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求情

郭铭建在房间里也气得呼呼直喘。 甲全的态度，彻底激怒了他。 片刻后，郭铭建打开电脑，敲响键盘，洋洋洒洒一大篇格式工整的总结报告新鲜出炉，点击发送，直接发到了足协主席的办公邮箱里。 随后郭铭建拿出电话，拨通了足协主席的号码，“领导，经过观察，我认为甲全的能力完全没办法带领女足取得好成绩，特别是明年的东京奥运会，我已经将详细的报告发到您的邮箱了，我推荐上海女足的主教练隋青霞来做女足国家队的主教练，她曾经是非常优秀的女足运动员，退役后也一直在从事女足教练的工作，差不多将近二十年了，对于女足的战术打法，有很深刻的认识，我还听说有很多年轻的女足姑娘，叫她隋妈妈，相信她一定能够带领女足重拾‘铿锵玫瑰’精神，带领女足取得好成绩。” “……” “好的领导，谢谢领导信任。” 郭铭建放下电话，忍不住冷哼一声，那个什么张秘书，郭铭建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如果是他带队的男足和女足，都在东亚杯上取得冠军，那他的年终总结，可有得写了。 第二天上午，郭铭建在海南训练基地的新闻发布厅召开了新闻发布会。 “鉴于甲全指导突发疾病，女足国家队主教练的位置，暂时由上海女足的教练隋青霞暂时代理，由她带领女足出征此次的东亚杯比赛，隋教练也同意了此次足协的临时任命，隋教练拥有十八年的女足主教练经验，相信在她的带领下，女足国家队一定能够取得好成绩。” ………… 第二天早上，就在郭铭建开新闻发布会的时候，何塞换好了装备，跟着人群，准时来到了训练场上。 女足竟然就在他们旁边的训练场训练，两块训练场之间只隔着一道绿色的铁丝网。 “菲菲！” 何塞挥手和王菲菲打招呼。 王菲菲脸上一红，挥了挥手，引得甲全冷哼一声，吓得王菲菲急忙放下手。 甲全狠狠地瞪了何塞一眼，昨晚找领导告状碰了一鼻子灰，自己的关系张秘书没说几句，就挂断了电话，让甲全的内心有一丝不安，他甚至都不知道，距离训练场几百米的新闻厅，那里已经召开了小型的新闻发布会，他“被下课”了。 如今看着何塞主动和自己队里的女足姑娘打招呼，除了死命的瞪，也没有其他办法。 主教练鲍比莫顿很快也出现在了场边，身材有些发福走样的莫顿，头发依旧一丝不苟的向后梳着，他的眼光很快锁定在何塞身上。 其他人莫顿已经见过，只有何塞是新来的，而且何塞193厘米的身高，也非常惹人注目。 不错，身体素质看起来很好，也不知道能不能适应自己的战术要求。 一脸严肃的莫顿拍拍手，“好了，先生们，马上开始今天的训练。” 跑圈热身，何塞毫不客气，昂首挺胸的跑在了领跑的位置，周哲和赵亮紧紧跟在他的后面。 这一届国家队的组成队员大多数都是年轻球员，年轻气盛，自然不想看着初来乍到的何塞在领跑位置。 几个人加速追上何塞，试图超越他。 追赶着加速，何塞也加速，一直稳稳的留在领跑的位置上。 几次三番后，追赶者放慢了速度，不想给教练留下争强好胜的印象。 莫顿看着这一切，心中给何塞打了个高分，不错，有对胜利的执着。 射门训练中，何塞的射门势大力沉，他给队友的做球，也是恰到好处，莫顿不由得再次提高了对何塞的评分，身体壮实，传球准确，完全能够在对方后卫的干扰下完成传球，完全符合高中锋的战术要求。 很快到了头球训练。 何塞抬头看着队友传过来的球，脚下快速移动，精准的找到落点，全身绷紧，跳到空中。 跳起的何塞，全身的肌肉都在用力，可是突然的加速起跳，带动了受伤的鼻子，鼻梁处一阵刺痛，面对飞来的足球，何塞下意识的偏头，将球让了过去。 这个让球的动作，没有逃过莫顿的眼睛，顿时何塞在他心中的评分降到了零。 嘟…… 哨音由远及近，莫顿吹着哨子从远处一直跑到何塞面前。 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让球的这个动作，立刻让莫顿将不敢对抗的评价扔在了何塞身上。 “该死的，这个头球你为什么要躲，来到这里的都是这个国家，这个年龄段最好的球员，他们即将去为这个国家争取荣誉，可你竟然连一个头球都要躲，我们不需要这种懦夫，滚回你的球队去。” 