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面,这么晚了,你不会是来找我喝酒的吧?”苏如海收起了方才的癫狂:“抱歉,本少爷现在没这个心情。” “如海,瞧你说的。”鬼面穿着廷卫装而来,一副吓人的面具将脸遮得严严实实的,不客气的甩了甩披风就在苏如海对面坐下了:“其实我今日来不是找你的。” “那你是找谁的?不会是来找我们家如风的吧?”苏如海用手指了指一边的宫如风。 “少东拉西扯,我是来找你父亲苏刑问话的?”鬼面轻轻拍了拍桌面:“可惜没找到,只能来找你了。” “请问鬼大人,来找爹想问什么?”一旁的宫如风见二人一见面就掐上了,赶紧接过话茬。 “今日李鼠已经招了,说是受了苏刑的指使才去刺杀司若水,并且去诬陷安大防。”鬼面将腰间的铁尺放在了桌上:“而且李鼠那些来历不名的银子都是你的父亲给的。” “他胡说。”苏如海怒不可遏,本来已经稍稍的平复的情绪一下又被鬼面这句话给点燃了。 “胡不胡说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鬼面声音也冷了下来:“还请苏家主前往廷尉府说清楚。” “如海,你冷静点。”宫如风显然比苏如海要冷静的多:“鬼大人,这李鼠先前说安护长指使他刺杀司院主,现在又说是我爹,怎么能叫人服!” “若是光是此事倒也罢了。”鬼面冷冷的盯着苏如海:“户部来报,天意赌坊的云、冷二人往三顺钱庄各存银两千两,翔云与柳姑娘不是同你去查证此事,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 “他们被困在赌坊了密室中了。”苏如海听到佟博的名字,一拍脑门:“鬼面,若不是你来打岔,我已经让如风安排人去救他们了。” “鬼面大人,有您的飞鸽传书。”门外想起了廷卫的禀告声。 鬼面走出屋外接过书信看了片刻,又走进屋内:“救他们?怕是晚了,赌斗场密室的门已经被令尊封死了。” “什么?”苏如海大惊:“如风,你快放我出去;爹这样做,翔云他们必死无疑,而且这种欲盖弥彰的办法只会陷苏家于不义。” “嗖嗖!”正当鬼面几人说话之际,几枝响箭射在黑暗的夜空中绽放出幽绿的光芒。 “为什么会有响箭?我记得这是你廷尉捉拿要犯的信号?”苏如海盯着鬼面:“你想做什么?” “郅大人有令,若是苏刑不去廷尉府受审,外门的廷卫就会一直守在府外。”鬼面拿起桌面上的铁尺轻轻敲击在自己的左掌面上:“如海,公务在身,没有私情可循。” “可是爹还未曾归来,我们也不知道他身在何处?”宫如风一脸微笑略显僵硬:“鬼大人,可否容我们派人寻找?” “可以,以十二时辰为限。”鬼面手中将铁尺收回腰间,走到房门口,又回过头来:“不过郅大人还有令,若是苏刑到期限还不出现,廷尉府便会派人与京卫府的护卫一同查封苏家产业。” “鬼面!你!”苏如海气得举起一个杯子便朝着门口的鬼面砸了过去:“枉我一直把你当兄弟,到头来居然如此对我苏家。” “我说过,大是大非上,我向来不会徇情。”鬼面听风辨位,侧头避开了杯子走出房门,朝着外面的两个廷卫说道:“你二人就在这府内守着,若是有一个人出得府去,唯你们是问。” “是!大人!”两个廷卫齐齐应声。 “臣柳元智参见陛下。”南苑书房内,柳元智激动得跪在了萧时雨的御案前,一脸老泪纵横。 “中书大人,快快请起。”萧时雨也是一脸激动从御案前站立起来,亲自上前扶起了柳元智。 “臣遭此劫难,本以为再也见不到陛下了。”柳元智在萧时雨的搀扶之下,颤颤巍巍站了起来:“这次能平安归来,多亏了臣女凝诗和京卫府的护卫们。” “凝诗与京卫府有功,朕自当论功行赏。”萧时雨朝着高贤一朝手:“还不给中书大人看座。” “父亲,我们是安全了,可是翔云哥哥为了让我们先出来,却陷在里面。”柳凝诗的眼中泛着晶莹的泪花,想控制却怎么也控制不住:“不行,我要回去救他。” “凝诗姐姐,你冷静一点。”一旁的幻羽一把拉住了情绪激动的柳凝诗:“你还记得佟护卫最后的话吗,一切要以中书大人的安全和那口箱子中的证据为重。” “凝诗放心,爹一定重金找寻江湖能破阵的能人异士将佟护卫救出来!”柳元智拈着胡须,安慰着柳凝诗。 “连仁哥哥都想不到办法破的阵,还能有什么办法!”柳凝诗再也控不住情绪,掩面奔跑而出。 “陛下,中书大人,幻羽去追她。”幻羽接连向着萧时雨与柳元智各自敛衽一礼,也追了出去。 “还请陛下勿怪,凝诗这丫头痛失好友,才会如此失态。”柳元智说此事,亦是一脸的哀痛之色。 “凝诗有情有义,朕一向是知道的。”萧时雨也坐回了自己的龙椅之上:“听闻中书大人这次为朕带来了一些好消息?” “臣先向陛下谢罪。”柳元智又从椅子上站起来,跪了下去:“臣父一时迷了心窍,与前司农张佩之做出那种陷害同僚之事,只降臣三级真是太轻了,还请陛下从重处罚。” “中书请平身说话。”萧时雨朝高贤示意,高贤立刻上前将柳元智扶坐于椅子上:“中书是朕的左膀右臂,前日在朝上降中书三级也是为了平息众怒,还望体谅朕的难处。” “臣明白!”柳元智端坐着向萧时雨作揖道:“臣已经听小女说了,居然有假税吏冒充朝廷骗税,真是胆大包天;此次在关押臣的石室中查得税衣三十件,假税牌三十块,碎银五千两,已经交给廷尉府严查。” “嗯!廷尉府郅善来报,李鼠招供苏家的家主苏刑给了他不少银子让他陷害刺杀司若水并陷害安大防,加之他们无辜关押朝廷重臣,还在他们赌坊的密室中搜出了部分脏银,看来这两件案子都与他们脱不了干系。”萧时雨在一条黄色的绢帛挥毫疾书。 “咚!——咚!咚!咚!丑时四更,天寒地冻。风远巷街道上的早已空无一人,只剩那萧瑟的秋风将路面枯黄的叶片吹得四处乱飞;一顶黑布包裹的轿子由四个精壮的汉子抬着,急步向着奔跑着,时不时的发出的“嘿哟、嘿呦”的低吟声。 轿子中坐的人正是苏刑,他微闭着双目,左右手的拇指不停的交叉转动着,脑海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黑夜中突然从轿子后方闪出一道黑影,飞身跃上了轿顶,双脚微一使力,原本稳如泰山的轿子“轰”的一声落于地上。 “你是什么人?敢拦苏家家主的轿子?”前排左首边的轿夫肩头被这一踩之力震瑟瑟发麻,朝着黑衣人怒喝。 黑衣人也不答话,只一个息之间便跃下轿子,将四个轿夫都点了穴;又朝着轿门处拱手道:“请苏家主移驾一叙。” “尊驾就是用这种方法来请人的吗?是否有失礼数?”轿中的苏刑依然闭目养神,手中的拇指却停止了转动,双手成拳放于双腿之上。 “事急从权,若是此时苏家主回到府中怕是就要去廷尉府做客了?”黑衣人虽被嘲讽一番,却依旧不慌不忙的应答道。 “此话怎讲?”苏刑听得黑衣人的这番话,面色微起波澜。 “苏家主难道准备隔着轿子与在下对话吗?这又岂是待客之道?”黑衣人却同苏刑论起理来。 “哼!阁下还真是个有趣的人。”苏刑掀起轿帘,缓缓跨过轿栏,眼神直直的盯着黑衣人:“不知道阁下想带苏某去何处?” “苏家主误会在下的意思了。”黑衣人笑道:“只要不回苏府,且地方隐秘安全,去何处由苏家主决定如何?” “苏某还从未遇到过像阁下这种人。”苏刑朝着四个轿夫一指:“你的要求苏某应下了,这四个人怎么办?” “他们的穴道一个时辰会自动解开。”黑衣人正色言道:“事关机密,只能你知我知。” 翌日巳时三刻,苏家的议事堂右首边首座上的秃顶汉子与右首边第二座上的嗅着鼻烟壶的汉子早早便在此等候,只是苏家老爷子与苏家家主苏刑一直没有出现。 “二哥,你说这大哥到底去哪里了?廷尉府和户部那帮人已经派人守在我那些的铺子门前,严重影响了生意。”这个嗅着鼻烟壶的汉子便是苏家老三苏柱。 “老三,二哥的铺子那边也是一样的,你就别抱怨了,等大哥与老爷子来了再共商对策吧。”这个手中旋转着黑白玉球是苏家老二苏温。 “二叔、三叔,爷爷身体不适,就不参与了。”宫如风掀开帘子,缓缓步入议事堂,向着苏温、苏柱敛衽一礼。 “那大哥呢?他不会也不来了吧?”苏柱是个直性子,听得老爷子不来,顿时忍不住问起来了苏刑。 “爹自昨晚出门至今未归,如风已派人去找;若是有消息一定通知二位叔叔?”宫如风提起苏刑也是担忧不已。 “这算怎么回事?”苏柱一下忍不住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苏家出了这么大事,老爷子和大哥都不在,让我们怎么办?” “老三,你先别激动。”想较苏柱,苏温的性子就要深沉的多:“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爹与大哥不在,你、我二人也要将这重担抗起来。” “二叔所言极是,如风也会全力帮助苏家度过难关。”宫如风柳眉微扬,又向着二人敛衽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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