树和草怎么会让人迷路？” 这女子有点缠人，甘宁连忙后撤步。 “哎呀，真的，走了走了，肉冷了，我要给五叔去送去。” 好不容易摆脱了四叔家的女儿，这姐姐看着年龄比自己大，但说出的话跟小孩没什么区别。 甘宁也不是嫌她丑，西北边地的女子美丑他根本看不出来，每个人脸上都是风沙吹拂和太阳曝晒出来的褐斑，头发同样干糟得像鸟窝，穿着没什么颜色的襦衣。如果你是后世看惯了肉隐肉现，才艺很白，老肩巨滑的小姐姐视频，对眼前的原生态少女同样也无法观瞻。 他三步并做两步逃开去，来到了五叔家的门口，但见五叔的两个孩子正在门口打架，两个孩子互相抓着对方的胳膊，用角力的方式相互拖拽。 “我的！不！是我的！” 甘宁仔细去看，才发现两个孩子是在抢一块甘草根。因为这种植物的根非常甜，孩子们会到野地里挖，挖到以后也会炫耀谁的更大。 他轻松地把这根从他们手中抢去，两孩同时都啼哭了起来：“哇，我根让甘宁哥哥抢了。” “谁说是我抢你们的，我要拿肉跟你们换。” 他俩抽了抽鼻子，连忙蹦跳起来要够甘宁的碗。 “别抢，这肉掉在地上你们谁也吃不上。” 他们来到五叔的堂屋，两人被亲爹一人给踹了一脚，才捂着屁股跑开了。 “五叔，今早上我在山那边林子里捡到两只兔子，让我爹剥洗了煮肉，端来给你一碗。” “好好，好的。”五叔连忙去屋里拿碗，双手捧着从甘宁的碗中倒出，鼻子使劲儿地嗅吸着，又对着外面喊道：“你们两个小兔崽子赶紧给我滚回来。” 甘宁收了碗回去，来到四叔家门外，小女子甘雨已经拿着空碗出了房门，依在房门口。 他也不与她搭话，拿了碗就往回走，甘雨却在背后道：“明天我也要去后山。” “嗯嗯。” 他没什么兴趣，现在唯一的目标便是修仙，其它的只会拖延进度。 回到家里父母已经将剩下的肉分配妥当，他和甘父的碗中多一些，母亲和弟弟们的碗中少一些。 “那边还有半锅呢，你们别舍不得吃。”他端着自己的碗，用筷子夹了肉，分别给夹到母亲和弟弟们的碗中。” “娘吃不了这许多，你阿弟们也吃不了。” 母亲连忙要把肉夹回去，甘宁却躲开说道：“娘亲不要让给我，也不要舍不得吃，以后咱们家顿顿都要有肉的。” 甘父倒没有怎么样，他或许觉得这只是甘宁的美好愿望吧，母亲却蹲在一旁小声地说道：“哪敢期望顿顿有肉啊，咱家十几天吃上一顿就满足了。” 弟弟们吃得满嘴是肉沫子，也顾不上参与他的话题，只是嘿嘿地傻笑着。 他大块朵颐的时候，抬头突然看到门梁下挂着一小块带皮的油脂，疑惑地问父亲：“爹，为什么要在门梁下挂块油脂？” 这话问得甘父有些不好意思，倒是母亲蹲在旁边说道：“咱凉州凤仙郡这边风大，嘴唇容易干裂，再一个，出门的时候嘴上涂点油，会让别人以为你刚吃了肉，能吃肉的人家村里没人敢小看，就这一块油脂能用上半个月呢。” 甘宁明白了，但不认为这就是虚荣，人在社会中生活，而且在没有文化知识的情况下，被社会的价值观引导并向往，并不是什么坏的事情，而且追求富裕作为一种价值观，将在人类整个发展历史中一直延续下去。 又开始阐发满分申论了，在古代生活可不容易啊。 当天夜里狐仙师父再次给他托梦，让他训练打坐吐纳的同时也开始讲课，训练他在干扰中一心二用的方法。按照师父的说法，修炼黄庭篇就要能适应各种坏境，据说陈玄老祖曾在闹市中打坐修行，能用一只眼外观世间声色犬马，用另一只眼内观看五脏六腑，丹田运转。 “修行道法，宛如窥探宇宙奥秘，日月星辰，宇宙奥秘无穷无尽，日月星辰也浩如烟海，所以道的追逐也是没有终点的。仙人们所谓的修行中的各境界划分，不过是未成仙前修士们的定制目标，真正的最漫长的路途是在成仙以后。真可谓即使纵月追星，一日看遍三万里，也无法穷尽道途。” 甘宁突然好奇地问道：“师父知道仙人是什么样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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