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宓见此人知晓他身份还敢如此嘲讽,只言片语间甚至不把他放在眼里,此人表现的如此平静定然是有所依仗。 李宓虽然是世家大族却也不愚笨,敢在京城这种地方对他赵郡李氏如此出言冒犯的寥寥无几,所以小心驶得万年船,在不知道这小子的背景是什么时,自己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为好。 李宓心中思考。 “也不知道这小子是年幼无知还是毫无顾忌,索性不与他计较,毕竟裴晋这家伙好像是有意保他,为了逞一时之快得罪裴晋不划算。” 李宓朝李承乾哼了一声,用力地甩了衣袖,转身朝自己的客房走去。 “河东裴氏?” 李承乾疑惑的看着黄东旭,而黄东旭则是耐心的的解答道:“河东裴氏是山东的大族之一,山东的士族很少接触朝廷的中心。” “很少是多少?” “有但不多。” “哦?那他们主要经营什么?” “丝绸、笔墨纸砚、以及土地。” 李承乾皱了皱眉看向了裴晋的方向:“他们还倒卖土地?” 黄殊说道:“士族都倒卖土地,包括我们,以前家族昌盛之时,属下的家族也倒卖土地。” 李承乾转头看向李壹:“我们呢?” “也卖,不过都是卖陛下赐的土地,自己庄子上的土地不会卖。” “为何?” “只卖荒地。” “这荒地卖给百姓?” “现在大唐人丁不足,百姓手上良田富足,所以没有百姓愿意买这荒地。” 黄殊此时开口说道:“得陛下鸿福,天下得以安定,待到些许时日定然丰亨豫大,国泰民安,日后大唐蒸蒸日上,大唐国威定让那宵小鞑子俯首称臣。” 李承乾白了一眼黄殊:“走吧。” “少爷不去裴晋那?” “去他那干嘛?他请客?” 黄殊此时拱手朝裴晋处说道:“多谢裴公子赏识,我家少爷身子…” “你请客吗?你请客我就赏脸。” 李承乾举手打断了黄殊的话,然后朝着对面的楼阁说道。 阁楼里传来声音。 “恭候周公子。” 李承乾也不客气。 “行,我们走。” 黄殊招了招手:“堂客带路。” “贵人!请!” 三人跟在堂客身后一会就来到了天阁二号门口,李壹推开房门让李承乾进去。 裴晋微笑的看着李承乾,伸手朝着对面:“请!” “谢了。” 李承乾也不客气直接坐下,然后招呼李壹和黄殊也过来坐。 黄殊和李壹朝裴晋拱手施礼,便随之落座于李承乾身旁。 裴晋拿起酒壶朝李承乾的杯子倒满了酒水说道:“在下河东裴家裴晋裴承文,观周公子年纪还未弱冠,却气度不凡有英豪之姿,此杯温酒敬周公子,晋先干为敬。” “我叫周毅周至仁,太客气了,来!陪你走一杯。” 说完李承乾拿起酒杯就一饮而尽。 “你这人有意思,有着赵郡李家不去交往,偏偏却邀请我这不入流的人。” “公子说笑了,就刚刚公子与李必之言,在这京中谁都掂量掂量。” “哦~为何?” “赵郡李家虽说家族昌盛,乃五姓七望之列,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从公子眼中却带着睿智,那想必公子定有依仗,若晋猜的不错,公子乃是天家之人吧。” 李承乾朝他眯了眯眼笑道:“睿智?有点意思。” 裴晋微笑朝着李承乾说道。 “看来晋猜对了,就是不知尊驾是哪位府上的贵人。” “我向来低调,不愿意仗着老爹的名头到处惹事。” 李壹:“……” 黄殊:“……” 裴晋哈哈一笑说道:“既然公子不愿意说,晋也不强求,请!” 说完裴晋给李承乾倒上了酒。 “两个人喝有什么意思,来一起喝。” 说完李承乾给桌子上的人都满上。 李壹拿起酒杯朝裴晋道:“在下李壹,见过承文公子。” “江夏堂黄殊黄东旭见过承文公子。” 裴晋也拿起酒水敬道:“见过李兄东旭兄。” 李承乾拿起筷子夹起桌子上的菜说道:“我这人呢,家里宠得紧,所以家教不怎么好,不喜欢繁文缛节,怎么舒服怎么来,如果你觉得我这朋友可以交,那么咱们就处一处,如果不行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往来,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没有必要搞得那么虚伪。” 裴晋闻言愣了一愣,随后笑道:“看来公子乃性情中人啊。” “会猜码吗?” “你可说的是喝酒游戏?” “对啊,不然这样喝有什么意思?” “在这种地方猜码,恐怕是…” “切~你看你就被世俗眼光给束缚住了,还记得前些日皇宫宴请吗?