拴柱看了看赶紧追着青走了,拉着板车,“青,坐车上,我拉着你。”青听着吓了一跳,愣愣的看着拴柱,他怎么能喊自己的名字?这与礼不合呀。平时只听娘和几个亲近的人喊自己的名字,他怎么也喊自己的名字?拴柱最是看不得这个女人这个模样,伸出手要拉青,青心里吓得一跳,赶紧自己爬上板车坐好扶着板车边低着头。拴柱看着这副模样,心里更加的骚痒难耐,拉着板车慢慢的往家里走着。“青,陈所长帮你什么大忙了?”青坐在车上抹了一把眼泪,“是陈所长帮忙垫的火化费用,又是陈所长帮忙把他的骨灰送过来的。” “咦?要是拉回来的话不要火葬费用啊?” “我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我有什么本事去把他拉回来?我又有什么能力去把他葬了?两个孩子都小,帮不上什么忙。” “那志钢哥的骨灰在家里?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办事?” “我哪有钱去办事?家里所有钱就我口袋那几块钱了。” “那志钢哥的事你准备怎么办?” “等这两天忙定轨了,我去山上刨个坑把他埋了。”拴柱听着这凄凉的话停了脚步回头看着青,青眼泪汪汪的看了一眼拴柱又低下了头,别人哪里知道自己的苦?哪里知道一个女人在农村干活的艰辛?哪里知道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在农村多么艰辛?偏偏这个山里什么来钱的东西都没有,靠着几亩薄地一年两季,争争吵吵闹闹忙的累死累活只够糊嘴,还是一帮人帮衬着才能做下来,要是没有一个人帮着自己,要是没有拴柱今年帮自己犁田耙田,要是没有娘过来帮着自己插秧,要是没有志邦叔和婶子帮忙留下秧苗,帮着自己上下打点,自己只怕早就瘫下了。拴柱拉着板车往家里去,一路上想和青聊聊,可是青这个女人和别的女人不一样。穆过林只是一个眼神就和自己睡了,陈寡妇自己只是跑到她家去马上也和自己睡了。这个女人说话轻轻柔柔的听着都舒服,也不正眼看自己总是低着个头,满脸的忧愁满心的愁闷,自己说话她总是不搭理自己,要想把她搞到手恐怕还有点难度,得想想法子,先和她熟了再说。 青的家里卖了一大堆柴禾,马上村里人就知道了,喜凤心里暗暗盘算着,那么一大堆的柴禾卖了不少钱,想法子把它弄过来。拉着自家的男人进了屋,“志铁,青家的柴禾全部没了,你可看到了?”志铁老实巴交的点点头。“你这个笨蛋,蠢货!你去跟娘说说,让青把钱拿来,我们给志钢办事,让志钢入土为安。” “那个女人不会答应的。” “所以说你是蠢货呀?!你赶紧去!让娘去闹!一定要把钱弄回来,那么一大堆柴禾卖了不少钱呢。”志铁听着是的是的,是不少钱!忙着去找娘。 还没有到家门口,青忙喊住了拴柱,“他叔,停下来!” 拴柱故意不停知道青会注意男女一同回村不好,还是自己拉车她坐着格外不好,她要避嫌,问道,“为什么要停下来啊?” 青坐在车上无奈的说,“我要是坐着你拉的车回到家,我老婆婆他们都能把我撕了,他们那张嘴什么粪喷不出来?我还怎么活?” “怕他们干什么?要不你跟了我?”拴柱故意说,回头看了看青,青吓了一大跳,瞪大了眼睛看着拴柱,怎么说出这样的话?“下次不要说这种傻话!不要说你堂哥刚死,就是你堂哥死了几年了,他们也不会容忍的。快停车,我要下来。”拴柱就是故意不停车继续拉着往前走。