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平养病的几天里,他不知道自己的一份小小的府试卷引起了多少波澜。 此时的另外一面的府衙里,一名身穿青色官袍的改卷官正紧蹙眉头,手中握着的朱笔仿佛犹豫不决,他的目光在一份试卷上停留许久,神色间满是纠结与思索。 “不可,此子虽然策论写的甚好,但诗赋着实平庸,不可推为头甲。”这位青袍官员一旁的另外一个官员出声,打破了室内的寂静。身旁的几位阅卷官纷纷投来疑惑的目光。 他从手上接过青袍官员那份试卷指着 “诸位大人且看,虽然此子之策论,观点独到,论证严密,对时政之洞察敏锐非常,确有治国安邦之见地。然诗赋一项,韵律欠佳,意境浅浮,辞藻平庸,头甲之选,当是全面之优者,方能服众也,” 这时刚刚的青袍官员却反驳道:“孙大人此言差矣,此子确是在诗赋上寻常,然我大夏朝重视实学,策论乃关乎国之根本、民之生计。 此子策论高瞻远瞩,对当下诸多难题皆是可实行的良策,仅仅因诗赋稍逊便将其埋没,实非明智之举。” 孙大人眉头紧皱,回道:“朱大人,诗赋乃我儒学文化传承之重要部分,历代贤才皆能诗赋俱佳。若仅以策论取士,岂不是忽视了文人之全面修养?将来若来金榜之上面圣,作出此诗来,岂不是贻笑大方。” “孙大人,当今圣人着重实干,若是录用之人只知吟诗作赋,不识民生疾苦,如何报效圣人,如何报效朝廷。” “朱大人,怎能如此强词夺理,颠倒是非,你怎知吟诗作赋之人便不识民生疾苦?为官一方,自当造福百姓,这可是我等读书之人初心和使命。” 众人听到二人如此争论不休。皆是围拢过来,再次审视这份试卷,低头议论纷纷。有的人认为策论之重要性应在诗赋之上,此子当拔得头筹;也有人赞同孙大人的观点,认为头甲之位需才学全面出众。 “既然诸君众说纷纭,何不将此试卷呈现给府尊大人,请他定夺。”青袍官员此言一出,众人皆连连点头。 放榜那日,张平身子还未全然大好,便被自己的父亲压着让他在客栈里等候,他仔细想了一下,想象如今已成定局, 若是榜上有名,不过晚一些知道罢了,便没有固执着去,许逸飞自然亦没有去看榜。美其名曰照顾师弟,张平闻言也只是笑了笑。 房间里,张平坐在窗前,看着屋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当即感叹道:“师兄,不知道此次回去,可还有机会回来。” “会的,今日若我二人在榜上有名,明年自会来次。” “但愿如此” 此时二人皆是意兴阑珊,当即不再言语。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房间里逐渐沉闷,张平的内心跳愈发急促。他不知道自己的努力是否能够得到回报,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是否会出现在那张榜单之上。 而许逸飞看似镇定,实则双手不自觉地握紧茶杯,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安。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打破了屋内的沉寂。 “中了,中了。”许磊气喘吁吁的冲了进来,脸上满是兴奋和激动。 “是谁中了。”张平二人皆是看着门口,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与紧张。 “都中了,铁蛋你又是第一,大壮第三”张二牛的声音从许磊的身后传来,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脸上同样洋溢着喜悦。 “真的?”张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瞪大了眼睛,脸上露出惊喜的神情。 “那还有假!”张二牛兴奋地拍了一下大腿,激动的跑着张平。 “铁蛋,哈哈,你这次可是给咱们村争了大光了!” 许逸飞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太好了,太好了!” 张平和许逸飞对视一眼,皆是看到对方眼眶微微湿润,他们回想起自己日夜苦读的日子,那些辛苦和汗水,终于有了回报。 这时,客栈老板走过来道贺:“恭喜恭喜!我早就知道,两位小郎君一看就是有福之人,能在小店投宿,可真是小店之幸蓬荜生辉,这样,这次在小店的食宿全免,就当是老朽为二位道贺之喜” 听着这话,张平嘴角一抽,眉头一挑,他怎么不知道老板说过这话,他亦没有表现出什么,对于老板提出的食宿全免到也是欣然接受。 正所谓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对着老板拱手道谢。 “二位小郎君府试得中,想必参加明年二月的秀才院试,老朽就在此等候诸位了。” 客栈老板也不在意张平心里怎么想的,只知道他的客栈出了个头甲,日后不知道可以用此噱头来吸引多少学子前来投宿。亦不在意张平的疏离。 张平正和老板寒暄着,这时:“走,咱们回家。得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家里。”张二牛大声的说道,便急急忙忙的起身收拾包袱,还是张平拦下他。 “阿爹,你可是忘了,历来惯例,科举考试前三甲皆是要受到召见,县试如此,现下亦然。”张平对着父亲无可奈何的说道 “是啊,铁蛋,我可是高兴糊涂了,竟然把这茬给忘了,瞧我这记性。”张二牛一拍大腿,一脸恍然的应着。 翌日,张平和许逸飞接受了知府大人的召见。 知府大堂内,张平与许逸飞恭敬地跪地谢恩。知府知道张平乃只八九岁的稚童时,亦是惊诧不已,当即现场考教起了学问。 “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可知是何意思?” 听着知府此话,张平脸色不变,缓缓道:“世界上任何事物都是有根本和枝节,任何事情都有终结和开始。我明白了本末、终始的先后次序,就能接近于掌握事物发展的规律了。” “子曰:素隐行怪,后世有述焉,吾弗为之矣。君子遵道而行,半途而废,吾弗能已矣。君子依乎中庸,遁世不见知而不悔,唯圣者能之。又是何解?” “孔子说:追求隐僻的道理,做些怪诞的事情,后世也许会有人来记述他,为他立传,但我是绝不会这样做的。君子依循中庸之道行事,有的半途而废,我是绝不会中途停止的。君子依靠中庸之道,即使避世隐居不被人知晓也不后悔,这只有圣人才能做到。” 得知张平乃是真凭实学,知府大人满脸笑容的点头。对他们二人称赞有加。少年有为。 张平本人已经对知府大人的反应见怪不怪的,当初他见到县令也是如此。恨不得就把怀疑他作弊写在脸上。张平也是老狐狸了。怎会看不出这些人的心里想法。 张平身为头甲得了30两银子,许逸飞则是20两银子 俩人各自领完赏银,便回客栈收拾包袱。他们动作迅速利落,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不多时,一切准备妥当。于是,一行人踏上归途。一路上充满了欢声笑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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