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镠始终保持着1条直线,踩着地上大小不1的水坑,也拒绝了身后几位千户递过来的蓑衣。 路程并不长,但是等到朱翊镠迈进了张府的内院,身上的衣服也已然全部淋湿,</p>
内院的天井早已搭起了1个硕大的天棚,雨滴如同珠子落盘1般不断撞击着棚顶。</p>
缕缕蓝烟,伴着漫天飞舞的黄色纸钱,占据了朱翊镠的全部视线,而在他的耳边则是无数男男女女低声哭泣的声音。</p>
站在天棚之下避雨的人,非富即贵,要么是京中富商,要么就是朝中官员。</p>
远处的大堂内,正居中摆放着1口黑色的棺椁。</p>
而在棺椁周边,则是围着披麻戴孝的张家人。</p>
“殿下!”</p>
“潞王殿下——”</p>
天棚之下的诸多达官显贵,纷纷拱手行礼,显得有几分拘束,并且众人推让间,为潞王让出中间1条空路。</p>
更有几人,见到朱翊镠淋湿了,想要凑上前去问候1番,却被围在身边的几个千户用眼神逼退。</p>
朱翊镠没有丝毫理会,只是沉着1张脸,朝着大堂走去。</p>
他刚刚看了1圈,发现在场的官员大部分都是青袍,且大都是张首辅生前的亲信,红袍的少之又少,内阁中的其他大学士,诸如张4维,申时行等人,1个也没来。</p>
这样的场面让朱翊镠的心头1沉,这是个极不好的现象。</p>
要知道,大明的等级森严,尤其是官场之上,常有看衣识人1说,能穿上红色官袍的都是部堂高官,内阁学士,而青袍虽说也是朝廷大员,但是其地位不过侍郎1流。</p>
朱翊镠的眉头紧皱,他知道是自己的皇兄按捺不住了,1场轰轰烈烈的倒张运动即将拉开序幕。</p>
大堂之内,张家人1个个双膝下跪,围绕在1口黑色棺材周边,1边无言垂泪,1边朝着潞王行礼。</p>
朱翊镠沉默着,他看向了棺材后方摆着的灵位,那1行鎏金字刺得他眼睛生疼。</p>
“故先考太师兼太子太师、吏部尚书、中极殿大学士、上柱国文忠公张公讳居正。”</p>
朱翊镠1字1顿地将这行字念了出来。</p>
单凭这灵位上的谥号,可以说江陵公已经做到了文臣最高的哀荣,但是1想到他死后不久的遭遇,朱翊镠就唏嘘不已。</p>
“皇兄啊,皇兄啊!”</p>
潞王止不住的摇头,心中轻叹,当然,他并没有将此刻的忧心说给张家人出来。</p>
只见他斟酌片刻之后,环视了1圈之后,最终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1般,上前几步,将张居正的长子——张敬修亲自搀扶起来,脸上露出悲伤之色,轻拍了下他的手臂,“不要客气,江陵公是孤和皇兄的老师,都算是1家人,今日本王前来,也只是尽1份家人之意,见1见江陵公的最后1面,可惜,只可惜——”</p>
朱翊镠说到这,泪水无言地从脸上淌下,语气也变得极为低沉。</p>
“先父…”</p>
张敬修见此,哭泣的更加厉害,他低着头,口中断断续续的说道,“先父生前,常…跟臣提及殿下…您,说国家…国家有您是…。”</p>
“不不,有江陵公,才为国家之幸。”</p>
朱翊镠说到这,停顿了片刻,而后对着身后的护卫1个眼神。</p>
顿时几个护卫心领神会,将潞王和张敬修围了起来,同时背对着2人,并将2人与其他人的距离隔开。</p>
“陛下不日便会派遣官员护灵,好让江陵公回江陵安葬。”</p>
朱翊镠的头微微侧向张敬修1边,而后目光紧紧盯着院子内的众多奔丧之人,只见他嘴角翕动,“到时候你要好生注意,若是陛下派的是4品文官,那倒是无所谓,但是若是派了司礼太监,或是锦衣卫堂上官,你们这1大家子就必须1块走,赶紧走。”</p>
“殿下,这——”</p>
张敬修闻言顿时1愣,他有点不明白此刻的状况,也根本不知道他的父亲给自己留下了多少隐患。</p>
“听我说完!”</p>
朱翊镠直接打断了张敬修的话,他扭头看向江陵公的长子,“若是出现后者情况,你们就必须走,不可留在京城!”</p>
随后从腰带中扯下1件白玉刻成的卧虎,“这你拿着,日后若是有锦衣卫过来,你便拿出此物,他们都认得的,轻易不会太为难你们。”</p>
“殿下!!您是说!!”</p>
张敬修听到这,哪里还不明白自家的祸事将至啊。</p>
“勿言!烂肚!”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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