青一看实在没辙了,扶着车子慢慢晃晃悠悠准备跳下车,拴柱一看吓得赶紧停了车,一把搂住青,“好了,好了,我停了停了,别摔了。”青吓的花枝乱颤一下傻了,感觉到了拴柱强有力的臂膀紧紧的箍着自己,身上热浪一层层的包裹着自己,感觉到了他的心脏跳的“咕咚咕咚咕咚”。青吓傻了不敢抬头更不敢看看拴柱,一把推开了拴柱,撒花跑了。拴柱真是没想到这个女人柔软温暖,从来没有感觉过这么舒心,看着青撒花跑了愣了半晌。突然感觉到不对,左右看看四下无人,赶紧把那玩意儿顺好了把裤子提好弄周正。 青紧张兮兮的跑回到家里,婆婆已经坐等在门口了,见了自己破口大骂,“你这个骚狐狸!又到哪去浪去了?我儿子骨灰放在家里这么多天了,也不想着把事办了,让我儿子入土为安。今天柴卖了,赶紧把钱拿过来,我要给我儿子办事。” 青冷冷的看着这个死老太婆,“没钱!” “没钱?!那么多柴禾都卖了,怎么可能没钱?你又把钱倒贴了哪个臭男人?你是一天不见男人你都不能过了对吧?!”老太太大声的咒骂污言秽语!风儿在一边听着都生气,“奶奶!你胡说什么?娘是把钱还给陈所长了,上次是陈所长把爹火葬了送回来的,火葬是要钱的。”老太太一听大怒,一个小兔崽子也敢和自己犟嘴了?都是那个臭婊子教的!挥手就要打风儿,青一看,扑上前去和老太太扭打一处,上次才打了儿子一顿,幸亏冯老师帮助,不然儿子还不知道怎么受罪?!喜凤远远看着随她俩怎么打,死了哪个对自己都有好处,志铁一看想去帮娘,喜凤一把拉扯住自家男人,志铁唯唯诺诺不敢上前。 拴柱虽然后一步来的,奈何腿长步伐大,远远看到了赶紧过来,丢下车子跑了过来,一把抓住老太太双手,一手把青揽在身后,“婶子!婶子!有话好说!有话好说!”老太太火冒三丈又要骂人,拴柱忙说,“婶子!先别骂人!我和志铁哥志钢哥都是兄弟,骂我也是骂一家人。有什么话,你说。”老太太气恨恨的拽着手,“婶子,我松手后你不能再打了啊?!”拴柱慢慢的松了手,一双眼紧盯着老太太,老太太毕竞年龄大了,拴柱手劲又大捏得老太太生疼,老太太也不敢猖狂了。青在拴柱身后把自己的头发抓抓挽了起来,风儿委屈巴巴抱着娘的腰,这个奶奶讨厌死了。拴柱一看又回头看了看青母子俩,青无奈的说,“她说我卖了柴禾有钱了,要我把钱给他们办丧事。”拴柱一听回头对老太太笑了,“婶子,这事我知道,是我帮着把柴禾拉去的,钱到手还没捂热就还给陈所长了,不信陈所长来你问他,我还听着风儿娘对陈所长说,下次再想办法余钱再还一部分。”老太太气恨恨的扭头走了,陈所长垫钱的事知道,没想到这个臭婊子这么快还了一部分?害得自己白跑一趟。老太太心里还是有点害怕拴柱的娘,也害怕这个拴柱,他一手就把自己双手攥住了现在手腕还疼,心里又是痛恨这个拴柱,哪都有他?!拴柱看着老太太走了,回头看着青护着风儿去了厢房,跟着进了厢房,柴禾被搬空了,只剩一些松毛枯叶,风儿忙着拢拢,“叔叔,我给你烧点水。”青忙着拿水舀?水放锅里。“别忙别忙!我去还板车,我回家还有事。”拴柱见这娘俩都不开心赶紧走了。青见拴柱走了,上前搂着儿子,“风儿,别怕!娘护着你。风儿,这里的风气太不好了,你一定要好好读书以后离开这,离你奶奶家的人越远越好。” 风儿抬起头来,“娘,我走远了你怎么办?” “傻孩子!你走远了娘跟着你去。”风儿一听这也是一个办法。 拴柱回到家里把卖柴的钱给了母亲,大洋马点了点钱板着寡妇脸,“一天见不到女人你脑子都是浑的!