原本还想要解释一下自己鼻子受伤的事情，听到莫顿让他滚回去，何塞心中动怒，伸手推开莫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球场。 看傻了球场上的人。 “其他人继续训。”回过神来的莫顿火冒三丈，一句话拦住了要帮何塞解释的周哲和赵亮。 同时一记埋怨的眼神甩到关承业身上，看看你给我找的球员。 关承业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以往再怎么有个性的球员，也从来没有第一天集训，就主动离开的。 莫顿的声音也吸引到了女足这边。 姑娘们循声望去，小声叽叽喳喳议论起来。 王菲菲没有看到过程，只看到何塞远去的背影，急忙问向其他人。 “怎么？” “好像是何塞跟莫顿教练吵架了……” 王菲菲的心顿时提了起来，集训第一天就和教练吵架，这可不是好事。 想着想着，不由慢下了脚步，脱离了大部队。 “王菲菲！” 甲全不满的大吼一声。 王菲菲立刻反应过来，急忙追上跑圈的大部队，眼睛不由自主的又瞟向男足的训练场。 那里已经没了何塞的身影。 整整一上午的训练，王菲菲是被点名批评最多的人，甚至连甲全都搞不清楚这个年轻的女足姑娘是状态出了问题，还是态度出了问题，跟他对着干。 可是这个天赋高得出奇的姑娘，性子却是软绵绵的，从来都是任他搓扁捏圆。 甲全刚刚宣布上午的训练结束，王菲菲一反常态的第一个跑着离开训练场的。 回到更衣室，王菲菲立刻掏出手机，给何塞打去电话。 对方电话已关机的回音，让王菲菲的心沉了下去。 等到王菲菲在食堂找到正在吃饭的赵亮和周哲，才知道了早上何塞跟莫顿教练发生冲突的缘由。 “你们两个都是他俱乐部的队友，他鼻子受伤你们都知道，就没帮着他跟莫顿教练解释吗？” 赵亮和周哲两人对视一眼，齐齐摇头。 莫顿教练的要求非常严格，同时也非常严厉，整个国奥队都没人敢跟他有过多的交流，而赵亮跟他并不熟，所以两人都没有帮何塞求情。 王菲菲很是希望的低下了头，片刻之后，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脸上一改温柔的神情，满是坚毅，“我去找莫顿教练给何塞求情。” “王菲菲你……” 眼见着王菲菲远去，两人同时放下餐盘，追了上去…… 正要去吃午饭的莫顿，停下脚步，兜里的手机正在一刻不停的响着。 是他远在英国的家里的电话，莫顿原本不想接，可是电话铃声在停顿了一秒钟以后，再次响起。 “喂！” “鲍比，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一个尖锐的女声从话筒中传出来。 莫顿脸上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给他打电话的是他的妻子。 “都说过了，我临时有事，最少要延迟两周才能回去，你那边是半夜，你不用睡觉的吗？” 莫顿的语气中透露着不耐烦。 “真该死，鲍比，你已经半年没有回来过了，夏天的时候你就不愿意回家，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我能想怎么样。”莫顿不知不觉中提高了声音，“我还能怎么样？只有华国这里给我了五百万欧元的年薪，你才能住在现在的别墅了。” “我才不管。”女人也提高了声音，“下周见不到你，我们就离婚……” 莫顿狠狠地将手机摔在床上。 深吸一口气，莫顿勉强平复了一点心情，这时，敲门声响起。 莫顿还以为是翻译来找他吃饭，结果开门看到的却是王菲菲、赵亮和周哲。 “莫顿教练，很抱歉打扰你，我们为了何塞的事来的……” 王菲菲磕磕绊绊的用英语讲述着他们的来意，可惜她的英语比法语差多了，赵亮和周哲两人干着急使不上劲。 而莫顿对于华语也是只懂得有限的几个词。 连比划带猜，莫顿总算明白了眼前三人的来意。 是为了那个高中锋来的。 可是他们想表达的意思，莫顿根本就不明白，翻译也不在身边，烦躁的莫顿认为这三个人是联合起来给他施压，不然两个男足队员和一个女足队员怎么搅和到一起的？ “t out！” 莫顿愈发不满，狠狠地摔上门。 