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演员

天喜队再次获得了禁区前位置极佳的直接任意球。 巴西外援站在球前，深吸一口气，再次踢出弧线极佳的任意球。 2-2 龙城鸿运的替补席上鸦雀无声，领先了一整场，却在最后的时刻被对方扳平比分，所有人的笑容都凝固在脸上。 何塞有些意外的看着陈钢，在训练中两人经常对位，可是陈钢的出脚极其谨慎，他用的最多的防守方式，是快速转身，主动进行身体接触，然后卡住位置，破坏对方的进攻。 何塞有些想不明白。 赵怀礼的脸阴沉下来，并不是因为到手的3分变成1分，而是这两次防守，已经被他看出了端倪，陈钢有问题。 下半场一开始那次犯规，还可以说是因为下半场刚开始，精神不集中造成的，可是刚刚第89分钟这次犯规，太明显了，那个无人支援的巴西外援，几乎放弃了进攻，只是条件反射的做了一个假动作，根本没有任何威胁，陈钢却主动把腿送到对方前进的路上，在他身后，罗马尼亚的外援中后卫已经严阵以待，这个犯规根本没必要。 更严重的是，这个犯规的时间，距离比赛结束只有一分钟，根本就没有给赵怀礼留下任何调整的时间。 呸，这个混蛋，赵怀礼恨恨的骂了一句，亏得之前还特意提过这场如果顺利，会给林帅上场的机会。 天喜队的队员面对从天而降的喜悦，已经在疯狂庆祝了。 天喜的主教练和李宏达对视一眼，都很满意，这两粒进球，演的太像了，外人根本看不出来那是送的两粒进球。 第四官员高举计时器，比赛补时2分钟。 龙城鸿运开球，赵亮将球踢给林帅，便慢悠悠的朝前跑去。 场上龙城鸿运的球员，虽然到手的3分变成了1分，可是也能接受。 林帅漫不经心的回传球，被突然冲上来的巴西外援接到，他调整了一下，开足马力冲向龙城鸿运的球门。 场上球员，包括赵怀礼，甚至是主场球迷，都以为最后剩下的这两分钟，两队都不会进攻，慢慢消耗完时间，双方握手言和。 巴西外援这一次的突破很坚决，就在刚刚他跑到替补席庆祝的时候，主教练告诉他再来一次，有意外惊喜，而两次犯规获得的两粒进球，已经让这个巴西外援明白了些什么。 一时间，龙城鸿运的后防线如临大敌，陈钢在三个中后卫居中的位置，刚刚指挥两个中后卫拉开距离，准备接应传球，突然从准备进攻变成了防守，两个中后卫根本来不及回防。 离得较近的罗马尼亚外援中卫，拼了命的朝陈钢的身后跑去，预防陈钢被突破。 天喜的巴西外援用尽了毕生所学，左脚，右脚，左扣，右拨，不停的变换方向，试图突破陈钢。 陈钢也同样用尽全身力气，左挡右拦，他眼角的余光已经瞥见了追回来的罗马尼亚中后卫。 巴西外援很快突进到大禁区线，陈钢的站位很好，没有给他射门的空间。 罗马尼亚外援中卫已经站住了位置，只要陈钢再后退一步，巴西外援就会面对两人的关门夹抢。 巴西外援有些绝望，他以为还有进球的机会，刚刚行进中，几次做出假动作诱使陈钢犯规，陈钢都没有上当，仿佛又恢复成了那个国家队级别的中后卫。 巴西外援看着两人已经站好了位置，他的右脚从球上滑过，重心偏向右侧，左脚已经做好了从左侧拨球突破的准备，这个动作，只是他作为职业球员的职业操守而已，他已经放弃了这次进攻，毕竟对面有两个人，没有人会指责他没能打进这一球。 陈钢动了，就像之前防守巴西外援一样，他整个人降低重心，快速的滑步到了自己的左侧，封住了巴西外援进攻的右路。 巴西外援左脚拨球，做出从做突破的姿态，但是他的右腿已经明显放松，已经放弃了蹬地发力。 陈钢继续防守，却突然脚下一滑，慢了一步，不仅如此，他向自己的左侧移动，不仅放开自己的右侧，还挡住了罗马尼亚中后卫补防的路线，从外人的角度看上去，就是罗马尼亚中后卫距离陈钢太近，影响了陈钢的发力。 巴西外援将球拨出，眼前突然一片开朗，那个影子一样怎么都甩不掉4号，突然和另一个中后卫撞在一起，两人踉跄几步，同时倒地。 喜从天降，巴西外援急忙猛蹬两步追上足球，在小禁区线上，左脚做出一个夸张的克鲁伊夫转身骗过守门员，轻松的将球打进。 2-3 主场作战的龙城鸿运落后一球，到手的3分，彻底的飞了。 “妈的！”赵怀礼一脚将水平踢的老远。 看台上，零星的叫骂声渐渐连成一片。 “假球……” “黑哨……” “赵怀礼下课……” “……” 很多球迷团体已经打开的庆祝夺冠的横幅，都被撕碎扔到了球场上，球迷们可能看不懂陈钢的操作，但是他们能看得懂比分，记分牌上红得刺眼，2-3，让他们再也忍耐不住。 