下午回来也不把咱家柴禾拉去,拉那个小寡妇家的?!” “娘,前天向志邦叔借车答应叔的,不然怎么帮她卖了?没关系,过两天我再去巢巢,说不定别处也有人要的。娘,可有饭?” “没有!你帮小寡妇那么大的忙,她没请你吃饭?” “说了,我怎么能在她家吃饭,她那婆婆堵在门口,两个人见面就打了一架……”“看看,看看!这小寡妇多厉害?!敢跟婆婆打仗?”拴柱没再说什么,在灶台翻翻,找到两个冷馒头啃了起来,哎呀!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她还说人家儿媳妇敢打婆婆,她自己的亲儿子三十好几没老婆啃着冷馒头她都无所谓的,还说人家?!大洋马看看儿子吃着,又点了一遍钱合上心中小九九,拿着上自己的房里藏好,可够自己买肉买酒买烟混一段时间了。拴柱啃完喝了点泉水躺在自己的破炕上,上次挣的这次卖树桩得的可是不小一笔,但是要娶媳妇还差得远呢,拴柱又想想可有什么生钱的?拴柱一股碌爬起来拿上砍刀上山去转转。 青思考一下还是赶紧把志纲骨灰埋了,一来放在家里晦气,二来他们家人还会为这事找自己的麻烦,青拉过风儿把自己的想法说了,“我想把你爹的骨灰埋了,不然下次你奶他们还是要找我们的麻烦。风儿,你是小男子汉,你上去和你奶奶大伯他们说一声可好?告诉他们,今天卖柴的钱全还了陈所长,还有一大半没还,没钱办丧事。你听听他们什么意见,他们肯定不愿掏钱出来,你还得问问他们可来参加埋葬,你机灵点,他们骂你就听着,骂你又不粘在你身上?!风儿!你记着,你是个读过书的人,绝不骂人。”风儿点点头去了。青提上砍刀带上扁担绳又上山去了,生活不易,还得砍些柴禾,也知道风儿去了,那一家人肯定屁话连篇鬼扯一大堆。果然!青担着一担柴禾进家才见风儿晃悠回来了,“娘,他们不来。”青冷哼!一切自己都明白,就是问问做做样子,知道他们不会来,无利不起早啊!没有利益的事他们是不会干的,即使是他的亲儿子亲兄弟下葬他们也不会来的,他们不会帮忙也不会出钱出力,因为得不到利益了。 天蒙蒙的亮了,青带着两个孩子上山,扛着铲子和洋镐,风儿捧着父亲的骨灰盒,几个人上了自家的山到了山顶,青回头看看,“风儿,花花,你们说葬在这个可好?”风儿转头好好看看,这一处是山顶没有什么树木正是好地方,冲母亲点点头。花花理都不愿理,这么早就把自己叫起来了,整天不是打柴就是薅草,累死人了,这爹不爹的对自己又不好?!整天不是打就是骂,要不就骂自己是赔钱货,他死的那一天还把自家的鸡拿去给奶奶家吃了,自己吃了几块还要打自己?!一年到头就吃老咸菜,人家的爹家里面都有肉有菜。花花一个人百无聊赖无所事事的在旁边掐掐草头或是摆弄摆弄草。风儿放下骨灰盒,拿上铲子帮着母亲一块儿刨一块地,两个人费劲巴拉的铲掉了上面一层浮土一些碎石,底下怎么也挖不动了,两个人是左思右想合计了半天也没挖出什么大坑,忙的满头大汗。 拴柱打柴回来了,路过雀儿山看到母子两人忙活的一头是汗,看看地上有一个小方盒子,昨天又听青说过要找一个地方刨个坑把志钢埋了,他们是不是在葬志钢哥啊?放下了柴问,“你们挖坑干什么?” 青抬眼看了一眼拴柱赶紧耷拉下眼皮,不敢看这人,这人的眼光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盯着自己火热又看不清楚。