门外的三人面面相觑，这是……没说明白？ …… 这个时候的何塞，已经坐上飞机，离开了海口，独自飞回龙城，签到时候发的装备一件也没带走。 回到龙城的训练基地，已经是下午5点。 宿舍里空无一人，何塞扔下行李，换了双鞋，找出一个足球，独自跑到球场上，发泄着愤懑的情绪。 砰……砰……砰…… 办公室里，还在研究下赛季战术的赵怀礼，隐隐约约听到了声音，放下老花镜，他抬头看看墙上的挂钟，已经5点多了，顿时纳闷起来。 球队已经解散了，怎么还有人在踢球。 寻着声音，赵怀礼找了过去。 “何塞？你怎么在这。”赵怀礼看到何塞独自一人在踢球，很是惊讶。 何塞立刻将今天早上和国家队教练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赵怀礼。“我回来拿东西，买了明天下午回西班牙的机票。” 赵怀礼沉默了一会儿，招招手，“何塞你来，我给你看点东西。” 通过了一段时间的接触，赵怀礼已经知道了何塞的性格，吃软不吃硬。 “坐！” 两人进入了赵怀礼的办公室，赵怀礼让何塞坐在了沙发上，他自己则是打开电视，戴上老花镜，打开文件柜，手指在成排的写着字的光盘上滑过。 “找到了。” 赵怀礼将光盘放进播放器，在何塞身边坐了下来。 “年龄大了，电脑那东西，用不好，赵亮都帮我刻成了光盘。”简单的解释了一句，电视屏幕亮了起来。 屏幕里，一片欢腾的景象，漆黑的夜晚，无数人走上街道，他们的脸上印着国旗的图案，他们声嘶力竭的高声喊着，“啊～～～我们出线了，我们出线了，”他们朝着每一个认识的、不认识的人尽情的挥洒自己的快乐，同样得到更多快乐的回应。 售卖小红旗的商贩脸上满是激动的神色，每一个路过他的人，都被他在手里塞上一支小红旗，一分钱也没要。 没有人号召，人群自发的朝着那座体育场汇集过去，他们想去见见那些完成他们冲出亚洲，走向世界的心愿的英雄们。 路上的私家车、小客车，甚至大货车，里面挤满了人，他们之间互不认识，但是毫不影响他们拥抱在一起高声庆祝。 路边的汽车，跟随着他们主人兴奋的喊声，响起连绵不断的喇叭声。 整个城市的警察都来到了街上，可是来维持秩序的他们，面带笑容，手里举着扩音器，不时的朝着欢乐的人群大声喊着“球迷朋友们，请大家注意安全！球迷朋友们，请大家注意安全！”，喊完话，他们也不由自主的握拳庆祝，努力的保持着自己一个警察该有的样子。 “看到那些人了吗？他们就在这座城市，在十几年前，咱们的国家队闯进了世界杯，他们是见证者，那个时候他们绝对是最幸福的一群人。” 何塞看着电视屏幕，有些难以理解那些人的疯狂。 “我们都以为那是辉煌的开始，没想到，那几乎是绝唱了，从那以后，连续四届世界杯，整整16年，咱们再也没有进去过一次。” 赵怀礼找出另一张盘，放进了播放机，里面只有一段视频，时间很短。 一个穿着国家队10号队服的男人站在镜头前，头发凌乱，满身汗水，脸上满是疲惫。 “我在国家队效力十几年，虽然我已经付出了我全部的力量，但我还是想对球迷说声对不起，因为我没有为国家队带来什么……” 说到最后已然哽咽，险些落泪，急忙推开镜头，匆匆离去。 赵怀礼将两张光盘拿过来，仔细的吹吹上面的灰尘，放进了盒子里。 两个光盘盒子放在了何塞面前，何塞疑惑的抬起头。 “这两张光盘送给你，你在西班牙长大，肯定没见过这些。”顿了一下，赵怀礼接着说道：“后面视频里的那个10号，是国家队的队长，他也曾经是我们球队的队员，我希望你……恩，自己想一想吧。” 赵怀礼拍拍何塞的肩膀，“回去休息吧，你鼻子受伤的事情，我会跟国家队那边解释的。” 何塞拿着两张光盘，满脑子混乱的回到了宿舍。 躺在床上，何塞的脑子里不停的播放着刚刚电视里的那些画面。 那些欢呼雀跃的球迷，那些印在他们脸上的国旗图案，险些在镜头前哭出来的国足队长，还有自己今天早上扔下的那些印着国旗的足球装备。 几个画面交替的出现在何塞脑子里，不停的变幻，时而模糊，时而清晰，不曾变过的，是那一抹鲜艳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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