整个皇室都把猜码当作酒桌必备游戏,再说了你裴氏带头下面比你弱的会耻笑你?说不定还争先恐后的模仿呢。” “倒不是晋不愿,只是晋着实…” “你不会?” 裴晋点了点头。 “哈哈,这有什么,我来教你。” 不一会金阁传来的猜码的声音,这原本典雅的之地传来了不一样的声音。 “听着声音好像是皇宫传出来的猜码游戏。” “对啊,没想到竟然开始流行于士族之间了。” “要不我们也来效仿一下?” “不好吧,虽说我私下与好友也猜码,但在这青楼猜码,是不是有些不雅?” “君子以礼心而非型,即随心随性何须故言?” “好!兄说的既是!来!咱们猜码!” 裴晋喝完一杯,把桌上的小菜夹到嘴里,忽然听到楼下传来猜码声,顿时心情大悦于是说道:“这秦王世子真乃奇人,虽闻坊间名声不堪,但细思一想九岁稚童能想出此法,裴不及也,光这喝酒戏法就已经能名垂青史了。” “看来你对这中山郡王颇有好感。” “未见其人不可妄下定论,好感未至,但羡慕尚有。” “就一喝酒游戏有啥好羡慕?” “晋读书十余载,只想做学问青史留名以便天下知,但如今还不如一孩童所创之戏,哪能不羡慕?” “此话怎讲?” “这饮酒思杜康,施礼思孔圣,这饮酒游戏不得思承乾?百年之后谁还记得我裴晋?可上至贵族下至百姓,只要畅饮娱乐谁不思承乾啊!” 说完裴晋又喝上一杯。 “闻承文兄之言,你读书不为陛下,不为大唐仅仅是为了名利?” “哈哈然也,某自知没有那么高尚,族中才能高于晋之人比比皆是。” “承文兄真性,毅不及也。” “哈哈,晋孟浪了,失言失言。” “没什么,我更觉得你比我见的其他人好多了。” “哦~愿闻公子之言。” “大丈夫之志应如长江,东奔于大海,何苦限于这青楼,在这温柔之乡谈那高阔之论,岂不可笑?” 说完瞥了黄东旭一眼,随后拿起酒杯继续说道:“若心中有建功立业之志,岂能荒废光阴,读书本是逆水行舟,这所谓雅集之地对大唐对百姓可有半分益处?” 裴晋点了点头,举起酒盏朝李承乾拱了拱手说道:“敬你!” “所以啊,哪个家伙在青楼或者胡姬酒肆谈什么为大唐为百姓,我都唾弃。” “闻至仁贤弟之言,晋受益良多,” “你家哪个长辈在朝为官?” “族老是如今的太子詹事裴矩,长辈则是司空大人裴寂。” 李承乾脑袋里转了转:“原来是裴师亲族,不过看你这样子不像是他们直系族亲的吧。” “啊?难道您是?” “嘘~回答问题。” 裴晋点了点说道:“我懂!我懂!某乃东眷之后,同是闻喜族地之人。” “来做生意的?” “拜访一下长辈,望长辈指点一下迷津。” “看你这样子当官还是?” “晋岂敢在庙堂造次,族中长辈言我心性慵懒,无大志之心,若举朝为官不但无益可能还会害了家族,因是家中长子,不如做个守家之主即可,所以到京中求些营生,顺便拜访一下族中长辈。” “那可以,来京几日了?” “说来惭愧,初五被父亲赶到此处。” “那想好做什么大生意?” “晋哪有那本事,其实晋想做些香水生意,奈何族中长辈不给。” 李承乾点了点头。 “也是,不怕你多想,我们与那秦王之间有些隔阂,这香水是个好东西啊,高利率高回报,但毕竟那是别人家的东西,如今朝堂风云变色,这种好东西我们家也不敢碰。” 李壹:“???” 黄殊:“???” 俩人疑惑的愣了一下,然后乖乖的闭上嘴巴。 “哈哈,晋有一个优点,听话,听人劝,族中长辈说不做咱就不做,不知道为啥也不问。” “来喝酒喝酒。” 裴晋闻言举起酒杯说道:“好!喝酒!喝酒!” “都说世家子弟嚣张跋扈,看你样子没有那种气性。” “嗨~至仁贤弟有所不知,晋自幼就愚笨,家中族弟皆是聪慧,晋因身为嫡长子,所以家父常教导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莫要与人争执,若不懂多请教请教,待人要和善,做人要低调。” 李承乾抬起酒盏目光朝裴晋看了两秒,随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嗯~不错、不错,这青楼的酒果然有一番风味,正如承文兄所言真是非常极是啊。” “谢谢周贤弟夸奖。” 随后俩人对视一眼发出哈哈大笑。 黄殊和李壹俩人看着俩人如此这般甚是疑惑,索性不想为何拿起酒盏喝了起来。 “咚咚咚!” 屋子传来了敲门声。 “谁啊?” “奴家思雅前来拜见至仁公子。” “哦豁~进来!” 