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是睿亲王的效率高,还不如说是安阳侯身上的破绽太多。 就在太子待在军营的这几日,弹劾安阳侯的奏章如雪片般飞进了乾清宫。 贪赃枉法也就算了,权贵嘛,有几个不以权谋私? 不过强抢民女、霸占良田,就有些过了。贵族嘛,总得讲点礼义廉耻,就算真的想占为己有,多少也得采取一些技术性的措施。 皇帝震怒,下令彻查! 据说常贵妃收到消息后,梨花带雨的进了乾清宫,然后—— 然后直到第二日清晨才从乾清宫出来。 满面春风! 等到太子回宫的时候,此事已有了不了了之的苗头。 入宫,前往乾清宫求见。 贵妃不在,太子也就顺利的见到了皇帝。 “朕的意思,杜芳没跟你说清楚?” 太子才刚刚起身,皇帝就开口问道。 “杜公公说得十分清楚!” 在太子的眼中,杜公公可是好人,怎么忍心让他惹上麻烦。 “那你就是故意为之!” 皇帝十分武断,给太子扣上了一顶大大的帽子。 “故意为之?儿臣做了些什么?” 太子抬头,满脸的惊愕。 “还不承认?杜芳,你告诉他!” 皇帝正在批阅奏折,头也没抬,只伸出手指了指杜公公。 杜公公急忙应下,然后将最近几日发生的事情,详细的向太子禀告。 “父皇,儿臣可是一直都待在羽林卫啊!”太子满脸的委屈。 “走之前,你是不是见了德儿?” 从太子一进屋,皇帝就没有正眼看他。 “二弟?是!” 太子弯腰,老老实实的承认。 “你俩都聊了些什么?” “父皇会不知道?”太子脱口而出。 话一出口,太子就暗道糟糕。果然,御案后响起了一声冷哼。 “儿臣是想让二弟多来东宫逛逛,儿臣——儿臣告诉他,等东宫有了女主人,就没那么方便了!” 很明显,太子是在避重就轻。 “哦?想成婚了?”皇帝右手的毛笔在空中一顿,随即落在了奏折上。 “儿臣不急!” “不要想着蒙混过关,你俩,还说了些什么?” 皇帝是圣明的,太子的这点伎俩,一眼就被他看穿。 “儿臣——儿臣说——” “你是储君,吞吞吐吐的,成何体统!”皇帝斥责了两句。 “儿臣告诉二弟,打虎要亲兄弟!”太子把腰又往下弯了弯。 听到这句话,皇帝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毛笔,抬起头看向太子。 “打虎要亲兄弟!” 同睿亲王一样,皇帝也开始细细的品味起这句话来。 “有没有下一句?” 过了一小会,皇帝开口问道。 “上阵要父子兵!”太子把腰弯得更低。 皇帝琢磨了片刻,哈哈大笑。 缓缓起身,杜公公急忙上前扶住。 “直起腰来,朕看着都替你难受。” 太子谢恩,然后慢慢的的直起腰来。 “看在这两句话的份上,这次,就饶了你!” 也许是坐久了,皇帝在殿内开始来回踱步。 太子急忙狗腿的上前,在另一侧扶住皇帝。 “林尚书那里,朕已经派了太医,一应药物,也由内务府供应,这下,你放心了吧?” 皇帝语气温和,就如同寻常人家的长者,在叮嘱家中的晚辈。 太子笑着谢过。 “你舅舅,其实是朕留给你将来使用的,不过你现在身边连个帮手都没有,朕也只好遂了你的心愿。” “父皇万万岁,儿臣巴不得做一辈子的太子。” 这两句话,就连旁边的杜公公也听出是发自内心。 “没出息!”皇帝轻轻的责备了一句。 “父皇,您想想,儿臣要是耄耋之年,还有父皇管着,那是何等幸福!” 说到这里,太子的语气稍微有些哽咽,眼中也有泪光闪动。 他想起了另一时空的父母。 白发人送黑发人,那是什么样的人间惨剧? 皇帝察觉出太子的异样,转头看了他一眼,也是有些动容。 自古以来,帝王都对东宫防范甚严,可遇到这样的太子,还有防范的必要? 拍拍太子的手背,此刻的皇帝,享受着皇家最为稀缺的东西: 亲情! 午膳是在乾清宫用的,金畅回东宫准备了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太子一边给皇帝布菜,一边详细的介绍起做法。 杜公公在一旁听得十分认真,不过这也不妨碍他对付手中的那一大块腊排。 皇帝赏的! 等到太子告退,他在乾清宫陪皇帝用膳的消息,又迅速的在宫里传开。 如今的太子,已养成了走路的习惯。 一个人在前面走着,一群人在后面跟着,也算是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有人一身金黄,出现在前方。 是皇子! “臣弟见过太子哥哥!” 隔着老远,那人就拱手弯腰。 太子笑着吩咐免礼。 看着他身后跪下去黑压压一片,太子问他是不是从永和宫来。 永和宫的主人,是德妃,三皇子的生母。 “臣弟今日入宫看望母妃,正准备出宫!” 出宫? 太子的嘴角泛起了一丝微笑。 从永和宫到皇宫的大门,怎么也不会从这条路上经过。 “别绕弯子,有话直说!” 一开口,太子就揭穿了他的心思。 血脉相连的兄弟,还要戴着面具交流,累不累啊? 三皇子听后,一张脸微微有些泛红。 “退后五丈!” 深吸一口气,三皇子沉声下令。 他身后的一群人,就这么趴着,一点点朝后退去。 太子转过头看了常遇春一眼,常遇春立刻带着侍卫四下里散开。 “这么神秘,为何不去东宫?”太子的语气,保持着一贯的温和。 “臣弟怕做了不速之客,惹来太子哥哥的厌弃!”三皇子微微弯腰。 太子听后,脸色变得有些凝重。 三皇子也不知自己是哪个字出了问题,心里十分忐忑。 好在太子很快就神色如常! 拍拍三皇子的肩膀,太子笑着谢过他的提醒。 弄得三皇子一头雾水。 “说吧,到底何事?” 太子没有解释,直接开口问道。 “最近,宫中传闻太子哥哥落水当晚,永和宫杖毙了一个太监。” 慢慢的,三皇子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这宫中哪一天没有传闻?”太子表现得不以为然。 事实上,六皇子早就跟太子提到过这个传闻。 “那晚,永和宫确实杖毙了一个太监。”三皇子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太子看向三皇子,目光中多了几分探究。 “那太监是永和宫的老人,一向小心谨慎。那晚不知为何,先是不小心用热水烫了七妹,受罚时,言语间又对母妃不敬,母妃的脾气——,于是就下令将他杖杀。” 说完后,三皇子低头看向自己的脚尖。 太子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 笑着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太子表示这件事内务府早有定论。 既然连皇帝都认为是意外,那就只能是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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