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南胥休沐,夜宿大南府。 “主子,极东有异动。” 本合上眼的南胥立刻从床榻上坐起,“进来。” “如您所料,他们去了极东。” 南胥沉默了会儿,“阿茶可发现了你们?” “回主子,我们的人提前收买了一些当地的居民,让他们汇报情况,等阿茶他们到时,我们已经离开。” “做得不错,回去领赏。” “谢主子。” “你先离开,一会儿,父亲要派人来了。” 心腹的身影刚离开,院子外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少爷,老爷让您去书房。” 书房内灯火如昼。 南叙之穿着整齐地端坐在书房,神情严肃地道:“晏安辗转去了极东。” 晏安并不是一个藏于深宫的皇女,她的样貌许多人都见过,自然也能辨认得出。是以,有心人稍微关注一下,就能知晓她的行踪。 上头有兴趣,底下的人怎能不积极禀告? 南胥之所以没有派人跟踪晏安,却能掌握她的行踪,正是利用了此:通过关注世家动静以及女眷间的流言,掌握晏安动向。 “你似乎并不惊讶。” 南胥道:“之前就听说她去了连丰,如今再听说她到极东,也就不那么惊讶了。” “哦?你早就猜到她会去极东。”南叙之意味深长地问。 “瞎猜的,没想到正中了。” 南胥的借口并不高明。 南叙之冷哼一声,“装傻充愣。” 南胥心里具体在想什么,南叙之并不在乎。 父子离心又如何? 整个南家,谁不是各有打算? 只要心里的打算,不会危害他,不会危害整个家族,也就由着去了。 想到此,南叙之觉得有敲打的必要,他道: “你做什么都好,但要时刻记住,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南胥的呼吸有片刻的停滞,只觉得身上的枷锁又收紧了一些。 “儿子谨记于心。” 他确实记得,也会一直记着。 这是从他出生起,就必须承担的责任。 作为南家最强一脉的独子,他必须为了家族而活,必须维护南家百年基业,也必须承袭父亲在朝中的地位。 南胥深呼吸一口气,“父亲有何打算?” 南叙之思忖了会儿,“暂且按兵不动。你马上就是驸马了,这件事决不能轻举妄动,即使要动,也不能我们出手。” 他吩咐南胥,“在宫中多加小心,我会派人密切注意徐贵妃和昭阳那边的动静,而你,千万要看住无垢。” 南胥点头,“明白。” 南叙之有些惋惜:“晏安这步棋,冒进了些……只怕是搬起石头,砸了脚。她本是个聪明人,若不是……” 晏安是聪明,有手段,可惜,命不好。 “儿子倒是觉得,此事有些古怪。” “哦?” 南胥在南叙之面前,一向表现得谦卑,“这件事过去了许久,她是从哪里得的消息?” 晏安先后去了连丰、极东,明显是在找证据。可见、他们隐藏的那些事,她全都知道了。 南叙之皱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你不觉得,最近的变故太多了么?” “父亲的意思是……” “说不好。”南叙之摇头,“虽说宫宴之后,圣意得到了揣测,有异动正常,但这些异动……更像是伏线已久。” 南胥也有此感。 他之前不想淌肖家的浑水,所以并没有理会云卷云舒的事,但晏安的事,让他又生了警觉。 如果这浑水是个漩涡,是为了将皇室、世家全部卷进去呢? 看来,他需要去找一下肖临了。 …… 从极东回京城的路上,晏安一行人走走停停,停停走走,沉溺于玩乐。 而实际上,晏安仍然没有放弃调查质子死因。 阿茶也了解这点,所以这一路,不用晏安吩咐,她都会找时间自行去医馆查看。 也许是皇天不负苦心人,也许是运气终于来了,四处奔走的阿茶终于找到了线索—— 邑亨二十三年上元节。 上元是大祁唯一不用实行宵禁的一天,难得自由,大路上人满为患。 圆月之下,人影绰绰,佳侣双双。 都是圆月的佳节,让女扮男装的阿茶不可避免地想起了几月之前的中秋,和中秋夜的人。 相隔千里的闻松也正抬头望月,月中仿佛有个他熟悉又万分想念的身影。 月光皎洁,一颗心也澄澈明亮。 阿茶走出了热闹的客栈,暂时离开了和徐廷骅在月下相依的晏安,挤进人群之中。 人声鼎沸。 在才子佳人的衬托之下,像阿茶这样形单影只的人显得更加孤独。 然而,阿茶只是显得孤单。 心中有人可以惦念的她是永远不会孤独与寂寞的,有的,只是相隔两地不能相见的惆怅。 街边、酒楼、树梢挂着的花灯迷了人眼,让人不知今夕何夕。 阿茶抬头看着这些精致的花灯上的一个一个故事,也情不自禁地忘我投入其中。 若不是,突然嗅到了最熟悉的味道。 药味。 阿茶脚步轻快地绕过人群,寻着气味儿找到了这家在上元还开着门的医馆。 医馆之中,只有一个大夫,大夫手肘撑在桌上,手撑着额角,迷迷糊糊地打着瞌睡。 大夫看上去比较年轻。 阿茶心里已经放弃了一半,这大夫肯定不是曾经诊治过质子的,年龄对不上。 可她实在不想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可能或者不可能的,都应该试一试。 “大夫?” 大夫一惊,清醒了过来,看着眼前这个少年模样的人,道:“问诊啊?先说说什么情况。” 阿茶凑近了一些,将准备好的说辞道出:“是个疑难杂症……找过的大夫,都不知是何病。” 阿茶脸上全是无能为力。 大夫看了她一眼,方才没看清,现在倒是看得一清二楚,这少年耳上竟然有耳洞…… 哪里是少年?分明是位年轻的姑娘。 大夫往后靠了些,“什么疑难杂症我没有见过?先来把脉。” 阿茶却摇头,“不是我,是其他人,卧床不起,没法来。” 说完,阿茶又补充,“也不在当地。” 大夫没好气地道:“合着你是在浪费我时间?” “大夫请见谅,这些时日,家中花了太多银两……病急乱投医,被骗了许多钱财……这……如果不知您的真正水平……也不敢花大价钱将您请回家。” 说完,阿茶从袖中掏出了一锭银子,再将腰间的荷包摘下,放在了桌上,“若能诊出一二来,这银子和荷包里的碎银,都归您。” 大夫隐约瞧出了阿茶的醉翁之意,“你不是来求医的吧?这些不过是托辞?我虽然年龄不大,但一个人究竟是不是求医问诊,还是能看得出来的。你想知道些什么?” 阿茶意外这位大夫的直接,她笑了笑,“听大夫口音,不像是这边的人?” “不是,我来自北方。” “哦,”阿茶又接着道:“既然您看出了我另有来意,那在下就不瞒着了。” 青年大夫一脸猜中的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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