更多内容，更大声音的骂声，从看台四面八方铺天盖地而来。 大肆庆祝的天喜队也没有在这样的环境中多待，在教练组的招呼下，飞快的离开了球场。 龙城鸿运的球员们木着脸，低着头，快步走进球员通道，他们提前两轮在主场夺冠的梦想破灭，球迷们的骂声让他们抬不起头。 何塞看着因为失望而愤怒的球迷，感到心里很难受，他从替补席走了出来，没有跟着球员一起离开，而是走向了看台。 “你不要命了。”赵亮伸手来拽何塞，却被他甩开。 迎着漫天的打火机、矿泉水瓶、硬币组成的杂物雨，何塞来到了东看台下面。 他走过的地方，没有杂物再扔下来，球迷们对这个本场比赛梅开二度的前锋，找不出一丝谩骂的理由，他出场的三场比赛里，打进了8个进球，带来了两场胜利。 何塞弯腰捡起一张巨大的条幅，条幅已经破碎，只剩下一部分在何塞的手里，上面冠军两个字清晰可见。 何塞将手里的条幅，仔细的叠好，带着条幅走回了更衣室。 龙城鸿运的更衣室一片死寂，球员们默默的解下绷带，脱掉队服……没有人愿意说话，甚至没有人站起来去洗澡，他们都明白，刚刚那场球，让球迷们伤心了。 虽然龙城鸿运现在还是领先第二名4分，但是后面两场比赛都是客场，即使能够夺冠，但是在主场球迷的欢呼庆祝下夺冠的经历，这个赛季已经不可能出现了，而有没有下一次，没人能保证。 回到更衣室的何塞，怒气冲冲的来到陈钢面前，大声质问：“你那三个球是怎么回事，林帅那个回传是怎么回事？” 陈钢低着头，满不在乎的说道：“没怎么回事，年纪大了，体力下降，失误了。” “你放屁。”何塞怒吼：“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那三个球，都是故意的。” 听到两人争吵的队员们此刻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向陈钢，他们也想知道为什么，陈钢那三个失误，只能骗骗球迷，骗不了他们这些职业球员。 “没什么故意不故意的，就是我年龄大了，这个赛季踢完，我就退役。”陈钢依旧漫不经心的说道。 陈钢要退役的消息，并没有引起大家的惊讶，很多人已经猜到了，陈钢肯定是有后手了。 何塞拿出写着冠军字样的条幅碎块，啪的一下甩在陈钢脸上，“你看看外面那些球迷，他们为我们欢呼呐喊，为我们加油，你就是这么对待那些球迷的吗，你这个混蛋。” 赵亮也起身帮腔，“陈钢，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这次不只是卖球，还买外围。” 陈钢猛的起身，将刚刚脱下的队服用力摔在地上，大声说道：“老子就是故意的，老子还买了外围赌球，你能怎么地？你个小崽子，真当自己踢了几场好球，就是个人物了？敢跟老子龇牙，草……” 回应他的，是何塞愤怒的拳头。 一拳砸在陈钢的脸上，陈钢被砸翻在地。 何塞扑上去，骑在陈钢身上，拳头不要钱似的落在他的身上。 林帅急忙上来阻拦，何塞这次有了准备，抓住林帅的手，狠狠一拳砸在他的脸上。 林帅满脸鲜血软软的倒了下去，另外几个跟班还要上前，赵亮挡在他们面前。 这一次，何塞有了帮手。 脸色阴沉赵怀礼强忍着没有在新闻发布会发脾气，刚刚回到更衣室门口，就听到里面嘈杂的声音，推门一看，里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住手！”赵怀礼大叫。 何塞全当没听见，依旧一拳一拳夯在陈钢身上。 赵亮见赵怀礼来了，也急忙上前劝说何塞。 何塞这才停手。 地上的陈钢，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 何塞走回到自己的衣柜前，翻出了手机。 “何塞，你要干什么？”赵怀礼有些惊恐的拉住何塞的手。 “报警，这个混蛋踢假球。” “不，不，何塞，先别报警，你听我说，这个事情，肯定会有交代的，先别报警。” “队医呢，快送陈钢去医院，别出了人命。”赵怀礼吩咐完，拽着何塞和赵亮，进了另一间小会议室，同时让人去找来了球队经理方强。 安抚住了何塞，赵怀礼已经满头大汗，他们想到何塞对自己人也能下得去手，虽然陈钢这次做得太过分了，是他应得的，可是还是吓了赵怀礼一大跳。 方强阴着脸走进了小会议室。 “老赵，怎么搞的？