“我们刨个坑把他下葬了。” 拴柱看了看这片他们刨的土质,又看了看这娘仨几个人,两人刨的坑太浅,那个傻丫头一边自顾自玩的,再无他人。真是凄凉啊!人死了,只有自家几个人在下葬,也没有请人来帮忙,也没有找人来做法事,连他的亲娘亲哥都没有过来。拴柱从青手里拿过洋镐简单的刨了几下看看,“这下面是一大整块的山石,这地方刨不了坑,为什么非要葬在这里?是请先生看过了吗?” 青无奈的说,“我哪有钱请先生看看,我们娘俩看着这地方怪高的。” “一定要葬个高地方吗?”拴柱紧盯着青又盯了一眼风儿。 “不是的,我想着他这一辈子被人踩在脚底下,笨的出奇,希望他葬得高一点,下辈子转世找一个好一点人家。”拴柱听着无奈的笑了,拿着洋镐左右探探左右刨刨探探,按着青的想法找到了一片合适的地,一洋镐下去土都被带上了很多。拴柱年轻体壮,这会儿太阳都出来了,刨着刨着把自己的衣服都脱下来了,露出了健美的肌肉雄壮浑厚,山里人成天爬山涉水,体格健壮匀称优美。,不是外表看着瘦瘦弱弱的或是那种瘦骨嶙峋的。青不敢再看这个男人,原先不敢看脸现在连身上都不敢看了,只敢看着他手和脚了。风儿觉得这个叔叔好厉害,一下子就找到了一个好地方挖坑,那么有力气,一洋镐一洋镐刨出了好大的一个坑,叔叔好了不得的样子一身的力量,比自己的爹那厉害多了,不言不语专心致志的干活。爹那时候干一点活大呼小叫鬼哭狼嚎,自己和妹妹都被他骂过来骂过去么五喝六的。拴柱看着坑挖的比较深了有半人高合适了,一个骨灰盒子又不是棺材?!停了手,“青,风儿,找些石头来。”青心里惊慌看了一眼儿子没做声,忙着去找石头。风儿也没有注意到这些,听说找石头赶紧猫下腰去找些石头来,娘俩不知道要什么样的石头,好在山上石头多抓了一大把抱了过来。拴柱把石头排在底下一层,用洋镐不住的打击整成一个平面,又随手抓了一些碎石把整个平面垫平。娘俩看着知道了拴柱要整一个平面,分别也帮着抱着一些石头过来。忙好了拴柱笑着说,“这下行了。”拴柱抱起骨灰盒伸手弹了弹骨灰盒,“这不是木头的,不耐水,用石头垫在底下也不知道能用几年?风儿,等你长大了有钱了给你爹迁坟再想办法吧。”风儿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也听不懂这些话,只是静静的听着。青听了这些话轻轻的说了一声,“我听说人死了三年内就要投胎,三年不投胎都是罪大恶极下在十八层地狱里。他这一生虽然没做什么好事,估计也不要下十八层地狱吧?应该不用等到风儿长大的时候了,不用风儿再给他迁什么坟了。”拴柱听着这些一下子懵了,这个堂哥志钢是没有做过罪大恶极的事情,不过就是在家拿老婆孩子撒撒气,再说他还是个大孝子,一味的孝顺他的娘。自己呢?自己并不孝顺自己的娘,自己瞒着娘偷偷的藏了一些钱,自己还做了几桩见不得人的事,难道自己要下十八层地狱?一辈子不得超生?青不知道自己说的哪句话说错了?不敢再对拴柱说点什么,看了一眼儿子冲儿子使了个眼色,风儿上前从拴柱的手上接过骨灰盒放在石台子上面,青不住的从坑边把土石头一块儿推到坑里,娘俩慢慢的把坑掩埋起来,慢慢的堆成了一个大土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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