一声吱呀,未闻其声先闻其香,李承乾转头看向黄殊,而黄殊则是身体绷直抓着自己的裤脚紧张的不敢转头。 李承乾直接站起来一巴掌拍在黄殊后脑勺说道:“见人了!就这点出息还想跟我?” 思雅和裴晋被李承乾这突如其来的招式给吓整懵了,而黄殊也被李承乾这巴掌给打清醒了。 只见黄殊略显尴尬的摸着头向李承乾道歉道:“属下给您丢脸了。” 李承乾摆了摆手说道:“快点施礼。” 黄殊急忙站起身低着头朝思雅躬身行礼道:“小生黄殊黄东旭见过思雅小姐!” “小女子思雅见过东旭公子、至仁公子、承文公子。” 裴晋也施礼说道:“晋见过思雅姑娘。” 李承乾直接招手道:“唉呀,你们就是麻烦,来思雅姑娘坐坐坐,你就坐到黄殊旁边,黄殊你有点眼力劲听见没有!” 黄殊立马紧张的擦了擦自己坐过的地方,然后做了一个手势:“请坐,思雅姑娘!” 思雅微蹲施礼:“谢公子。” “嘿嘿嘿,不客气。” 李承乾瞧了一眼黄殊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见到心仪之人靠如此之近,居然像个小姑娘一样害羞起来了?哈哈哈哈,你说是不是承文兄?” “哈哈!周贤弟你莫要逗东旭兄了,你看他脸都红了!哈哈哈哈!” 思雅用袖子遮住嘴巴也咯咯的笑着。 “唉呀!少爷你莫要取笑属下了!怎么思雅你也跟着少爷一起打趣旭!” “哈哈哈哈!” 房间里传出来笑声让楼下的人们举目望去。 “黄殊你觉得思雅姑娘怎么样?” “美、美极了!” 李承乾拿扇子敲了一下黄殊说道:“人家还没拆面纱呢,你就觉得美极了。” “戴着面纱也美极了,嘿嘿。” 李承乾拿起酒壶吟道:“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尽折腰啊,这黄殊不光折腰,心都快跳出来了。” “唉呀!少爷你又拿旭开玩笑。” 众人:“哈哈哈哈!” 李承乾用扇子点了点酒盏说道:“好啦,不逗你了,若是再逗你,我怕你一会跑了。” 黄殊还在害羞,而一旁的思雅见状就拿起酒壶给李承乾斟酒说道:“昔日思雅也经常隔着纱帘细观东旭公子,只是思雅处境无法与东旭公子说话,现在至仁公子已经帮奴家赎了身子,今后思雅定当为公子效犬马之劳。” 李承乾拿扇子敲了敲黄殊的酒盏说道:“看到没有,人家思雅这觉悟比你强多了好好学!” 李承乾随后用扇子指着脑袋继续说道:“你们俩完婚之后,你要多听听思雅的建议,在本少这里男女平等,不管是男是女,只要有本事我都用。” “旭明白了!” 裴晋一脸惊讶说道:“哇哦!东旭兄要与思雅结为夫妻?” “嗯!” “恭喜恭喜啊!你们等等晋找找看有什么贺礼,晋出门有些仓促,这枚玉佩就当见面礼吧,待到结婚之日,定然献上一份大礼!” 黄殊立刻按住裴晋道:“承文兄莫要这样,你我只是萍水相逢,待到旭与思雅成亲之时,承文兄要是来沾喜气,已是寒舍蓬荜生辉了,所以哪敢收了承文兄的礼物,若是收了便是折煞东旭了!东旭实在是不敢!承文兄收回成命。” “东旭兄这可是说笑了!你在至仁贤弟手下办事,我与至仁贤弟一见如故,现又与至仁兄弟相称,区区薄礼莫要推辞,若是执意不收定是看不起我裴晋了!” “不敢!不敢!旭着实不敢,望承文兄收回成命。” 李承乾望着裴晋想了想于是开口道。 “既然承文兄如此胜却,又怎能寒了承文兄的心呢?收了吧。” 黄殊一愣随后朝裴晋说道:“旭谢过承文兄。” 不一会裴晋的仆人就走到裴晋身旁低语了几句,裴晋皱了皱眉头说道:“这又无外人,何须如此?” 那位仆人见此说道:“姥爷让您回府说有要事相商。” 裴晋说道:“我知晓了,下去吧。” “是!” 李承乾笑了笑说道:“承文兄若有事且忙去吧,这夜色朦胧,我也差不多该回去了,免得让家人牵挂。” “既然至仁贤弟如此言说,那为兄下次再与你好好相聚,敢问至仁贤弟定居于何处?他日献上拜帖来府上叨扰一二。” “我现在住黄殊家,在西市北侧黄府,你呢?” “东市效间处裴府,若闲来无事多来看看为兄。” “好嘞!” “那为兄就此别过!” “慢走不送,记得把账结了哈!” “哈哈!好的!” 裴晋双手作揖:“诸位,就此别过!” 众人作揖:“就此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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