闹的这么大。” 赵怀礼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方强，方强一时之间竟然不知所措，他只是鸿运集团的一个经理，被派来管理球队，可他并不是圈子里的人，对于足球这些黑幕，弯弯绕，他懂得并不多。 “那，老赵，怎么办？”在足球圈摸爬滚打几十年的赵怀礼，已经成了方强的主心骨。 “必须严办，但是不能报警？”赵怀礼说道。 “为什么，这样的人就应该绳之以法。”何塞气呼呼的说道。 “不行，一旦警方介入，那我们整支球队都会被调查取证，会严重影响我们的备战训练，只有两轮比赛了，我们还领先4分，这次夺冠，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不能被这些事影响，一定要以大局为重。” “对，对，大局为重，大局为重。”方强急忙跟着点头。 “而且……”赵怀礼拉了个长音，组织了一下语言，接着说道：“何塞，你从小在外国长大，不了解我们这里的情况，我们如果报警，警察也肯定要求我们提供证据，我们只能提供这场比赛里面的三个进球，陈钢是否有背后交易，我们找不到证据。” 何塞点头。 赵怀礼接着说道：“警方拿到比赛录像，也只能找足协纪律委员会给鉴定，在国内这个足球圈子，关系很复杂，他们可能鉴定有问题，也可能鉴定没问题，但是，这肯定会是个漫长的过程，会一直牵扯球队的一些精力，也会让球员们人心惶惶，真要是鉴定出了问题，这种情况，就是在砸球员的饭碗，以后我们的转会工作会很难。” 何塞摇头，“足球应该是干净的，不应该是这样的，我们应该报警……” “何塞。”赵怀礼打断了何塞，“跟冠军比起来，这些都是小事，你说对不对？因为这些事情影响我们夺冠，那我们怎么对得起那些支持我们的球迷？” 何塞张张嘴，想要该说些什么，终于还是没说出来。 赵怀礼语重心长的说道：“何塞，这就是国内的足球，不那么干脆，有很多东西在里面，以后你就会明白了。” “不！”赵怀礼急忙否定了自己的话，“何塞，我希望你永远不要明白，你最好……你一定要继续留在国外踢球，千万不要回来，也许那样，我们的足球还有希望。” 看着何塞终于点头，赵怀礼总算放下心来，他是真的害怕这位祖宗将事情闹大。 “老赵，那陈钢他们处理？”方强问道。 赵怀礼点上一支烟，思索了半根烟的时间，才说道：“陈钢和林帅三停吧，停赛、停训、停薪，赛季结束，就不续约了，这件事，其他球队早晚都会知道，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们俩，估计也不会有球队签了。” “就这样吗？”何塞还不太满意。 这时赵怀礼的电话响起，赵怀礼接起来，听了片刻，说了一句我知道了，就挂断了电话。 “队医打来的，林帅鼻梁骨折外加脑震荡，陈钢左眼眼眶骨折，脑震荡，外加断了8根肋骨，多措肌肉和软组织挫伤，没有生命危险，至少两个月下不了床。” 赵怀礼看着何塞，“你看，他受到了惩罚。” “哼！”何塞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赵怀礼明白，何塞这算是不打算再追究了。 送走了何塞，方强问道：“老赵，你给我交个底，不续约陈钢，咱们的球队下个赛季会怎么样？” 赵怀礼说道：“罗马尼亚的中卫不比陈钢差，而且更年轻，另一个中后卫白海其实也不错，大不了下个赛季，咱们打4后卫，带着个冠军头衔，你方大经理还怕买不来人？” 方强点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老赵啊，你说，咱们有没有机会把何塞留下来？” 赵怀礼戏谑的看着方强，“方总啊，老方，这天还没黑呢，怎么做起白日梦来了，人家现在是西甲球员，你拿什么留下他，再说，我真不希望他回国踢球，那他就毁了。” 两人相互看看，都笑了起来。 很快，赵怀礼给球员们下了封口令，谁也不许透露更衣室里面发生的事，同时俱乐部也发布了公告，陈钢和林帅由于违反了俱乐部的规定，被处以三停处罚，即刻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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